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如此斬釘截鐵的認同了墨柳兒的身手,樓惜若也不好說些什麼。一聲尖銳的呼嘯,破空而來。
墨柳兒猱身而飛動,手中的紅櫻槍瞬息百變,蜿蜒輾轉。
沒想到這個墨柳兒還是有那麼兩下子的,不像林連雙那般虛無,這些招式都是實打實的存在着,一點也不比男兒們輸到那裡去。
樓惜若眼看着墨柳兒攻擊向自己來,不能使用輕功內力,樓惜若靠的全是自身的武力。
見樓惜若不動如山的站在原地,墨柳兒眼神一利,這個樓惜若口氣蠻大的,到了這會兒,眼見着她的襲擊成功了,墨柳兒眼底的惡毒之意更盛。
墨凡知道,沒有他們的解藥,樓惜若只能是個廢物罷了,在心裡邊也就沒有什麼好擔擾的,墨柳兒將樓惜若弄死了,這才正真合他們的意。
墨柳兒體態極輕靈,極倏忽,極幽魅柔美。手中的經櫻槍也甩得極爲快速,難分辯出那道光影是真是假,衆墨家人看着墨柳兒這般功夫,都讚賞的點點頭。
“叮!”
樓惜若一揚手中的劍,拔都沒有拔一下就直接用那劍柄給擋了下來,也不知是因爲了什麼,這完全沒有內力的人竟然能夠擋得下這幾乎看不出招數的紅櫻槍。
下一秒,衆人大駭倒抽涼氣。墨柳兒這實實一招過去,極有人能如此輕而易舉的擋下,更何況是一個完全沒有內力的人。最不可思議最屬於墨凡,他是親自看到樓惜若將那藥物吞下去的,這人又何時有了一身抵別人的武功了。
樓惜若被這紅櫻槍推出去數丈遠,在一道高臺處被迫停了下來,樓惜若後腳跟頂住了臺緣,剎住了自己後退的步伐。
墨柳兒不可致信的看着眼前擋住自己劍招的女人,在樓惜若的身上明明沒有一絲的內力,爲何,這平平凡凡的一擋來,就能擋下了她如此威力的刺招,這裡邊一定有什麼古怪。
樓惜若冷哼了一聲,握住劍柄的手一鬆開,改握到了那劍首上,終於還是拔開了劍,寒芒磣磣,映射出她臉孔上的森冷笑意。
樓惜若錯着那紅櫻槍處直伏衝向墨柳兒身上去,劍尖雖然未對着墨柳兒去,但這速度簡直比那輕功還要快,這是完全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衆人錯愕,這女子竟然會武功?而樓惜若的動作引得墨凡心臟一個緊縮,真不知道這個女子是哪來的怪異武功,爲何他們從未見過?
樓惜若雖然速度上極快,但墨柳兒的輕功也已差不多接近了登峰造極的地步,這極力的一躲過樓惜若的招數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樓惜若根本就不給墨柳兒半點機會,一劍斬了下去,本來到兩把武器的堅硬度都是差不多的模樣,卻被樓惜若此般硬生生的斬斷了,這等拿捏力度令人大讚不已。
墨柳兒棄去手中的斷櫻槍,旋身間一把將那身側的邊的長劍一拔起,身形隨着她運用那輕功而貼地漂移晃動,她手中的劍比樓惜若的還要小巧而勁霸,顯然也是一個武器的行家,咬住樓惜若的縫隙,如影隨形,處處致命,無一點留情之意。
墨柳兒除了變幻身法,便是將手中刀舒開脫手而出,辯聲息而揮至,阻擋樓惜若可能近身的劍招。
諾大的場地裡,只可見兩道麗影,劍光,漸成一片,混淆視聽。
劍與劍的格殺碰撞,竟也清越而有金石之聲。
墨柳兒以內力輕功作底子,表現上看起來是略勝一籌,但實則是瞬遜了一大節。樓惜若看似節節退敗,那每一招第一式都能傷及墨柳兒。
樓惜若鬼魅般,突然欺身而至。
墨柳兒想要抓住樓惜若的衣袖,再揮刀斬下去,樓惜若突然仰面傾身,似有一種跌落至墨柳人胸懷前的模樣!
