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宮主難道不知道本座找您已經很久了?”對於眼前的女子,北冥國的每一個人是又敬又怕,縱然是不可一世的巫師們也是一樣。
樓惜若不以爲然地坐着,可謂是一點也不把對方是大法師這件事情放在眼裡,誰先慌誰就先輸。
見樓惜若一點慌亂,甚至是憤怒的意思都沒有,也暗暗心驚於樓惜若的定力越來越強,這一年來,已經徹底的改變了她。若是住前,一見到巫師,也不管如何,提劍就殺。可是現在的樓惜若卻能淡定自若,笑意吟吟地坐在那裡。在全宮的巫師包圍下,還能夠有這一份定力着實領人佩服。
“就算二宮主不擔憂自己的性命,難道就不擔憂附馬的性命?本座是找不到你的,可是……現在你們分開了,情況就容易辦多了。二宮主,本座雖然不知道哪位高人在背後助你們,只要進了北冥,那都得是陛下說了算,您說是不是,二宮主殿下!”聲音低沉,說出來卻是十分的緩慢,輕鬆。
心頭一緊,想到李逸那邊,眉不着痕跡地皺了一下,轉而淡定而笑,“大法師在北冥的子民心裡,永遠都是地神聖的存在,你的每一句話都在深深地影響着任何人,包括皇帝陛下,不知本宮說得對不對?哦,別忘了,本宮已經失憶了,很多東西都不記得了,若是說錯了些什麼,還請大法師見諒纔是。”
之前聽說樓惜若的記憶失去了還不信,但是如今樓惜若親口說出來了,也信了幾分,但以樓惜若回到北冥的所做所爲,再加上派出去的巫罰者又死於樓惜若的手中,也不敢全信了。
“只要二宮主殿下不再信那些人的蠱言惑語,本座可以寬容二宮主殿下,但是,其他的人,本座就不敢隨意去用心寬容,畢竟那是陛下的意思,而非本座可以隨意更改的。”
樓惜若在心裡冷哼一聲,這個大法師擺明了就是在讓樓惜若今日就得服軟,不再與皇帝作對,將手中的大權還回北冥皇帝手中,那麼,她就可以平安走出這座靈巫殿,走出北冥皇宮。
“法師,別忘了,對方可是本宮的男人,若是稍有差池,本宮會做出比傷了我還要瘋狂的事情,法師是個聰明人,應該什麼時候該激怒我,什麼時候不該。”樓惜若淡定自若是地放下了腳,對着屏風後的人眯起了眼。
“二宮主殿下,你明知大宮主是你的姐姐,是本座的徒弟,最後也是下了死手,若不是那一天她的人來得及時,恐怕現在已是地獄的鬼。”
樓惜若面沉如水,臉上的笑容已經不見分毫,現在她只想知道法師已經知道了些什麼,或是已經做了些什麼。方纔提到了李逸的性命,樓惜若心裡擔憂這個法師真的派了所有的巫師前去對付李逸。李逸武功再怎麼高,也難擋巫師們的羣涌,再加上皇帝身後的黑衣衛。
心中擔憂,卻不敢在這個法師面前露出任何慌急。
“你的十二護法對他都沒有起任何作用,大法師也莫要在他的身上費心思,法師,別忘了,我們的賬還沒有算完呢。”樓惜若突然從座上起身,掃了一眼這陰氣彼重的巫靈殿中央。
“二宮主,你還是好好坐着比較好……”這句話聲音並不大,卻在不知不覺之間用了剛猛無比的內力。
樓惜若微驚之下,用了內勁將那道音波擋了出去。
沒想到這個法師還真的有兩下子,巫術結合着武功,看來這位法師也沒有多信這世間的巫術可以比武功厲害多少,樓惜若在心中冷笑。
樓惜若袖子一拂開,面無表情地看了眼屏風後的大法師。
“沒想到法師還有這些東西,你們法師不是一向自詡巫術有多麼厲害,平常的武功對你的法師根本無影響嗎?”樓惜若諷刺之言而出時,腳步已經踏前了一步。
樓惜若的武功雖然好,但是,也僅僅只是武功好罷了,對於巫術的東西,要就沒有任何的反抗能力,而剛剛大法師就加了巫術的迷惑在裡邊,而樓惜若卻是毫無反應,甚至還能態度從容地站在自己的面前,臉上的笑容還可以透過屏風看得清晰。
大法師沒來由的一愣,想起曾經有人說大巫師也就是他們北冥的聖女對樓惜若施巫術,卻被反噬過來,這一點着實讓人不敢相信,可如今,由不得大法師不信。
壓下心中的震驚,大法師不得不重新看待這位二宮主。眼前的二宮主已經與自己一年前所認識的宮主已經不同了,面對自己不再有任何的束縛感,態度也是來了一個轉變。
現在的樓惜若更讓人覺得心驚,不敢忽視,“本座雖沒有必要去習練這些東西,但這武功有強身健體的作用,是人都不想死那麼快,二宮主不也是因爲不想死那麼快才習練這東西?”
