同國風情? 06
樓惜若的聲音一落,一個清軟嬌脆的聲音從大老遠就傳了過來:“大姐姐,大姐姐……”
這聲音一出,所有的目光順着那個發音源看過去。
出現在她們面前的,是一個美麗的少女。
這少女約摸不過是十四五歲,隨着少女的跑進,一陣馨香襲來,是梅的花香。顯然是剛剛跑得急,颳了梅花而來。
少女嬌美,五官明麗無比。
少女撼着脣,一派天真嬌憨的模樣,也不顧有沒有別人在場,有些任性地撲進抱着孩子的玉娘身上,嗔道:“大姐姐,是玉郎他回來了,我瞅見了。可是連姐夫便就是不給阿芙靠近,就說有客在,不給阿芙進梅院。”
這名爲阿芙的少女,一派天真不已,嘟着小嘴兒,撒着嬌。
玉娘有些不滿地看了她一眼,“休得無理,有客在呢。你啊,不要再給你姐夫添堵了,如若不然,你姐夫便就不給你進這府門了。”
樓惜若含笑而看,並未發表任何。
關芙一個轉身,一撞上樓惜若那雙墨瞳,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身形也定在那兒了。
“呀!”關芙突然吃驚地跳了一下,一雙黑瞳大睜,“好可愛的小東西,真的是雪狐嗎?我還是第一次瞧見這麼真實的雪狐啊!”
樓惜若見她想要靠近,連忙止住了她。
“它不喜歡碰生人,莫讓它咬了你。”
關芙一聽,立馬縮回了手,但一雙眼直直地瞅着小狐狸不放,看到這麼一個可愛的小東西,關芙一下子忘記了自己來這裡的目的。
關玉見她記性忘卻,又對客人如此無禮,要是讓夫主瞧見了,又得將她趕了出去。於是,皺眉道:“不得對客人無禮,你匆匆而來,又是因何事?”
一經關玉提醒,關芙馬上想起自己來這裡的目的。
“大姐姐!”一轉身就搖着關玉的小胳膊,道:“大姐夫說,只有我一個女郎過去,不給,你就陪我過去,好讓我有理啊!”
梅院是連將軍聚集名流人士談論之地,那裡可以說,是連府的重地,梅院佔地又廣,那邊又有一道偏正門,可供他人來回,關芙一聽那玉郎回來就跑到了連府來,她一喜就拋下婢子們偷偷跑了過來。
關玉有些頭痛地瞅着關芙:“姐夫既然不想讓你去,你便別去打擾了,聽說三殿下等人此刻也在那兒,你莫要去添了亂,又讓你姐夫難做人。”
那個地方是夫主聚僚之地,她們婦人家很少有機會踏足那裡,就算身爲主母的關玉也未必有那個資格,因爲婦人家去了那裡只會給添亂,或是擺設,什麼也做不成。
而且,他們男人談論的,都是一些政事,婦人家,哪裡能聽啊。
“是啊。阿芙,你別給夫主添亂了,想要見你的玉郎,這不是有的是時辰地點,你這匆匆跑來,恐怕只會引得你的玉郎不喜,還是趕緊回了吧。”
其中一妾忙勸說,眼底卻稍稍露出不屑之意。
關芙不依,只是可憐巴巴地瞅着自家的大姐姐。
“我不管嘛,我就是喜歡四郎,好不容易可以近前和他一起搭話,我怎能錯過了,大姐姐,你就幫幫阿芙吧!”
關玉將孩子交給了下人,讓下人帶回房中去睡。這種大冷天的,沒有下雪就更加的冷了。
“阿芙,那劉四郎可不是你能盼的主,你還是莫要參和進去。”關芙不過是一個和關玉一樣同出一母,同樣是庶出。
當初要不是連將軍身份不管,又對她有那麼一點點的喜歡,才允了關玉做妻。
“可是……人家就是喜歡四郎……”關芙低聲道了句。
關玉無奈嘆息一聲,“我們是庶出,不能奢求過多,劉四郎不是平凡之人。你嫁了他,只能做妾,你也願意嗎?”