樓惜若的長髮,飛散如青煙般,柔若遊絲輕拂過墨柳兒的臉上。
樓惜若的臉瞬間撫過了墨柳兒的雙眼前,清晰得可以看見她纖長的睫毛,起伏的鼻樑,微挑的脣角。那一瞬間,近得可以聽見彼此的呼吸。
那個瞬間很是詭異,墨柳兒覺得好像在摘取玫瑰時不小心紮了刺,細長倏息的痛,然後沒有徵兆地緩緩流出血來。然而墨柳兒所有的神志猶可判斷的,那只是玫瑰誘人的芳華與香息。就在墨柳兒以爲這樣便可以結束了,那掠過過去的影子又如鬼魅般旋轉了回來,一記刺骨的痛襲擊着她的心臟處,血濺如泉。
時間就在那個瞬間停滯了。一時他們如石雕一般,保持了那個姿勢。
樓惜若秀髮如瀑,衣袂飄垂,前後都沒有能看得她的臉孔,她所有的表情被擋了去。
一時所有人,也都停滯沒有敢出聲,更不敢大聲呼吸。
因爲所有人都都不知道,這個女子竟然真的那麼做了,而且還做得那般絕,那般的殘忍。一個腰斬也罷了,這心臟處竟然沒有放過分毫。
樓惜若剛剛那一招腰斬並沒有讓這女人的腰斷開,而是入肉半分罷了,這要斷不斷的模樣,極爲殘忍。
看着這一幕衆人只覺得心漏跳了兩拍,好半天不能思維,也沒有聲音。
“噗。”劍清晰的從肉裡拔了出來,樓惜若抿着邪惡的笑回身,目光直撞上了墨凡那眯起來的墨瞳。
她樓惜若說過,她會死就一定會死,對於任何想要她命的人都不會輕易的放過,所以,這個女人徹底的惹怒了她。
看着那緩緩倒下的屍體,李逸那斂起的臉露出了溫柔不過的笑容,“娘子,還真是狠心啊!不過,這狠心對待別人也就算了,可不能對着爲夫我啊!”這諾大靜寂的場面,也只有他恩王笑得出來,說得出這般不正經的事情來。
如今樓惜若爲了李逸惹上了這墨家,這往後恐怕是沒有什麼好日子過了,但是她樓惜若做過的事情就不會去後悔。
樓惜若慢條斯理的將劍歸回那武器架去,負手,與這墨家上下對視着。耳邊風聲一來,大長老的身影直撲向倒下地面死不冥目的女兒身上,大哭了起來,悲切之痛那簡直是慘到極點,這也是他們自找的,可怪不得樓惜若事先沒有去提醒他們。
“我要殺了你這個女人,是你殺了我女兒……”大長老淚流滿面的一把握起墨柳兒手中的劍就往樓惜若來。
“給我住手。”墨凡閉上眼,大吼了一聲喝止了大長老的動作。
大長老面暴青筋的看着眼前的邪笑不已的女子,告訴自己不能衝動,這個女人不能殺。
“這是事先都已說好的事情,我們墨家不得不認了。將柳兒厚禮殉葬,今日到於爲止,這事情就此過去了,往後不可再找恩王妃尋什麼仇,可都記着了?”墨凡冷然說道。
每一個字都清晰的鑽進了他們的耳內,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這個恩王妃公然在他們的面前將墨家的第一小姐給殺死了,又不能讓他們尋仇,不管怎麼樣,他們都不能向這個女人尋仇。
樓惜若看着悲痛一家,不禁冷笑了一聲。
大長老悲痛着將自個的女兒抱離現場,臨行前還赤紅着雙瞳冷冷的掃了一眼樓惜若,那意思十分的明顯。終有一天裡,會讓樓惜若付出代價的。
看着這痛恨自己的墨家人,有些人雖然剛開始時是興災樂禍的,但是到了這檔口卻又豎起了全身的刺來針對警告着樓惜若往後可要小心些。