“大法師說得沒錯,正因爲本宮不想死那麼快,所以,今夜我們的事情是否也該解決一下了?”樓惜若度步上前,正要跨到屏風轉折處,大法師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二宮主可是想好了?只要一跨入這道彎,今夜你就再也沒有機會踏出這裡。”法師的聲音陰測測地從屏風後傳了出來。
樓惜若冷哼了一聲,跨步而進。
法師驀然一眯眼,垂下的手立馬襲出去。
樓惜若豈會讓他得了程,疾身一出,纖長的腿高踢上去,法師用手擋下,面對樓惜若也不敢有絲毫的大意。
而樓惜若也知道眼前的大法師可不是表面那般受人欺負,當下,矮向,大掃下盤處,法師黑衣一拂開,向上縱跳而起,一手抓向了樓惜若的脖子。
大法師轉折身形的片刻,突然從懷裡掏出一沓紙向後方扔了過去。
樓惜若聳然色變高腿一讓,伸腳踏住那翻飛過來的沓紙,但對方根本就不容樓惜若再踏出,大法師一個翻身出去,嘴裡早已唸唸有詞,剛剛還是白色的紙張,突然燃起了藍色的火焰來。
樓惜若的腳剛好踏在上頭,被那藍色火焰一燒來腳底就像是熔化般疼痛。樓惜若駭然這大法師如此的邪門,竟然憑空能造火來。
樓惜若大退出身形,但是那些燒出藍色火焰的紙張就像是生了腳一般,樓惜若退到哪裡,在大法師的咒語下緊緊粘着樓惜若的動作而去。
樓惜若眉毛一皺,急忙撲滅了燒上裙角的火焰,這火只燒她,共他的物品碰着了根本就一點事也沒有,這讓樓惜若不得不小心了這火勢。
旋身大起,燃着火的紙也跟着樓惜若的動作大動了起來,凌空中,樓惜若咬破了自己的手指,血滴落下來,懷中的銅卦也跟着竄起。
“嘩啦~”的一聲,樓惜若手中的銅卦一撲下來,擺在地面上,形如五行八卦陣的排法。
“哧!”