在劉家那樣的地位身份,可不是人人都能攀得起的。
更何況,劉四郎在劉家身份居高,家族中人怎麼可能讓關芙這樣的庶女做未來的主母。
“縱是做妾,阿芙也願。”
聽到這個答案,關玉搖搖頭,扶過關芙。
“連夫人,這梅院是什麼地方,聽你們說得這樣嚴重,我到想去看看了。只是不知道允不允?”樓惜若抱着小狐狸起身,靜靜地看着他們。
關玉一愣,似有些爲難。
“無事,連夫人只要說我這個客人任性,要前去看看就可。”樓惜若知道關玉怕連將軍怪罪下來。
再來,要不是看在這個少女的份上,樓惜若也不想去什麼梅院,只不過是順道拉她一把罷了。
至於人家成不成得了那個姻緣就不是她的事了。
關芙一喜,“沒錯,大姐姐你看,這個美麗的姐姐也想去梅院,這位姐姐是大姐夫的客人,一定不會怪罪我們的。”
看着關芙期朌的眼神,關玉無奈。
“若姐姐,你看……”
“你既然都叫我姐姐了,就算是我幫了這個小姑娘的小幫忙吧!”樓惜若笑意盈盈。
那模樣,看得衆女一愣。
這等美麗之姿,想必年輕之時更是引得天下君侯大動。
“那,就隨我來吧。”
關玉在關芙的攙扶之下,隨着衆人一道向梅院走去。
這梅院佔了連府的三分之一地盤,走出梅亭,再拐過一條長廊,再轉過兩道大拱門就是梅院了。
一路行走來,梅花香陣陣。
吸着這梅花香,樓惜若只覺得全身心舒暢不已。
越是走近,越能聽清梅院那裡邊傳來的吵雜聲,還有時不時發出來的一陣叫呼聲,似乎在比試些什麼。
對於男人們在比試什麼,這羣女人不想知道,她們只想見到人。
那裡邊多數是聚集了無數的美男子,縱然在朝中與連將軍不如何合得來的劉四郎也來,多半也會有人聞風而來。
也不知道有多少名流人士前來觀望,而那三殿下正是皇上最寵愛的皇子,這殿下一來,更是引得羣臣聚集上來。
難怪,都沒有進入梅院,就能聽到那方傳來陣陣的喝聲。
一衆女子前來,停在梅院外,聽了聽,猶豫片刻後在關芙的催促之下,關玉也只能對樓惜若先做了一個請勢。
樓惜若退下一步,與這主母一道而進。
關芙挽着關玉的手,三人當然也是並排而入,隨後的是連將軍的妾,僕人。
守在門外的人,也不敢攔了主母的駕,只能讓她們進入梅院之內。
一進入梅院,那聲音更是哄亮了起來,似那羣臣大宴。
熱鬧非凡!
“噗!噗!噗!”
只聽三聲箭出,樓惜若她們正巧從寬大的杷後走來,這一排排杷剛好擋在進門這個方向,她們從前行來,根本就被看不見邊的情況,只能繞過杷走出去。
“小心。”
數道聲音傳來,同是驚心。
樓惜若一轉出杷後,就見到三條銀光穿過一片銀白透過來,以雷霆之勢向她們掃來。
樓惜若眯眼站定,而身邊的衆女都被突然其來的三箭給嚇傻了,完全不能動彈。
陡然,一道淡影如風般掠了上來,比這箭速還要快上一倍,還未等衆人看清是何人,那三支同時射出來的箭已經被人帶到正中杷心處了。
“叮叮叮!”
同時中一杷心。
看着那道身影如塵而落下,那單手而負,衣袍盡翻。
雪花偷偷從天而降,和着雪花,映得那絕世天顏更加吸人。
衆女都屏住了呼吸,這等男子前所未見,縱然是這劉四郎也被比了下去。
連將軍反應了過來,看到爲首的關玉,挑了挑眉,似不悅。
但是看到樓惜若也在其中,身爲客人,便也收回了自己的不滿。
“好!”
等衆人反應過來時,就是一陣拍掌聲傳來。
剛剛若不是李逸出手,恐怕就傷及那位客人了。
樓惜若抱着狐狸站在原地,身邊的人總算是回了魂,因爲這絕世美男的出現,讓她們也瞬時間忘了剛剛的驚。
就連她們要來這裡看劉四郎的目的也忘記了,這個男人當真是禍害不小。
“李夫人可無礙?”連將軍忙上前來尋問。
樓惜若搖搖頭,微微一笑,“連將軍放心,我無事。”
因爲李逸,這個連將軍也是怕傷着她,然後引起李逸的報復吧。
連將軍點點頭,看向一旁的關玉。“這種危險之地,以後莫要隨意亂跑。”
關玉一驚,連忙低垂頭顱,“是玉孃的錯。”
“連將軍,不關連夫人的事,是我好奇你們在此做些什麼,就想過來看看。”
在那邊陪着一羣女人賞梅,也沒有來得跟李逸遊山玩水來得快活,樓惜若悶悶地想。但是,李逸好不容易又和別人交了友,也不能將他緊緊綁在身邊,什麼也不讓他了。
“連將軍,這女郎是?”