看着這離去的墨家人,樓惜若危險的眯起了雙眼,這些人還真是不想消停了。
最後,這場內的人看她的目光也變味道。所有人離去,那些人像是沒事發生一般繼續訓練他們的體能。
血泊前,只餘留跟在墨凡身後的侍從與樓惜若,李逸,別無他人了。
樓惜若將目光放在墨凡身上,突然冷聲說道:“墨大人,希望我在墨家的這一段時間裡能夠平安無事,如若不然,這個墨家就真的不想再安寧了。”赤裸裸的威脅。
墨凡驀然眯起了雙眼,這個還真的難以控制,除非樓惜若將那些全都殺死了,可是這個墨家上上下下都多少人啊。不說住在這個墨世家裡的人了,就連住在外邊的人還真的是多不勝數。
殺死一個墨柳兒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可是這個墨柳兒平常時認識的人就多,而且暗戀者也多不勝數,再加上大長老的勢力都不在人的控制範圍內。
而樓惜若也知道自己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將墨柳兒給擊殺了,而且下手也是毫不留情的,這兩人又沒有任何的深仇大恨,樓惜若卻能下如此的狠手,可見樓惜若平常時也不過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人。
深夜,李逸與墨凡前去大堂商議墨柳兒的事情,當晚,樓惜若並沒有跟着去,對於墨柳兒本身就沒有任何好感,再來,這深更半夜的越是她辦事的好機會,又怎麼能放過了。
漆黑,纖影尋着路線悄無聲息的潛入了墨凡所屬的書房內,墨凡身爲家主,所有重要的東西都會放在書房內,就連離開半刻時間都要鎖着,從來不輕易的讓人進去。樓惜若是開鎖的高手,這種古代的東西再怎麼先進,也無法比現代的東西先進。
輕巧躲過了來回巡羅的人,貼着高牆,輕巧的將那鎖弄開,在古代的房屋裡可以開一個小縫隙,在裡將外邊的鎖給重親扣了上去,只用一根手指大小的縫隙便可。
藉着微弱的光線,樓惜若在諾大的書房裡穿行着,在書架上,臺桌上尋找着自己想要找的東西。
一個精美的大盒子被緊鎖着,就在書架頂之上穩穩的擺放着,這麼大的一盒子放在上邊很是明顯。
好奇之下,樓惜若無論如何都會去翻看。
放在桌面上,左右看了看這個精緻的大盒子,挑眉,纖細的手指在鎖上左右擺弄了幾下,“咔嚓!”一聲響便輕易的打開。
看着裡邊的東西,還真的讓樓惜若小小的驚訝了一下,這裡邊滿滿的全是一些消息書信,最爲令人吃驚的是,有數封還是自己十分熟悉的筆跡。
樓惜若眯着眼,穩坐了下來,一一的將這裡邊的書信重新拆開來,第一封看完,驀然令她危險的眯起了雙眼;第二封,樓惜若的臉色已經黑沉;第三封,那張臉完全陰森得可怕;第四封的時候,樓惜若臉上已然是青筋暴動;第五封的時候,樓惜若身上殺氣已經重重散發出去……直到看了數封,都麻木她自己的神經了。
所有的東西都看完了,陰鷙早已攏罩在她的頭頂上,揮之不去。良久後,樓惜若這才慢慢的平和了自己的氣息,臉上重回瞭如初的表情,似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慢條斯理的將桌面上的書信一個個的重新放回去,鎖好,放回原處。