樓惜若單膝而跪落下來,飛快地在紙焰的包圍之畫出一陣,袖風一掃開去,剛剛還在燒着火的紙,瞬間變回了原來的紙張,飄落下來,爲了不讓法師再有施巫術的後路,樓惜若內勁之力一揮出去,紙屑碎片飄滿了天空,如紛紛揚揚的雪花。
隨風飄飛的殘屑,隨着樓惜若那種不可思議的動作中,血色從大法師臉上一點點褪去,漸漸凝成冰。
“哼,想來大法師的巫術不過是一個障眼法罷了,迷惑人心智的事,大法師還是不要在本宮的面前現醜的好。”樓惜若的口氣雖輕鬆,但是卻不敢再小看了這個大法師,腳下的疼痛可不是假的。
見樓惜若破了自己的巫力,大法師已經瞪大了雙眼,不可致信地看着樓惜若笑意的臉,“你……”
樓惜若見對方終於是露出了震驚的表情,臉上的笑容更深,收了銅卦,踱步上前,“法師,你須知,這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別以爲你們的巫術真的有那麼厲害。在我的眼裡,不過都是一些障眼法罷了。”
想要對付她,就必須任着他們的真功夫來,用一點點的巫術就想讓她臣服,下輩子都不可能的事。
“你是怎麼做到的?”大法師收回自己的震驚,冷靜地看着樓惜若。
“法師不是已經看到了?”樓惜若聳聳肩,坐了下來,緩過腳上的痛。
原來大法師以爲樓惜若的背後有什麼高人,沒想到這位高人竟是樓惜若本身自己,當初在聽說巫術對樓惜若不起任何作用時,大法師就懷疑了。但以前樓惜若對巫術的討厭程度,大法師還是推翻了那個想法。
樓惜若將自己的椅子往那五行陣移了過去,像個女王般坐在那裡,看着大法師越發陰沉的臉。
“大法師還是不要再做什麼傻事纔好,若是像大巫師那樣被反噬回去,可就得不嘗失了。”見大法師眼神閃爍了幾下,樓惜若冷聲出言提醒一句。
但憑着樓惜若幾句話,又怎麼會相信了,突然反手就按住了扶手處,殿頂就這麼大開了起來,那星源大齊於殿頂之上。
樓惜若嘴角上的笑意更濃,“大法師,你可是想好了?這麼做對你沒有任何的好處。”
大法師已經聽不進樓惜若的人,嘴裡早就念有詞來,閉上眼,像是真的有那麼一回事,樓惜若手指一翻下,又在五行陣中加了八卦,再度安心地坐回那大椅上,笑着看大法師如何施他的巫術。
大法師腳下步法飛快動了起來,看來也是想要擺個陣破了樓惜若的陣法。
大法師的步伐一頓,極力念着咒語。
樓惜若眉毛一挑開,用內勁帶動着椅子移動着,兩人就看着誰的動作快,樓惜若按着陣法去排走,閉眼間,額頭大跳起,一口氣頂壓住了大法師那道頻頻而來的陣法威力。
兩人嘴角溢了血絲,都是陣法強手對決,樓惜若冷笑一聲,拭去嘴邊的血液。這一次不能不出手。
“既然如此,法師,今日就請你好好的享受死亡的滋味!”樓惜若突然接過了一旁擺放的長劍,隨身一轉來,拈於手心間。
手中的銅卦也飛快地跳轉了起來,不知道是不是今夜的星象特別的好,還是樓惜若那一股戾氣的影響,樓惜若身法在這夜下飛快地飄忽了起來,晃得大法師的眼連眨一下都不能。
見樓惜若提劍劃過自己那手臂,任着血染劍身,大法師的身形終於也是動了起來,現在陣法與樓惜若的陣法根本就不可能拼撞。
“是本座錯估了你。”沒想到樓惜若竟已經變得如此的強悍,更不知道樓惜若學會了這些東西來壓制了他們的巫術。他們的巫術在樓惜若的面前根本就是小兒料的東西,還是拿着武功來做比拼來得直接有用一些。
兩劍相交,大法師的武功也不弱。
