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塘大江橫亙整座俞杭城,從這俞杭去到那錢塘約莫十幾里路,若是有前世那般發達的交通條件的話,去往錢塘大江也只需要一炷香的時間多一點。
不過秦月樓顯然覺得這條龍的病情應該不是很嚴重,否則白素貞也不會說走着去到那錢塘江。
秦月樓也不心急,只是心中大概有了些眉目。
這個世界的各種似是而非的故事發展或許並不全是依照聊齋來的,或許還加入了其他的一些古典神話。
這白蛇傳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但是白素貞又說了錢塘龍君,這便讓秦月樓想到了另外一個古典神話故事。
也就是,柳毅傳書。
這錢塘君在《柳毅傳》當中是一位脾氣暴躁喜怒無常,而且勇猛非常的龍類,這種喜怒無常也體現在了他爲了自家侄女出氣不顧凡人死活,殺生六十萬,且導致莊稼受災八百里。
一般來說這種角色在秦月樓眼裡來看也是個該弄死的,可是這世界也算是似是而非的世界,或許這錢塘君並非如此呢?
反正在沒見到之前是不清楚這錢塘君爲龍如何了。
只是路途有些遠,左右有些無聊,揹着小藥箱的秦月樓也打開了話匣子。
“說起來,白姑娘,我還不知曉您師承何處呢,清修的野仙可不多見,何況您一身道行修爲也十分難得。”秦月樓問着白素貞。
這白素貞倒是讓秦月樓想到了胡七夜,胡七夜也算是身負千年修爲,但就是不知道胡七夜具體活了多長時間,說起來也挺長時間沒見過胡七夜了,不知道這胡七夜最近過得怎麼樣。
“其實我也不清楚,點化了我的是一位慈祥的大媽媽,大媽媽留給了我一本道書以後便也離開了,後來我修煉之時又遇見了一位威嚴的大伯伯,大伯伯看到我正在西湖下修煉,便隨手扔給了我一枚仙丹,後來大伯伯怕我傷人,就讓我做了一記名弟子,教我劍術,之後大伯伯也離開了,我就遇見了還是一條小青蛇的小青,見小青與我有緣分,我便也出手點化了小青並教導她。”白素貞也沒藏着掖着,她可能是真不知道那兩位都是什麼大能。
但秦月樓有些猜測。
前世有說白娘子的師父是黎山老母,
也稱爲玉清聖祖紫元君,於天庭輩分極高,而這位黎山老母也可能是女媧的一位化身,如此想一想女媧教導蛇妖,也不是不可能。
而後也有說白娘子的師父是真武大帝,真武大帝途徑西湖時瞧見了白娘子正在西湖中修煉,便給了白娘子一顆仙丹,因爲怕白娘子傷人,於是便將白娘子收入了麾下,
而真武大帝也足踏龜蛇,是劍仙們的保護神,所以教導白娘子劍術也很合理。
不過這個世界也有點奇怪,白娘子教導了小青,這算不算一種變數?
秦月樓心中不免以陰謀論作爲出發點開始了思索,…
白娘子或許···真的是大能佈局中的一環,好讓文曲星下凡。
但這和他都沒什麼關係,許仕林出生可還早着呢,畢竟許仙都沒長大呢,真到了那個時候,秦月樓也不知道自己會強到什麼程度。
“說了這麼多,還不知道秦大夫師承何處呢?”白娘子問着秦月樓。
“早年間因緣際會,得了一本小黃書,這小黃書上記錄了許多術法,而我好像也是個悟性高絕的修煉苗子,靠着自學成才就修煉了,至於說師承何處,我也不清楚這小黃書從哪來的,不過我要是有機會開宗立派的話,這派別的名字我也想好了。”秦月樓半真半假的說道。
“哦?那秦大夫,你打算取什麼名字呢?”小青來了點興致。
“風靈月影宗。”
秦月樓言之鑿鑿。
···
三人一路上談天說地,來到了這錢塘江附近,秦月樓看着這還算平穩的江面,突然想起來自己好像還不會避水。
這白娘子與小青同屬蛇類化形成人,因此並不懼怕入水。
不過秦月樓也不慌不忙,這導引豈是如此不便之物?