也許,她不該來這個地方。更不該去打開那個盒子,知道得越多,對人還真的不是一件好事。
就像她此刻,必須隱忍着殺人的氣,告訴自己這些都是正常不過的事情,是人都會做得出來。
這麼晚了,想必墨凡也不會回書房了,索性的,樓惜若就直接在書房裡尋找看看有沒有別的東西,或者是秘室之類的東西。
未曾找到再多的東西,樓惜若知道了這麼多的真像,知道了這麼多的秘密,再結合自己所經歷的,所看到的,有些東西不難猜測得到。
樓惜若用了來時的辦法,再一次出了墨凡的書房,這之後就再沒有任何的心情去那座沖天塔的頂層了,回到屋裡,黑前燭火,開着窗,立在窗前靜看着這深夜的風雪。
風雪無痕,劃過手邊即相融。
抿着脣,冷冷的看着這風雪吹打進屋,颳起了她的發,她的衣,雪與發衣相融,而她的心卻更爲清冷,一動不動的站立在的窗前。
看似沒有任何的變化,實則因爲那些書信,心卻是有些亂如麻了。
這一夜也算是徹底的無眠,樓惜若就站在窗前,直到天明時分才挑起早已僵硬的脣角,冷笑了幾聲後,又恢復成原來的她,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她。
其實,什麼都不知道,纔是最幸福的!她終於還是理解了這句話的意思。
第二日,這墨家到處充滿了深深的悲痛之中,這其中當然也有不以爲意的,必竟是墨柳兒先去挑戰樓惜若了,而且樓惜若事先也有擺明了會要了對方的命,可是墨柳兒爲了那恩王妃的位置硬要接受這樣的挑戰,這也怪不得了誰。
而悲痛於墨柳兒的死的人在心裡邊是極度恨着樓惜若的,覺得這不過是一場比試,這個恩王妃也不能如此殘忍的殺害墨柳兒啊,這等行爲簡直是不把墨家看在眼裡。
站立在高塔之上,樓惜若從高處看着下邊的人忙活着,從好邊隱隱約約傳來了悲痛的哭聲以及喊聲……
樓惜若與李逸並肩站立在風雪之下,今日,這雪下得特別的快,雖是小雪,但是這雪花飄得急,夾着風來,也極爲刺骨的痛,而這一場雪就好像是想埋葬那悲厲的痛哭聲……
樓惜若伸出手去,接過片片雪花,融化在手心上,纖細白皙的手掌心早已積成了一層水。離她不遠的欄杆上倚着捧着書看的李逸,那安諡的模樣,就優如平常時般,沒有任何的變化,更沒有把下頭處傳來的悲痛放在心上,有時候還真的以爲這個人當真是無血性。
“可覺得我嗜血成性?我明明可以不殺她的,可不知爲何,我卻那般殘忍的殺害了她。”說來,那個叫做墨柳兒的女人並沒有惹着自己過,只是她那口口聲聲的想要取代自己在李逸身側的位置,總讓她把持不住自己的怒。
聞言,李逸埋頭看書的頭擡起,穿過那一層層飄來的小雪花,如同夢幻般存在的人,若是樓惜若轉過頭去,一定會看到這美麗一幕。
將書集收於身後,來到樓惜若的身後來,溫和的笑揚起。
“只要娘子無事,無論娘子做什麼事情都是對的……就算你是世界上最可惡的魔鬼,依舊是爲夫的好娘子!”
樓惜若被他的形容給弄得嘴角抽搐了幾下,“如果有一天,我也會以同樣的方式對待你呢,你還認爲我好?”