樓惜若不敢大意,沒想到這個大法師還真的有兩下子。
“是法師你輕敵了!”樓惜若冷哼一聲退了劍身,反手又是一劍橫開來。
法師大喝了一聲,縱身一躍而起,衝着樓惜若當頭劈下來。這招式簡單卻被他使得氣勢如虹,看着委實不錯的劍法,隱隱中,還有風雷之聲划來,不愧是大法師,竟然想要在武功招式上贏得自己。
樓惜若冷笑一聲,這一回她卻偏偏不與他來真功失,來陰的。
在大法師的強攻之下,樓惜若詳裝的節節退敗。也不能說是樓惜若讓了步,而是這個大法師的武功着實不錯,讓樓惜若避害之時,每每都十分的驚險。
見樓惜若退敗之意,大法師竟然連連出招間大念着口中的巫咒,在神秘古老的巫族中,大法師雖傳承到的東西已經不多了,但是,這一下子,已經讓樓惜若暗吃了一劍,髮絲落下一婁,劃過肩頭,血流不止。
在巫術的作用下,無論樓惜若如何止血都無用處。
且不去管它,現在最重要的是要佈下大陣,一招致他於死地。這個大法師多活一天,樓惜若他們的日子就多難過一天,既然今日來了,就不打算一無所獲的回去。
樓惜若將身形轉到法師的身後,讓過此招,大法師的一招落空,轉身間,招數未變而上來,在樓惜若未來得及轉身過來時,大法師的手腕一轉,劍身放平於前,閃電般向着樓惜若攔腰橫掃而去,這次卻把樓惜若也已籠在劍光之內。
這一招,讓樓惜若躲無可躲,再來樓惜若受了巫咒,根本就止不了自己身上的傷口出血,已然加重了樓惜若的動作。
樓惜若見他劍勢威猛,出乎大法師的意料中,突然向前邁出了一大步,讓過長劍,變成大法師的手臂掃向她的腰側。
這一招實在是太過於冒險了,將自己最脆弱的地方交到對方的手中,豈不是在尋死。
大法師全身都灌足內力於劍上,可就在大法師未反應過來時,卻聽“噹啷”一聲,長劍落地,大法師跌出十步之外,貼在壁邊,用腳力強撐着自己的身體。
方纔的電光火石般瞬間,大法師的手臂正擊在對方擋來的手臂上,雙臂相交,長劍震落,樓惜若長腿一橫,將人狠狠地踢飛了出去。
但就算是將人踢飛了出去,樓惜若也沒有打算停一會,又是一擊上前來。
大法師暗暗心驚,現在使用巫術已經來不及了,樓惜若的動作明顯比他這個大法師的咒語來得快。
大法師忍着身體上的痛楚,拼命的閃身要躲過樓惜若的飛身撲就之勢。
樓惜若早已看出了對方的意圖,蒼白脣因爲失血過多而更顯得無色,脣角一翻,樓惜若的身形竟然凌空一翻轉過來。彎起拇指和中指,向地下一彈去,只聽“咔嚓”的一聲,結實的黃磚裂成碎片,四處飛濺開來。
大法師見那指風彈來險險的躲過,回頭間,見地下早已被打出了一個洞口,心中大驚,但是現在已經由不得他驚訝了。
因爲,他的身體不能動了。
而樓惜若正巧一旋身過去,已然壓制在那道九宮門之下。
九宮奇門,是樓惜若最喜研究的東西,運動了自己的內力去轉動着九宮陣法,一向多人的陣法被樓惜若生生化爲以一己之力完成。
“你……”大法師沒有想過,自己會這麼輕易的敗在了樓惜若的手下。
“大法師,你輕敵了!”大法師被自己的陣法一困住,樓惜若身上的刺傷的血口已止了血,臉色也變好了許多。
大法師圓目大瞪,憤力的想要掙開樓惜若的束縛,口中還念着巫咒之類的東西,但就是這樣讓人聽不懂的東西,使得大法師的身體已經移向了樓惜若。
樓惜若臉色一冷,身形一晃過來,手中已然提了劍,跟着一起衝進了陣中。
肉與劍的相連才使得樓惜若心中安定,冷眼看着大法師的不可致信,他的巫術在這樣的陣法中竟然失了效?