剛剛那個射箭之人,一身貴族裝束上來,二十來歲模樣,眉宇英俊,算得一枚美男子,想必這就是關玉口中的三殿下了。
“見過三殿下!”
衆女伏身作禮。
三殿下隨意地擺擺手,示意她們不必多禮。
“三殿下,這正是……”
“沒想到,這世間竟還有這等女郎!當初遮着面,劉某未能得見,今日一見果真證實了最初的猜想。”劉四郎那張嘴一開口,馬上打斷了連將軍的介紹。
“沒想到劉四郎也來了,正好,我們借你劉家的馬正在將軍府中,稍後回的時候,順道可以牽回去。”樓惜若淡然地衝他一笑。
“夫人莫要如此生份,這馬兒算是劉某送予你的見面禮。”劉四郎尾尾而來。
樓惜若也不強求,人家這麼有錢,少一匹又有什麼。
“那就多謝了。”
樓惜若一拱手,便弄得劉四郎一愣。
這種江湖兒女之作,有些與她的面貌不符,卻令人看了,反而舒心,沒有半點彆扭。
“連將軍,這女郎真是有趣兒,這說話口氣,也不似同國女郎那般。”三殿下見此,不由爲之一亮。
這等美麗之人,誰看了都會移不開眼。
縱然是絕世的李逸也被匆視了去,畢竟李逸雖絕世,但是武功非常,誰敢多看啊。
古時,也有男男之好,但是,這也得要看對像啊。
要是李逸也似他表面那般,早不知有多少男女撲上去了。
“多謝三殿下的考獎!”樓惜若淡若擡頭衝着對方一笑,帶着一種冷漠的疏離感。
身後一衆名流人士見此女郎如此,不禁都從李逸身上移了目光,看向樓惜若,個個雙眼發亮。
關芙見衆人都將目光放在樓惜若身上,連忙上前去。
“這位不是連將軍的遠房的小姑子,怎地也跟着跑進來了!莫不是又來見四郎吧!四郎,你的有情人來了,你便不能躲了去。”三殿下一下子就瞧見了關芙,立馬拿來取笑於人。
關芙臉騰地一紅,不敢擡頭看劉四郎。
劉四郎透過衆人,看到關芙,溫和一笑道:“三殿下取笑了,劉四郎的有情人何其多,莫不是讓劉某都回應了不成?若是如此,今日,劉某恐怕無閒情與你等在此攀談了。”
這話,引得衆人鬨然而笑。
關芙的臉由紅變青,這話不是指着她說,她不過是他劉四郎萬千“情人”中的其一嗎?他劉四郎完全不看在眼裡。
樓惜若無奈地搖搖頭,這劉四郎是不喜這少女了,看來忙也是白幫了。
連將軍對於這個小姑子的出現,十分的不滿意。
以連將軍對關芙的瞭解,一定又是她任性了。
這個同國的男人就是不喜歡女人這般性子,當然也會有例外的,只不過少數而已,在同國,男人都希望自己的女人溫柔,閨秀之家。
關芙身爲一個庶女,若不是有他這個姐夫後臺,在外頭行事也不敢如此的張揚,連將軍也是怕有一日會被他這個小姑給惹了事,誅連其他。
“劉四郎的有情人是彼多,但這真正有情人,恐怕也沒有幾個。”樓惜若喜歡這少女的性子,於她見過的同國女郎很不同,到像是別國的風姿,最重要的是,這個女郎與自己的兩個孩子同一個年紀般大。
樓惜若這麼做也是偏心了,這種閒事本就不該管的,但她卻意外地插了言。
李逸立在一旁,饒有興趣地瞅着自個的娘子,溫溫一笑。
見樓惜若說話,衆目掃過她,定住。
樓惜若有一下沒一下地撫着狐毛,那模樣,令人看直了眼,移不開目光。
“夫人怎地就替這小姑子說上話了,莫不是有意做什麼紅娘不成?”那三殿下話一出,衆人微微而笑。
樓惜若突然歪了歪頭,嫣然而笑,弄得三殿下竟是一個紅臉。
這等絕色女子比他所見過的任何美貌女子都要有魔力,令他移不開眼。
“做一回,又有何妨呢。”樓惜若踏前一步,“若我爲劉四郎,像阿芙這樣的女子,定然爭着娶回了家中。”
劉四郎來興趣,不是因爲關芙,而是樓惜若。
“哦?夫人此話怎講?”