李逸臉上的笑更濃,“如果這是娘子你的願望,爲夫願意奉上一條性命。”
“李逸,你可知道,你這樣子很讓我爲難,還有,你想讓我說多少次,我不是你的娘子。少給我這一套,你跟墨凡是什麼關係別以爲我猜不到。”樓惜若揚着內心的怒火,驀然轉身將李逸壓回剛剛的欄杆上,冷聲喝道。
李逸挑眉,似乎不明白樓惜若這說的是什麼。
“與墨凡的關係?”什麼時候他與墨凡有關係了?就算是有關係,也不過是王臣之間的關係,更確切的說,他們不過是屬下與主人之間的關係罷了。
樓惜若挑眉看着眼前人,從他的表情上看,李逸並不喜歡與那叫做墨凡的人扯上半點關係,這王臣之間的關係已是他容忍之內了,這要是有什麼不得了的關係,想必李逸心裡邊也是不樂意的。
“看來你從頭到尾都沒有懷疑過,這樣也好,你也不必在意這些東西是不是和你有關。”樓惜若聳聳肩,並沒有進行這個話題。 www● ttКan● ¢O
樓惜若仰頭側目看向下邊那片片飄起來的冥紙,還有大家看向塔頂時的那種憤恨的目光,這座沖天塔是這個墨大世家最高的建築物,樓惜若與李逸正好站在倒數二層的長廊外。李逸順勢,低頭就想要吻了她。
樓惜若一驚,連忙低下頭來,最近的李逸老是做一些怪異的動作,之前不覺得與李逸之間有什麼,可是現在,樓惜若可就不敢確定了。
李逸的目光望着她,既寵愛,又閒散,有時候又是淡如清水,分辯不出那一個纔是真正的他。
樓惜若偏離他的目光,靠着欄杆,側眸看着天空飄起的雪花,淡聲說道:“李逸,你可曾有想過要殺了我?”
“有。”很快,很誠實的回答。
樓惜若冷笑了一聲,這般乾脆的回答,她又能說些什麼呢。只是,心裡邊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痛,那一夜,是他命人將自己的前身推入湖中,還點了穴道讓她掙扎不得,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卻迎來了她。
“曾經的幾任你都沒有與她們圓房就命人秘密處死,這,又是爲何?”樓惜若徒然回過頭去,看着李逸的眼。
李逸眯着眼,注視着樓惜若,沒有接話。
“或許這是你僅有的秘密,我也不逼你馬上回答,你也沒有那個義務回答我,因爲,我也是你殺死的。”樓惜若微漾出無情的笑容,直視着李逸那早已眯成一條線的雙目。
“這一些,又是誰告訴你的?”李逸將手中的書冊放在眼下,低頭細細的看着,頭也不擡一下,淡聲問道,一點也不關心樓惜若會不會真的一刀捅過來。
“李逸,其實你才這個世局裡最陰毒的人,我很佩服你。我是你父皇送進去的人,所以你必須除掉我,而之前那些女人不是李煜的人就是別處的人,你都能親手殺死她們,又何曾在乎多我一個。”樓惜若的語氣很平和,很淡,看不出任何情緒變化。
李逸從書冊裡擡起來頭來,抿着脣,沒有解釋任何一個字,只是靜靜的看着眼前的人。
“大長老在墨家的勢力是佔着絕對地位,而墨凡這一血脈只餘他一人,墨家雖爲一家人,但這血源關係始終不是最爲親系的,以大老長如今的勢力地位早已威脅到了墨凡這個家主,你們只能除掉,不知道我這一點可猜錯了?”作爲現代的人,竟然連這一點都看不透,也算是她妄爲現代的能人。
李逸的臉上終於沒有了平常時的笑容,那溫柔王爺更是消失得徹頭徹尾。
樓惜若笑了笑,突然來到他的面前,直直的盯着他的眼,“如何,我的分析可還行?可有嚇着了你?”最後,樓惜若淡冷的挑了挑脣,從她的眼底裡呈現出來當真是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是正常般。
“娘子,這些話可不能拿來說笑!可嚇死爲夫了!”盯着她良久的李逸忽而揚起了笑臉,正要一手攬過了她。
樓惜若輕易的旋身偏過他的手,“李逸,你可要記着你說過的話,假如有一天裡,我真的回頭要你命時,可就真的得自己雙手奉上啊!”她的語氣又重新轉回了那平淡。
李逸笑了笑,從剛剛的僵局中緩了過來。
這兩人之間也不知誰是真誰是假的,只能恢復了原狀,誰也不能察覺到誰的變化。依舊是原來的樓惜若和李逸,或許將來有一天裡,他們都要爲此而付出點代價也不一定。
“爲夫說過,若是這全都是娘子你的願望,爲夫失去性命又算得了什麼。”李逸清澄的目光含着笑,這個男人總能隨時隨地令人心神嚮往,只可惜,越是美麗的東西越是有毒,碰不得。
樓惜若又在墨家停留了三日的時間,而這三日時間裡,樓惜若只在沖天塔上無聊的看着風景,李逸一直坐在她的身後,靠着迴廊處居高臨下之下靜靜的看着書,顯然對之前樓惜若說的話一點也沒有放在心上。
夜色涼如水,恩王李逸負手,站在沖天塔上望着天際飄落下的霰雪。蒼穹漆黑,潔白的雪粒凌空飛撲而下,冰涼又格外繁雜。
什麼時候起,他已然猜不透那個女子的心了?