看着大法師不可致信的瞪大眼,嘴邊的喃喃自語也停止了,樓惜若滿意地揚了嗜血之笑,這樣的大法師也想要獨大,巫師再怎麼厲害,在落單的時候,還不是輕易的被她給解決了。
“噗……”
樓惜若狠狠地拔出了劍身,看着大法師捂住出血處,頻頻後退出去的表情,倒跪在地面上,擡起愕然不甘心的眼看向樓惜若。
“怎麼樣?這死亡的滋味如何?”樓惜若冷笑一聲,淡漠的眼目裡全都是嗜血的光芒,盯着那個氣息越來越淡的大法師。
大法師兩眼一翻,一口氣提不上來,就這樣直直地跪倒在地上。
樓惜若臉上的笑容在這人的倒下後,慢慢地收攏起來,驀然矮下來來,用劍撐住自己的身體,咬住的脣破開,連吐了兩口血。
這陣用盡了她的力量,這個法師還真的不簡直,竟然傷她至此,眼前一晃,想要站起來的身體就這麼倒了下來。
躺倒在冰冷的地面上,仰着頭,模模糊糊地看着天上的星辰,這個時辰還很早,再等一會,再體息一下……
可是眼皮已經在打架,由不得樓惜若。
想到肚中的孩子和外面還在等着自己回去的李逸,在迷糊中,樓惜若狠狠地咬破了自己的舌頭,意志清醒了,但是損耗過大,樓惜若的身體一旦放鬆了下來,整個人就提不起力氣來。
“該死的,這代價還真有點大了。”樓惜若感受着嘴中的腥味,強壓住暈眩感靠坐在牆壁邊,大呼着氣息,看着那邊倒下的人,一計上心頭。
樓惜若在沒有力氣的情況下,索性閉上了眼,睡了過去,只要等到黎明前,等天最黑的時候,她再想辦法出這裡。
這般想着,樓惜若就這麼睡了過去。
“惜若,惜若……”
被來人一碰,樓惜若猛然驚醒,下意識地想要出狠招,卻被對方給死死鉗制住,心下大駭間卻聞到了一股墨香味,陡然擡眼。
那瞳眸裡滿是心疼的擔憂,還有那無盡的溫柔,輕輕鬆開了對樓惜若的鉗制,鬆了口氣將人緊緊擁在懷裡。
樓惜若被這個人的出現弄得一愣一愣的,自己剛剛還在想着拿那具屍體如何,這個人就在下一秒來到了自己的面前。
樓惜若剛要說話,話未說完突然被迅猛衝來的吻堵住,身體也被緊緊地攬住,樓惜若只覺肺裡的空氣都被他擠出來。
樓惜若想要躲避他的狂吻,艱難地喘息間想要說句話,卻又被實實地含了過去。
這個男人像是在懲罰她般,狠狠地狂吻着,狠狠地擁緊她的身體,在她的身上瘋狂地索求着安全感。
懲罰樓惜若的狠心,讓他整日心驚肉跳、提心吊膽。樓惜若骨子裡絕對有喜好折磨人的劣根性,每每這種時候,李逸真不知該殺了自己,還是先掐死她。
感受到李逸內心裡的害怕,很識趣地迴應着他的動作。
樓惜若知道自己不該這樣做,但是,做都做了,而且這種情況已經不是一兩次了,這做着做着就習慣了,也就停不下來。
她承認自己是衝動了,但是,這種衝動也不是沒有一點點的把握,在樓惜若的世界裡,只要有一點把握的事情就一定會去做。
等李逸終於發泄夠了,停止了下來,兩人氣多出,少進。
“你,受傷了?”
停了下來後,樓惜若才知道他是負着傷回來後,看不到自己人就趕過來了。
李逸抓住在自己身上亂碰的冰涼手指,眼底的陰氣未散,聲音低沉,“我們的賬還沒有算清,離開前,你是如何向我保證的?”