樓惜若笑了笑,轉身看了一眼關玉等衆女,諸衆覺得奇怪。
“同國的女人,束縛過重,沒有自己的風格,然而,阿芙卻與衆不同。”這少女如此大大方方地表現出自己真的一面,到是博得了樓惜若的好感。
就算這個關芙並不如何好,但是在同國裡,樓惜若寧願與這樣的人往來,也不願意與那種心計深閨來往。
“能得到夫人如此大讚,是阿芙的福氣。然,本殿下卻不贊成夫人此說,同國女郎自有同國女郎的風情。本殿下且聽說,那大傾國女子野蠻刁橫,無法訓服。這種女郎,同國可就極少見,而我同國便是這片天下安樂之地,想必夫人一路上來也是瞧見了。”三殿下尾尾道來,彼有一股征服的自豪感。
那種征服女人的自豪感,同國男人最喜歡乾的事。
樓惜若撫着狐毛的手一愣,微微揚目看過去,就對上三殿下得意的笑容。
“感情這位三殿下把女人看作是畜生了。”一句不陰不陽的聲音傳出,樓惜若目光依舊冷淡,但誰都看得出來,這位夫人在極力維護她們女人。
三殿下臉色微微一變,當場的人也同是臉色一凝。
“夫人此話嚴重了。”
“三殿下所言,難道就不嚴重了?”樓惜若不想與這些腐敗男人談論這些,沒有任何實際意義的事,她不做。
見樓惜若越發待人冰冷,甚至是遠站出數步,離他們有一段小距離。
誰都看到樓惜若這一個動作,男人們不由皺眉。
“這話題與你們同國男人講不清,道不明,便就此作罷了。我們婦道人家,就不想再擾了你們男人的興致。”
樓惜若淋淋有禮地一個作輯,那笑容如風吹拂,雪花從天而來,輕輕掛在她的發間,衣間。
那種表情,就是讓他們盡興,她們這羣女人便只是作陪就可。
連將軍本想着讓她們離去,但剛剛樓惜若的話,又讓他收了回嘴,領人搬來椅子讓她們一衆女人往後去。
剛剛的比試只是他們交友之道,適才由三殿下發的三箭都被李逸給擋了,定當是重新射來。
關芙臉色並不太好地站在關玉的身側,旁邊正是閒逸的樓惜若。
關芙時不時地偷偷看向樓惜若,覺得美麗的大姐姐很合她的胃口,因爲有關玉的原因,這個關芙從小就不同於別的庶出女子。
性子極爲外向,雖然帶着些許天真,但也不失爲一個善良女子。
“漂亮姐姐,你們真的是大傾國來的?”剛剛也聽人說了,他們兩個人是從大傾國來了。那個自己做夢都想要去的地方,若不是當初關玉不同意,她早就獨自跑到他國去了。
樓惜若笑着點頭。
關芙眼前一亮,急忙抓住了樓惜若的手臂,懷中的小狐狸感覺到陌生人靠近,驀然睜眼。
關玉見狀,不安地將關芙拉住。
“阿芙,你大姐夫已經氣惱了,莫要再惹了客人不快。”轉頭,又對樓惜若點頭而笑:“李夫人,阿芙她……”
“我很喜歡這個孩子,無礙的。”
聽樓惜若這麼一說,關玉總算是鬆了心。
關芙一聽,眼神一亮,“漂亮姐姐,你真是大好人!”
關芙親暱地拉着樓惜若的衣袖,覺得這個漂亮姐姐纔是真正懂得她的人,其實算來,她並不喜歡這個同國風情,對於大傾國那邊的國家十分的嚮往,從小就蒐集了不少有關於那邊的國度書卷。
又有哪個女人不向往那樣的國家呢,這同國對女人的束縛過多,男人又是三妻四妾的,只會爭風吃醋,整日鬥來鬥去的,很是累人!
樓惜若聽了這話,只是笑了笑,她從來就不是什麼好人。
“三殿下果然神勇,這等射箭功夫,當世少之又少。”有人特意拍着馬屁,掌聲更是鼓得更大。
看着這三殿下的射技,關芙鱉嘴兒。
“我看這些人就會拍這三殿下的馬屁,啥都不會。”
這話說到樓惜若心裡去了,不由噗笑出聲。
“阿芙,不得胡說。”她們雖然離那邊不遠不近,但要是讓旁人聽了去,那可會壞事的。
關芙不滿地哼哼,卻也住了嘴。
“阿芙說得沒錯,連夫人也不必惱。”樓惜若處處幫着關芙,也是因爲這孩子得到她的首肯。
有這麼一個人挺着自己,關芙更是得意地衝着自家大姐姐笑。
“李夫人……”關玉不知道這孩子怎麼討得樓惜若的歡心,竟然能讓樓惜若處處護着她。
“我的孩子也如阿芙這般年紀,孩子的想法不能被人束縛了,莫要埋沒了某些才能。”女子雖然無才便是德,但是這種說法在樓惜若身上根本就不成立。
關芙出身大戶人家,性子又野,所以,平常也是盡學些男孩子的東西,這性更是強得很,一點也不像一個大家閨秀。
這也是關玉擔擾的一點,怕她這個性子會容易惹事。
“噫?漂亮姐姐有孩子了?”關芙一臉吃驚,更多的是不可致信。這個漂亮姐姐看起來不過是二十年華,怎麼就有像她這般大的孩子了?