樓惜若這早早離去,而他因爲某些心事而停留在高塔之上,一人靜立在那兒看着這滿天的飄雪,這雪停了兩日又急急的下了起來。
樓惜若這三日來到是沒有招到的那些所謂的麻煩,想必是因爲墨凡的原因,那些人的隱忍性還算是堅強的。
雪夜,靜得可怕。
飄雪裡,有兩名丫環提着燈籠向着樓惜若這邊行來,而在這兩名丫環的身後還緊跟着一羣與夜相融的黑衣人,他們個個步伐穩定快速,似有什麼急事般,但細看之下,卻又沒有任何的不妥之處。
樓惜若不疑有他,靠在門楣邊的身子一直,等着來人。
“叩見恩王妃!家主請您前去一趟。”兩名丫環畢恭畢敬的行着禮。
“你們家主有說是什麼事情麼?”樓惜若皺眉問道。
這三日來,墨家人當她與李逸不存在般,不聞不問,而如今卻在這個入夜時分喚自己前去,又沒有交待是什麼事情,事有蹊蹺。
“家主沒有說明,還請恩王妃隨我們來!”兩名丫環各分兩邊,身後的身着黑衣的人也同分開路來,讓樓惜若好走。
樓惜若眯着雙瞳,掃了一眼這羣人,擡眸看了看漆黑的夜空,幽幽的道,“你們家主不會這麼請我,要見我也是他來到這裡,而不是我去。說,你們是誰的人?”樓惜若聲音很平,沒有半點的起浮,更沒有殺氣。
提燈的兩名丫環與衆黑衣人愣住,沒想樓惜若會突然這麼說。
見他們沒有動靜,依舊站立在風雪下,靜等着樓惜若的動作。
“沒想到大皇女的手伸得可真長,連墨家也不是她的對手,只是相較於我的人是否更勝一籌呢?”樓惜若面對着他們突然笑了起來。
看着樓惜若的笑,前面那兩名丫環突然伸出手來將自己身上的衣裳一扯下,露出了裡邊的夜行衣,這些人的眼神陡然一冷,二話不說就亮出了他們的武器。
在這風雪的映衫下,樓惜若只覺得這個冰雪天氣格外的刺眼,身形一移,這一次使出了那登峰造極的輕功,在這些人的驚愕下,樓惜若的身形已然飛疾出去老遠。
時間就好像停止了一般,唯有雪花正靜靜的飄散着,一粒粒的融到樓惜若的衣襟上。在她兩手上,握着的是在那一眨眼間從他們手上奪取過來的武器,上頭,正滴着血,與血相融爲一體。
“砰砰砰……”
樓惜若將手中沾血的武器扔至地下,背對着他們立直着身子。
“你們還真的以爲墨凡那區區一碗藥就能壓制得住我的內力,天真之極!”在這片地域裡靜得根本就看不到人影,因爲樓惜若就往在此處,墨凡也是故意將所有看守的人撤離出去,連一名丫環也不曾留給她。
而就在他們這些人站立的地方,樓惜若早已擺好了陣法等着他們,只要來人有任何的不軌行動,樓惜若第一時間動用這陣法。
站在雪花飄絮下,她沒有動,似在等待着什麼。
良久,四周的黑暗外立即涌出重重的人影與殺氣,團團的將樓惜若包圍起來,在人羣裡,一名高修的黑影緩緩走向樓惜若。
望着這名男子,樓惜若哼笑了一聲,眼前這個人出現都在提醒着自己,曾經幹下的蠢事。錯信了人,更是輕易放鬆自己所有警惕所帶來的後果,這也算是深刻的過程。
眼前男人的出現,又令她想起了那一夜進入墨凡書房裡所看到的,心隱隱約約有些刺痛,不是因爲眼前的人,而是,在她覺得納蘭蕭說得沒有錯,這個世界本就是相互利用的,怨不得了誰。她沒有納蘭蕭那般看得開,她不是神是人,縱使她的表面裝得再怎麼冰冷無情,內心的七情六慾依舊如常人。
而眼前的男人正在提醒着她,她有多麼的脆弱不堪一擊。
“看來,這個墨家的防衛也不過如此。”樓惜若望着天冷笑了一聲,“這裡的人算來也有百來人,這般潛入還能無聲無息的,我樓惜若當真是佩服,當然,我更佩服的是你們這些古代人的演技!”