樓惜若手一縮,卻又被他的緊抓着不放,用力將樓惜若的下巴捏轉過來,讓她老老實實地看着自己。
“保證不亂來……”樓惜若星目含着跳躍的淚光,聲音帶着些委屈,“你捏疼我了……”
但是這樣的難得的溫柔,卻是使得李逸再度強硬了臉色,那張臉陰森得更是可怕,“你知不知道,當我回到太子殿沒有再看到你的時候,我有多麼的害怕嗎?”聲音有些沙啞,有努力壓制的輕顫,更多的是疼痛和害怕。
樓惜若屏息看着他,擡着頭深深地看着他,寂夜裡,心臟跳動的聲音分外清晰,甚至連自己的血在身體裡流動的聲音都能聽到。
“相公……”
膚若凝脂雪堆就的臉,許是受了傷的原因,在她的眼下更顯得蒼白無色,涼薄的脣輕輕地一顫過。
那雙總是能看透世情的眼,墨如黑珠的竟有晶瑩的東西泛出,在她的這一聲相公下,竟淚如泉涌。
樓惜若渾身一震,眼瞪得大大的,竟忘了去反應。
都道男人有淚不輕彈,但李逸卻從心驚內跳的太子殿衝進來時,看到樓惜若就這麼倒在這裡,那種似失去她的心境已經讓他壓抑了太久,現在又見她平安無事,竟參雜着五味而泣。堂堂的恩王竟然爲了她落淚,曾經在她落河時,樓惜若看不到那個人是否落了淚,但是現在卻真真實實的看到,感受到李逸的心裡倒底有多麼的害怕失去自己。
曾經就失去過一次,再一次的打擊怕是經受不住。
李逸將愣住的人狠狠地再一次納在懷間,“惜若,惜若……”低低的呢喃聲充滿了深深的愛意,“惜若……我——愛你!”
以前或許聽到別人口中的受,或許樓惜若會會覺得什麼也不是,但是,這個男人爲了她落淚,爲了她不惜一切,這樣的男人,怎能不令她融化於心。
緊緊地回抱他,知道今夜自己的行爲又再一次害得他提心吊膽,“我,我也是……”
“娘子……”
“嗯。”過了半天,兩人的聲音終於是恢復了過來。
“再叫一聲。”
“什麼?”
“我想再聽你叫我相公……”將樓惜若的頭壓在懷裡,頭頂上傳來正經八百的聲音。
樓惜若臉色一紅,剛剛不過是因爲自己一時情素大動,纔會脫口而出,哪知這般回想起來竟是那樣的羞人。
“身上有傷,趁着這夜還黑着,我們還是趕快離開這裡,我的體力已經恢復了過來,你將法師的屍體帶走,到時候有用。”樓惜若連忙轉移了話題,不想讓他再追着這個問題下去。
而李逸早已恢復瞭如初的溫柔,看着樓惜若慌亂的動作,也不逼着過去,而是按着她說的去做,將大法師的屍體無聲無息地帶走。
兩人雖然都受了傷,但是在這個黎明時刻,人最乏的時辰裡,以他們兩人的身手,離開這座靈巫殿也是沒有任何的問題。
當日,龍城門口掛着大法師的屍體,整個北冥大譁四起。皇帝震怒,整個人都蒼老了許多。
而當天夜裡的巫師們還見過這位意氣風發的大法師,怎麼突然之間就被人掛在城門之上了?而且還被人刻字在身上,說是神明對大法師的懲罰,說是因爲大法師怪罪於二宮主,神明看不過去,這才降下大罰,讓這位大法師上天對天神補個說法,爲何要害二宮主與神醫。
一下子民衆都相信了這樣的說話,因爲,大法師可等的能人,怎麼可能說殺就殺,除了上天的神明纔會做得到。
當下,龍城的子民當場就對天大跪了起來,更是怒言相向於死去的大法師,說大法師亂冤枉了二宮主,他們的二宮主怎麼可能是觸犯神明的人,明明就是眼前這個大法師啊!
皇帝派出去的人也無法鎮住這動知怕子民,對樓惜若神不知鬼不覺的做法更是震驚,大法師是何人,竟然就這麼被他們給無聲無息給殺了。而一向與樓惜若作對的大皇女也受了重傷,此刻還半躺在牀上,雖然死不了,但是這一時半會兒也對樓惜若沒有了任何的威脅。
皇帝徹派出去的黑衣衛又追擊不到神醫的人,更是氣得連翻吐血。皇后不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被施了巫咒忘卻了很多的東西,更不知道樓惜若深陷那樣的情況,只想着如何找到突然不見的樓惜若回來看看她的父皇。
太子殿下也就在當日被放出來,皇帝不得已收回了黑衣衛,還了太子殿下的自由行動,現在樓惜若都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出來了,困住樓禹畑又有何用呢?