樓惜若點點頭。
“漂亮姐姐,你,你今年到底有多大了?”
關芙有些結巴問道。
樓惜若微微擡目,迎着風雪的眼淡淡溢出一抹慈愛,“過了這年,便是虛三十一了。”
“啊?真,真看不出來……”關芙嘴角抽了抽。
樓惜若只是笑了笑,突然轉過頭去,卻見劉四郎被人擁在前,正拉弓而射,“你看,你的劉四郎正表現着呢,你該看那邊,而非我。”
經樓惜若這麼一提醒,關芙下意識地回過頭去。果真見劉四郎拉弓而射,那模樣也極爲顯眼。
“這劉四郎對你無意,阿芙可還想將一顆傾慕之心放在這樣的人身上?”樓惜若偷偷看了她一眼,見她咬脣難決,宛爾說來:“這世間男人何其多,又何必吊死在一顆樹枝上,劉四郎不過一個空有其表的人罷了。只有愛你之人,才能稱之爲一個真正的男人,阿芙可懂得我這話意?”
關芙震驚地回頭,這古人只有男人如此說,未想過,女子也可以理所當然地說出這樣的話來。
“夫人的想法真特別,那邊的女郎都是如此嗎?”關芙知道樓惜若真正年紀後,就改了口。
“就算你是女子,便也可比那劉四郎光芒四射。女人的自信,遠比一個男人來得閃亮。你現在拿着弓上前,與劉四郎一比,信不信這光目只會在你身上。”樓惜若十篤定地說道。
“當真!”關芙雙眼閃亮。
“李夫人,不可,我們能進這梅院與他們一道就已經犯了規,這要讓夫主見着了,恐怕又要罰了阿芙……”
樓惜若衝關玉安慰性地一笑,“無礙的,這不有我在呢。阿芙甚和我意,我定保她。”
反正閒來也無事,樓惜若也索性做一件趣事,讓這羣男人看到這少女光芒,然後,讓他們不得其人。
看他們如何看低女人,這種想法都是樓惜若自個的私心惱意罷了,現在不過是用這個阿芙挫這些自以爲是男人銳氣罷了。
“你可會射箭?”
樓惜若不再理會關玉的擔擾,起身,將小狐狸放在肩頭上。
關芙雙目閃過一道光,重重地點頭。
“你看那劉四郎射箭如何?”樓惜若指着那方劉四郎射出的一箭,並未有多大的難度,但總算是射中了杷心。
關芙咬了咬脣道:“不過如此……”
平常時關芙就是不學什麼針線活之類的,對騎馬射箭十分喜好,比男孩子都要喜歡這些東西,自然是練得純熟。
“那好,贏了他。”
“什麼?!”
在這裡贏了劉四郎?這不是殺對方的氣勢嗎?這不會讓身爲男人的劉四郎難堪嗎?
“來吧。”樓惜若也不理會關芙愕然,拉過她,阻了劉四郎的第三箭。
衆名士見狀,不由小聲議論。
連將軍挑了挑眉,“李夫人,你這是何意?”
男人們的興致又被這婦人擾了去,自然是不會高興到哪裡去。
李逸微微一笑,退了一步,樓惜若想要插手的事,他也能看戲的份。索性的,找了張就近的椅子,懶懶躺下,拿出書卷繼續看。
看着李逸這一舉動不由挑挑眉,卻不敢說什麼。
“光是你們男人玩,爲何不准我們參與?”樓惜若淡然一笑道。
此言一出,諸衆瞪了眼,直覺這李夫人實爲胡鬧,這要是平常時就允了她們婦人的胡鬧,但是此刻,三殿下還有一些臣子在場,怎可由她們胡來。
但又出於樓惜若是連將軍的客人之一,也不好說些難聽的,最後還是劉四郎上前道:“夫人想如何?”