前面的男子望着這名依舊淡笑的女子,眼神微微閃爍了一下,似想起了什麼,站在樓惜若幾十步開外,靜觀着她。
“這也不能全怪您。”許久,對面的男子才緩緩的說了句。
“只是我一個問題一直很好奇答案,不知閣下能否解答一二?”
“二宮主言重了,您請說。”
“爲什麼當初救我卻不殺我?”他們明明可以不必理會自己,更可以在救起自己的一瞬間解決掉自己的,可又爲了何?
“讓您痛苦,讓您嘗試被自己親近的人背叛的滋味。”男子一言一語間都帶着恭敬,說出來的話卻是極爲諷刺。
樓惜若總算是明白了,想必曾經的自己一定是令大皇女身側的人背叛了她,所以,她纔會使出這般招式。
“呵。”樓惜若呵笑了一聲,轉身間,將腳下的武器踢飛了出去。
戰只在一瞬間,樓惜若功力突然來了一個大暴發,也許是因爲那些書信,又或許是因爲恨自己曾經的軟弱。
在墨家進行着撕殺,依這些墨家人一定會在下秒有所察覺,所以,這些人也知曉若是不把樓惜若引到了外邊去,接下來就會受到兩方人的攻擊。
樓惜若也不想與墨家參與進來,因爲墨柳兒的事情,他們一定會第一時間殺的人就是自己,而不是這幫人。
兩邊達着共識,一齊飛打出大門處,黑影重重疊疊,縱使他們儘量去避開了墨家的人,還是在一時間裡引起了大動作。
墨家頓時亂作一團,有敵來襲,第一時間就衝了出來,幾乎是所有人都向着同一個方向奔去。
墨家的人如此大舉出動,實爲駭人。
李逸從塔上急衝下來時,看到的就是滿地的屍體,還有墨家上上下下出動的身影。
李逸蹙眉,知知道又是樓惜若出事了,這天空的信號彈一個接着一個響起來,那是屬於墨家的。
這墨家竟然出動了這樣的高級煙火彈,可見來人並不少,而且還很不好對付,看着這堆堆的死屍就已然猜測到了。
出了大門,李逸臉色陰沉着將墨凡攔住。
“找到她,若她真的出了什麼事,本王就讓墨家陪葬。”李逸語氣冷若冰霜,帶着重重的威脅。
衆墨家的人看着眼前的李逸,不禁都低下了頭顱。
“我知道。那些人來勢十分的快,竟連我們墨家的防衛都衝破了,這般無聲無息不令人察覺,可見來頭不簡單。”墨凡也同是黑着臉色,這可是墨家百年來最大的恥辱,竟然讓人悄無聲息的來去,墨家上下的人都怒火濤天。
聽了墨凡那講述,李逸的眉頭狠狠的皺了起來,想起樓惜若另一層秘密身份,拳頭緊緊握起。
樓惜若再一次從自己的眼前弄丟了,他早就該想到要寸步不離她身邊的,可是那三日的反常,他便給了樓惜若一人靜一靜的空間。
就在他們促步在大門外時,一里開外處突然沖天飛起一束美麗的煙火,在上空處炸開許久許久才肯消逝而去。
墨家的人面面相覷,李逸卻是第一個反應過來,向着那個方向就去。
隱藏在墨世家族各處的人突然間羣涌而出,還有從各方潛進來的黑影直竄行在雪花飄絮的夜裡。
樓惜若以自己最快的步伐將他們引出了許久,這除了之前潛進墨世家的百來人,這外圍處還安插着人。
可見,這些人做事之小心謹慎,更清楚的知道,以樓惜若的身手,就算來得再多的人,想要擊殺她也是極爲困難的。