而現在大法師死了,這個太子始終是用得上的,就算放了也做出什麼大壞事來。
二宮主再一次光明正大的回到了她的傾心殿,對於大法師的死,很多人都知道是她做的,但是臣民認定自己雙眼看到的東西,又怎麼能夠是皇帝幾句話可以更改的。
皇帝在大法師死後,也只能靠着大巫師來支撐着這樣的場面,用巫師的威力去鎮住那些動亂的民衆。
樓惜若再一次見到皇后的時候,已經民亂的第二天。
“若兒,你父皇這兩天因爲大法師的事情,脾氣大動,總是不肯吃東西,就連本宮也回絕於殿門外,你父皇最疼你了,若兒,你去勸勸你的父皇吧!”看得出來,皇后聽到大法師去世後,心裡也不會比皇帝好過多少。
皇后一心想修巫道,大法師也算是她的屬下,這會兒死了這麼個大助力,皇后心裡邊也十分的難受。
但是兩者對比起來,皇后更是擔擾着皇帝的身體。
“母后,你們是夫妻,而我不過是一個已經嫁出去的女兒,面子再大,也大不過母后你的,再說了,父皇這麼愛母后,想必會對你言聽計從。再來,母后,若兒最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你這樣豈不是讓女兒爲難嗎?”樓惜若冷淡的聲音從那邊傳來,看也不看皇后一眼。
這些天所受的,這個皇后竟然一點也沒有幫着自己,而是整日受那些巫師的蠱惑,對她這個疼受的女兒不理不問。雖然巫師有那個能力,但以皇后所修來的巫力一定能抗拒得這種事情,但是她卻沒有。
這種母愛還是太過於薄弱了,曾經的那一些,只不過是旁人的謠傳罷了,而自己所感受的,全都是他們的假仁假義。
現在,卻想讓她這個女兒對他們真心相待,癡心夢想。
皇后臉色一寒,似看陌生一般看着樓惜若,就算以前的樓惜若再怎麼無情無義,但是對於皇后的請求一向會聽從,而眼前的,若不是心細的人根本就聽不出那聲音中的諷刺與不屑。
“若兒?你怎麼會變成這樣子,就算是再如何失憶,再怎麼討厭巫師,我也是你的母后啊。你這一次回來,差點就要了你皇姐的性命,母后都沒有追究,你依舊是母后最疼愛的女兒。可是,你現在太讓母后失望了。”皇后臉色都變得冷硬了起來,不再是慈母,而是毒後。
樓惜若冷笑,這些人早就該露出這面相來了,裝了這麼久也不嫌累。“失望?母后,哪一次女兒讓你沒有失望過了?你們表面的寵兒已經害了女兒,明着你們是疼愛女兒,實則是將所有的磨難都擋在了我的身上,縱然我長得再如何像你,也抹不掉那樣的傳說,是不是?”
皇后臉色大變,驀然瞪眼看向樓惜若,隨後又冷然地眯了起來,“你怎麼知道的?”