樓惜若等着他這一句,“來一場比試如何?就四郎你與阿芙來比一場。”
諸衆發出一聲笑。
“若是夫人也參與其中,我們便準了!”三殿下出言,衆人附和而來。
“是啊,夫人若是參與,我等就讓四郎與這小姑子試試。”
這擺明了想讓樓惜若出醜,好殺殺她的氣勢。
“我碰不得兵器。”她冰涼的手一但碰上了冷兵器,就得出現血腥,這太危險了。
此話一出,以爲樓惜若怕了去。
關芙歪過頭,疑看着她。
“劉四郎只要說應與不應,若你們想來點刺激的,也可以,等你們其中一人贏了阿芙,便由我頂上,如何?但在這之前,我還有一個小條件,不知道連將軍應允否?”樓惜若轉身看向連將軍。
既然要玩,就玩一下吧,他們出來不就是爲了玩嗎?再不動一動,這身子骨也僵硬,動彈不得了。
對比於關芙與劉四郎之間的比試,大夥更多的是想要看這個看似柔弱夫人的表現。
“李夫人請說。”既然三殿下都應了,他這個做主人的,不能小氣了。
“不知府上可有鳥類?”
“是有,不知李夫人問此做何?”
“還勞煩將軍割愛。”
這一下不光是連將軍覺得奇怪,衆人都露出了古怪的眼神。
“既然李夫人想要,本將軍定會捨得……”說完,轉身就吩咐人下去準備幾隻上好的籠鳥帶過來。
關芙神秘兮兮地湊上來,“夫人,你這是用要作甚?”
“等會你就知道了,在這之前,你得贏了這劉四郎,殺殺他的氣勢……”
關芙驚疑地點點頭,她不知道能不能贏得了這個平常時就光芒萬丈的男人,但也會盡力而爲。
兩人同時持弓,遠距離的對準杷心,可以看得出來,這小女子拿起弓箭時,那種興奮表情有多濃重。
緩緩地,樓惜若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
“哧。”
三箭相擦分開,衆男人的目光如注地盯在關芙身上。
這等嬌小的身子,竟然一連發三箭。就連身邊的劉四郎也驚轉過頭來,看到關芙那凌厲眼神直盯着那杷心,不由心頭一緊。
這個平常時都將目光放在他身上的,竟然在持弓時勝過於看他,一時之間心中意也不是滋味來。
劉四郎畢竟不過是十七八歲的年紀,不如連將軍經歷得多,更沒有連將軍那一身殺伐之氣,自然也不會有那種氣勢表現出來。
“噗噗噗噗……”
數道箭影飛出去,關芙一發射出,又緊接着飛快抽出三箭排上,在前三箭射在杷心上後,後邊的三箭又跟着齊上。
幾乎是同一刻間,落釘在杷心上。
六箭全中杷正心!
一下子間,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關芙,沒想到這女郎竟然就將這劉四郎給比下去了?
當下,劉四郎無奈地看着那箭笑了笑,淡定地對關芙道:“我輸了……”
關芙完全愕然了。
從來沒有想到,一向高高在上的劉四郎也會與她說一聲,我輸了。
“好!阿芙這女郎不錯,竟將四郎也給比了下去,就讓本殿下來試試……”三殿下伸手接過弓,這一次,三殿下直接拉了六箭。
他臂力大,拉出來的箭自是比關芙多一些。
但這比不是箭多,而是看誰的箭發得準。
關芙又是三環兩發,而三殿下只用一發,便稍贏了關芙一點。
對於輸給了三殿下,關芙也無話可說,剛剛贏了劉四郎纔是她畢生之中最得意之事,原來,這贏男人不過是如此輕而易舉之事。
關芙平常時是偷着學的,能有這樣的成績也算是不錯了。
“夫人,到你了。”
三殿下饒有興味地看向樓惜若。
樓惜若點點頭,肩頭的小雪狐優爲刺眼,再加上她非同一般的容貌,引得衆夥大愣。
“三殿下還請高擡貴手啊。”說道衝三殿下盈盈一作輯。
“夫人請選弓!”
樓惜若也不拖泥,來到弓架前,隨意伸手拿了一把,然後,來到箭架前,素手一撈,也不知撈了多少支箭,但也超出了十支……
見樓惜若拿着箭來到準備好的鳥前,打開籠子。大夥正奇怪她這是要做什麼的,緊緊地盯着她的一舉一動。
抓起關在籠子裡的雙鳥,手上微微一用力,將數道箭劃過鳥。
“啊!”
不知是誰尖叫了一聲,就這麼看着血染白雪,數條箭正滴着豔紅的鳥血。
就這麼面無表情地殺死了兩隻鳥,本來這些對於他們來說不算什麼,但是這個夫人看起來並非是那種殘忍之人,怎麼就做出如此血腥舉動。
“來吧。”
樓惜若手指一劃開,數技箭被她架開,氣勢如洪,乾脆利落!