樓惜若捂住那被袖箭射傷的手臂,轉頭冷冷的看着這羣緊追不捨的人。
這樣如此的奔飛出來,他們已經離着墨家遠遠的了。樓惜若想要甩掉那羣墨家人,又何嘗不是想甩掉李逸的腳步。
腳下的雪“吱吱”有聲,一時間好像整個天地,都唯有這細細的聲息似的。
每一個人的呼吸都是急促的,他們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着冰寒,唯有對面的女子依舊笑意迎人,彷彿在這片雪夜下奔跑是十分有趣的事情般。
“嘩啦啦……”雪積被羣涌而來的人撞碎下來。
樓惜若冷挑着脣,“給我殺。”
身後,如洪擁上來的人,手中的寒磣冰器在雪花下閃着亮光。
樓惜若站在中央處笑了,剛剛圍住她的人不得不轉身應對突然衝上來的人羣。誰也也沒有想到,在這墨家附近,樓惜若意然按插了這麼多的人手,而且這些人顯然比他們更適應這裡的地理環境。
當然,這也是樓惜若從未有想過的事情,沒想到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這具身體在北冥國的勢力竟然有此之大。就連墨家也瞞了過去,都不曾發覺一分一毫。
樓惜若是否該得意一下自己竟然有如此龐大的後勢?
看着撕殺,樓惜若面無表情的將自己手上的箭頭拔出,退出那撕殺圍困,遠遠的看着。
忠孝見情勢不對頭,連連後退,他們誰也沒有察覺到,樓惜若會在墨家這裡埋下這麼多的人,而且看樣子都是精英份子,要混在墨家裡不被發覺,這些人的僞裝功夫自然是不能太低,而且身手上更是講究着一頂一的完美。
忠孝匆忙領來的人根本就是不堪一擊,現在唯有大退出去,容後再由大皇女那般斷策。
樓惜若眯着雙眼,看着他們大退出去,也沒有出聲讓自己的人大舉追擊,因爲她感覺到後邊隱隱約約有大批的人追了上來。
忠孝再一次不甘心帶着自己的人大退了出去,這個時候不退更待何時,殺出重圍後,大皇女的人都急隱到雪丘後方去,轉身不管不顧的就往前衝出去。
樓惜若衝着追擊上去的人打了一個的勢,示意他們不必緊追不放,他們雖然被自己的人滅掉了半數,但這後方有墨家的人前來,樓惜若沒必要浪費時間與他們相鬥。
樓惜若的人全都穿着屬於墨家人的黑衣,衆多的人轉頭,來到了她的面前統一的將自己身上的衣物往下一扯下來,露出來裡邊的屬於北冥國的衣物,樓惜若看不懂這衣裳的奧妙,只知道他們每一個人的表情都是差不多的。
而領頭的那名極爲年輕,如此看過去,還是俊美公子一名。想起了千離那俊美非凡的外表,就知道自己的前身在挑領頭之類的人都是以貌來取人的。
“叩見宮主!”衆人齊聲,齊膝跪在樓惜若的面前,低下頭顱。洪亮的響聲打破了這寂靜的飛雪黑夜,樓惜若就這麼迎着雪,望着跪落一地的人頭,脣角緩緩的漾起了一抹邪惡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