樓惜若見狀,笑着從李逸的懷裡起來,踱步於前方,看着外頭的守衛們,冷笑一聲。“我怎麼知道有那麼重要?主要是我已經知道了。”
“你……”
“母后,別忘了,我是怎麼活到這個時候的,若是沒有些能耐,我能活得過你們的疼愛?”樓惜若目光一寒,與單月寒的眼對峙上。
氣氛下降到了冰點,誰也不讓着誰。
“這個傳說只有幾人才知曉,你又是如何得知的?”單月寒依舊沒有放過尋問的意思。
樓惜若淡漠一笑,“曾經,我輪落到大傾時,有一個老道士曾經替我算過,若不能爲其所用,必除之。或許神醫沒有對我說過什麼,但是蘇氏一族是何人,想必母后比我這個女兒更清楚一些。”
皇后聽到這話,大退了一步,不可致信地看着樓惜若。
樓惜若再一次冷笑一聲,接着說道:“在北冥裡,有很多人或許不知道內情,但是,母后與父皇纔是最清楚的纔對。”再一次逼近上前去,讓皇后大退了一步。
現在的皇后已經無話可說了,對於樓惜若的壓逼已經退無可退了。
“你們這個時候還想着騙我上當,皇后娘娘,不知這麪皮戴着可習慣?”說着,大膽地伸出手來觸碰着皇后那精美的麪皮。
皇后陡然大瞪雙眼,“你……”護住自己的臉,慌忙退出了傾心殿,跟着一起來的巫師們見了皇后如此慌張的模樣,連忙上前去扶住她的人,急急忙忙的回靈巫殿去了。
樓惜若臉上的笑容漸收,眼底閃過不易察覺的嗜冷。
“娘子,你是何時發現的?”李逸從身後擁住了樓惜若僵硬的身體。
樓惜若緩了神情,淡聲說道:“猜的,只是……”
“只是沒有想到會是真的,而且還在你的意料之中,是不是……實不相瞞,這一次我出去,也從某些人的口中得知了一個驚天秘密,關於娘子你的身世!”李逸良久後,才從背後發出一陣淡淡的聲。
“哦?”樓惜若身體一繃,沒想到自己的身世竟是那般的複雜,讓樓惜若有些不知所措。
自己真的不是北冥國的公主嗎?可是爲什麼這裡人都認爲她是皇帝皇后的女兒,根本就不會有人懷疑半點。
若不是這皇后與皇帝的疼愛過假,樓惜若也不會猜測得到那樣的可能,可是,當這猜測的可能已經變成了事實後,竟讓樓惜若錯愕了。
樓惜若淡笑一聲:“無論我是誰,我已經不在意了,現在,我只想解決眼下的,再重新回去過我們的太平日子。”
欲言又止的李逸見她不關心自己真正的身世,也只有作罷,這樣也好,不管樓惜若是何人的女兒都與他無關,只要她是自己的娘子,是自己的王妃就足夠了,至於那些不爲人知的秘密就不必再去苦苦的追究,越追下去,結果就會複雜難解。
“好!聽娘子的!”
李逸滿足一笑,將人緊擁在懷間。
“砰!”
靈巫殿內傳來一陣怒掃聲,皇后眉目緊皺,眼底一片寒光閃爍,甚至是帶着濃厚的殺氣而來。
“她竟然發現了……怎麼會這樣?”
“現在您是皇后娘娘,任何事情都要沉得住氣,我們再等等,她不過是隨便說說,你就大失方寸,皇后娘娘,這可不像你……”屏風後,傳來女人微微沙啞的聲音。
“曾經,我們以爲可以訓服她,更以爲這些年的疼愛會讓她對我們放鬆下心玄,沒想到……”皇后緊捏着雙拳,咬着牙恨道:“當時,真該一刀殺了她,如此一來,這北冥就不會……”
“皇后娘娘,就算當時你想殺,也無法殺。”屏風後的女人試圖按撫着暴亂不安的皇后,聲音也瞬間變得冷淡了許多,“現在大法師死了也好,就讓她認爲這個世界上對她最有威脅的人死了,而接下來,我們只要好好實行計劃就可以,大法師的死想必已經引開了她的注意,而那些人已經好好的關壓在黑塔中,不會再有人知道她的身份。但是,蘇驚世那邊不得不防,他一直都沒有向她說明身份,不過是想讓她多活幾年,現在她的實力大了,情況就不容我們再拖下去了,請轉告陛下,一定要將蘇氏一族拿下。”
聽了屏風後女人的聲音,皇后的動亂不安的心終於緩緩安定了下來,眉目間的冷寒也漸去,認真是思考着剛剛樓惜若對自己說的那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