看着這樣的樓惜若,三殿下愣是回不了神。
這眼神,這氣勢,完全不同於剛剛那個溫和女子。
二十支箭,就這麼被她輕而易舉地投射出去,全中杷心。當真是驚人!
這樣的距離,對於樓惜若來說,要是再射不中,就枉她爲恩王妃了。
“好,好厲害!”關芙終是張了張口,只能吞出這樣的話來。
連將軍驀然眼前一亮,眯了眯眼,伸手接過弓箭,道:“讓我會會夫人。”
樓惜若彈去身上的飛雪,拿着弓站在那兒,道:“這鳥血已用盡,我看連將軍就必比了,再者,這種距離於我無任何挑戰性。”
能說出這樣的話,若是放在先前,別人會噗笑,但剛剛的一發,就連三殿下也不敢輕易出聲了。
原來大傾女子竟是如此厲害,難怪大傾聖傳女子會,以前他們都以爲那是扯談,女人怎麼可能比得過男人。
“夫人想如何比?”面對這樣的樓惜若,不知道爲什麼,身爲男兒的連將軍全血液都在沸騰着。
看着連將軍明顯的對她恭敬起來,樓惜若不由宛爾一笑道:“連將軍,我出手必見血!”
一句話,震得在場人全身僵硬。
難怪這李夫人剛剛殺鳥祭箭,又說什麼不能用兵器之類的話,現在又說出這樣血腥類的話。
樓惜若也不理會他們驚訝的表情,將手中的弓往回一拋去,正確地掛回架上。
沒能與樓惜若過招,連將軍有些失望。
“我這一舉,不過是讓你們男人們明白,我們女人也可以做得到你們男人能做的事,而你們不能做的,我們女人亦能做得到,絕不輸於你們男人!”
豪氣沖天的話語,擊着男人們當場愣掉。
李逸嘴角抽了抽,收回書卷,襲身而來,拿出白巾替樓惜若小心翼翼地拭了那素手沾上的血跡。
“娘子,爲夫可也是男人啊!”
“哼,男人就很不了起了?”樓惜若冷瞪他一眼。
李逸訕訕一笑,忙討好道:“娘子莫惱,爲夫沒有看不起女子的意思!”他敢嗎?
“我看這同國也沒有什麼意思,束縛得很……”樓惜若很不喜歡這種感覺,雖然表面上看起來不錯,但是,這種現像,不得她的意。
李逸無奈地收了帕子,道:“當初可是娘子選的路,可不能怪了爲夫。”
樓惜若當然知道是自己選的跟,若不是沒有來過這個同國,她也不會選這個鬼地方,真無奈,當初那個女人怎麼就沒有同化了這個同國呢?
樓惜若不理解。
“我可沒說要怪你。”
聽樓惜若那嗔聲,李逸心情極好,將人當衆擁在懷裡,也不管這裡有什麼人,什麼場地,鉗住樓惜若的下巴,低頭印下深深一吻。
“我們便遊個夠,再回吧,也難得來一次。”
聽出李逸的取笑之意,樓惜若冷颳了他一眼。
看着這兩人當場秀恩愛,多少人心中不知滋味。
李逸牽過樓惜若的手,來到連將軍面前,道:“多謝連將軍的收留,我們來同國也是爲了見識這同國風情,卻不想惹得娘子如此不高興,想來,我們也差不多辭別了!”
“辭別?”
幾聲同時響起。
“郎君與夫人這是要去哪?同國之地,若是兩位願意,本將軍可陪同。”
難得交上這樣的朋友,連將軍怎麼能輕易放過。
“連將軍,你也莫喚我爲郎君,便喚我李逸就可!”李逸淡淡地說道。
起初的時候,誰也不會去注意李逸的姓與名,更不可能去注重樓惜若的名。
“李公子……”
這一喚更是彆扭了,因爲他們不知道在大傾該如何稱呼這樣的人。
“連將軍也莫要捨不得之類的,我兩本就是匆匆過客,終會散去,再者,我們不過是相識不到兩日時間,也談不上感情深厚。”李逸的意思很明顯,不必留他們,這一下非走不可了。
“是不是將軍府上有什麼怠慢之處?若是二位嫌棄了,大可到本殿下的府上住下。”三殿下插言進來,一看這兩人就是不普通人,所以纔會有此一說。
樓惜若將小狐狸抱回懷中,說道:“三殿下的好意我們心領了,我們自由慣了,你們同國尚有束縛之處,我們只是不適應罷了。”
三殿下臉色微微一黑,愣是找不出話來回駁。
而就這時,後邊有管家匆匆進。
“郎主,外頭有人說是要見這兩位客人!”管家的眼神有些提顫,顯然外邊來頭的也不小。
樓惜若和李逸對視一眼,一時之間不知道他們的行蹤是誰得知了。還是,有什麼事發生了?
連將軍看向兩人。
“可能是我們識得之人,還請將軍讓他進來吧。”樓惜若先開了口。
連將軍大手一擺,管家會意轉身就去。
管家一走,場面就沉寂了下來。
一陣沉穩的腳步聲雜着雪的吱吱聲響而來,來人一身黑衣,表情冷酷。
這不是正是張子然又是誰?
看着這個黑衣美男子出現,衆人又是一愣。
張子然一眼就睨見了人羣中的兩人,腳下不自覺加了快,來到兩人面前,當場就單膝而跪。
“宮主殿下,王爺。”
見張子然如此緊繃着身子,兩人表情也少了剛剛的玩樂輕鬆,同時皺了眉,看着眼前的張子然。
“你是怎麼尋來的?”
張子然平視着樓惜若,見有外人在場,又惱意剛剛的舉動,那樣道出他們身份不過是習慣性而已。
“宮主殿下並未掩藏行蹤。”張子然有些僵地道來。
樓惜若想想也是,他們這一路來,都太過於引人注目了,以他們的能力,若是想要知道他們的行蹤,輕而易舉的事。
“出了什麼事?”樓惜若問。
“他們逃了……”
李逸,樓惜若一愣。
他們是誰,兩人心中十分的清楚。
“哼,就是這種事,你便來擾了我們的清靜,子然,你越來越有出息了。”
張子然愕然擡頭,對上樓惜若那似笑非笑的臉。
李逸突然冷聲道來:“這種事,你們也不必緊張,他們逃了難道還非由我們親自回去抓不成?他那個皇帝擺在做什麼?連失了武功的人都不能抓回來,女子會留來有何用?這事,你們也不必去插手。”他們做的事還不夠嗎?這個時候來打擾他和娘子的好心情,不是找罵嗎?
張子然這才知道自己犯了傻,被那該死的皇帝給利用了。
“子然,你怎麼就越來越傻了?”樓惜若一把敲了過去,張子然躲也不敢躲,更不敢相信,自己就這麼被那個狗皇帝給捉弄了。
“既然他的生活這麼無聊,讓人給他加點料。”李逸更陰。
樓惜若一聽,擡頭,驚訝地看着自家相公,“你該不會是要拆了他的皇宮吧?”
李逸將她的手指放在嘴邊輕輕吻了幾下,漫不經心地陰測測道:“拆了還費我的力,本王的那個侄兒看起來就不錯,不如,我們借來玩玩,如何?”
樓惜若愣了愣,緊接着,不顧形象地哈哈哈大笑了起來。
“陰啊,真陰啊!既然這樣,我們明天就回吧,還真有些迫不及待了!”想到李煜那表情,樓惜若沒來由的,心情就極好!
李煜對唯一的皇子寶貝不得了,要是那寶貝兒子出了點什麼狀況,估計那表情更生動了。
“娘子,爲夫想出如此好玩之事,該如何獎勵爲夫?”將頭抵下,語氣帶着些曖昧不清。
樓惜若歪頭,踮起腳,在他的嘴上重重一啄,李逸臉上的笑容越擴越大,一副得程的模樣。
張子然整張臉都黑了,這又是什麼事啊。
而後頭的人,早就是一副呆若木雞了。
剛剛張子然的稱呼他們可沒有錯過,眼前的這雙男女果真不是簡直的身份。
兩人回過神來,才驀然發現他們忽視了旁人在場。
連將軍率先回神過來,衝李逸抱了抱拳,臉色凝重道:“莫非你就是傳聞中的恩王?而這位就是恩王妃……”起初連將軍沒有注意到李逸的姓氏,現在想起來,才恍然想起這正是那李顏公主之姓。
恩王妃的份量可不低啊,早就傳遍了天下各個角落,這個恩王妃,就算是一個小小人物也知曉的。
當初兩次天下之亂,都是因此恩王妃而起的,又怎麼可能被世人所遺忘了。
所以,恩王與恩王妃被指出,只聽得一陣陣的倒抽聲。
而關芙當初就是因爲聽了樓惜若傳奇後,才愛上了騎馬射箭,如今這個人就站在她的面前,全然激動得不知該如何做了。
“沒錯,本王便就是這大傾的恩王,而這,正是本王的王妃!”李逸將人擁緊,不給他人窺視一二。
這話被承認,人人臉色懼變!
有這兩人在的地方,哪兒就不會有太平天下,如今這兩人出現在這同國裡,難道就真的這麼巧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