因而秦月樓便將周遭的氧氣導引了過來,形成了一道氧氣罩,籠罩在了體表三尺,三尺以內皆是氧氣,且以此氧氣罩抵禦水浸,
跟隨着二蛇下了水以後,也在運用着導引將微融於水中的氧氣填補着自身的氧氣罩,而後將呼出的二氧化碳氣排出氧氣罩外。
地煞七十二術嘛,只要知曉了原理,再以這些法術作爲槓桿,很容易就可以做出常人做不到的事情。
江河湖海皆有龍王,甚至是連那些井,潭,溪也有龍王,只不過後者那些龍王大都比不過前者罷了,
而這些江河湖海之龍王龍君追溯其血脈,其實也算是一大家子,只不過親疏遠近的關係罷了,就好比一個世家大族有主脈也有支脈一樣,
錢塘大江同這琅江並非是同一流域,但也算是數一數二的大江,因此掌管着這兩大江流的龍君法力可稱超凡。
江底泥沙俱下,因此水質渾濁,但也有不少的魚蝦蟹等水生動物在江底盤桓遊轉,但是體型都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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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的正常,只是在這渾濁的江水當中卻有一座富麗堂皇的華美宮殿。
整座宮殿所處,乃是這江底唯一清澈無比之地,雖說陽光到達江底以後也變得昏沉,可那清澈之處端的是波光粼粼,原因無他,是那水晶宅邸所致,
也正是因爲其道行的高深,這座錢塘龍宮看起來華麗非凡,
不知是玉石打磨還是純正天然的珊瑚毫不吝惜的放在了水晶龍宮的四周,林立如同珊瑚叢林,估摸着也是這錢塘龍君從什麼海里拿來的珊瑚羣落了吧,林立的珊瑚表面鮮紅如血,秦月樓也不由得嘖嘖稱奇。
這珊瑚乃是血珊瑚,是一等一的止血良品,同時還兼具生肌造血之功效,換言之這算是一種珍貴的藥材,不過這只是外圍罷了。…
龍宮之處,門口是蝦兵蟹將把守着,這倆蝦兵蟹將貌似沒有化形完全,
那隻大螃蟹的樣貌有點像是大腹便便的老闆,給塊海綿就能原地開店的程度,
那守門的大螃蟹與小蝦米見到了青白二蛇,看起來是相熟的,於是白娘子便上前。
“二位,這位乃是俞杭城裡有名的郎中,醫術超絕,法力高深,特來引薦他給錢塘君伯伯認識,好爲敖鳶小姐治病。”白娘子說着,“還請二位放行。”
“原是白小姐,這好說好說,只是那人族煉氣士···”小蝦米看起來有些爲難。
“您放心,這位大夫性子寬厚溫和,不會有事的。”白娘子一笑。
那大螃蟹看了看,便放了行。
秦月樓在路上的時候也問了一些白娘子有關這錢塘君的事情,
錢塘君的性子確實很暴躁,尤其是遇見和他頂嘴的,他定然會與其相槓,但是也只會相槓,只有對方動手他纔會動手,而且很關心女兒,
先前有些妖怪當中精通醫術的,來瞧了他女兒的病症以後,說自己沒辦法,這錢塘君就破口大罵了起來,罵了個狗血淋頭,氣的那些妖怪大夫甩手就走,也有些動手的,被錢塘君打了個半死後精心調養後才送出門。
蝦兵估摸着也是好心,怕秦月樓生氣和龍君開打,然後被龍君打死什麼的。
但秦月樓真的不怕這種事情。
打不過他還能搖人。
於是一人二蛇便進了龍宮正殿,那錢塘君身穿長衫,人身龍首,通體火紅色,便連龍鬚與鬃毛都是赤紅色。
“大夫,請。”錢塘君冷着臉,不假辭色,但還是有些禮數的邀請着秦月樓。
身後的青白二蛇同錢塘君打着招呼,這錢塘君的臉色才稍霽,不過卻也寸步不離的跟着秦月樓,估計是怕秦月樓和龍君互掐。
但青白二蛇也沒說話,看來也是對秦月樓有信心。
“錢塘君,請問令嬡身上有何症狀?”秦月樓也沒生氣,雖說他也稍微瞭解了一番這敖鳶小姐的症狀。
鱗片與鬃毛大量脫落,體弱乏力且日漸消瘦,雖然有寶物吊着命,但看起來也是命不久矣。
這倒是讓秦月樓覺得奇怪,能有什麼怪病會導致龍類都有此症狀?
首先他排除了詛咒系的法術,因爲以錢塘君和那些妖怪醫生的眼力見來看,如果是詛咒的話那也輪不到他了。
而後秦月樓便被龍君帶到了那位敖鳶小姐的住處。
這住處當中擺設着陣法,陣法當中生機流轉,應當是在吊着敖鳶的命了。
“鳶兒,爹來看看你,又爲你請了一位大夫來。”錢塘君的那張龍臉上流露出了愁苦之色。
“爹,沒必要這麼麻煩的,請了那麼多大夫,都沒看出個什麼名堂來,還不如讓我好好出去玩玩,見識見識大好人間。”清麗的女聲從大門緊閉的屋中傳出,只是十分的虛弱。…
“敖鳶小姐,萬一我能治好你的病呢?這樣你便有更爲大把的時間去見識大好人間了。”秦月樓說着。
“是啊,敖鳶。”白娘子也應聲勸道。
“小白姐姐,你也來了啊?”屋子裡的聲音有了些喜色,可隨後便又消沉了下去,“可我這樣子,不方便見你啊。”
秦月樓聽出來了這消沉的意味,便看向了錢塘君,而後說了起來。
“錢塘君前輩,不若打開門吧,試一試總比什麼都不試好。”
“也罷。”錢塘君嘆了口氣,大袖揮動,那扇緊閉的大門打開了。
而秦月樓也施了一禮,走了進去,而後關上了門。
“得罪了,敖鳶小姐。”秦月樓將藥箱放下,看向了牀榻上橫臥的瘦小白龍。
十分的眼熟。
“你是?”秦月樓想起了自己在江上遇見的那條白龍。
“是你?!”白龍敖鳶有些疑惑,“幾月不見,你長這麼大了啊?”
“些許變化之術罷了,不知敖鳶小姐喜不喜歡我送予您的那些珠子?”秦月樓笑了一聲,便以自身所學觀察起了白龍的病症。
這些病症看像是···癌症。
因爲導引之術查探着白龍體內氣息之時也觀察起了白龍的命氣,這股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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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體來說是趨近於虛弱的,只是在那白龍的肝部位置,命氣龐大,可這股龐大的命氣卻是在吞噬着周遭的命氣。
可是一條龍爲什麼還能得癌症?這就有點離譜了吧?
秦月樓沉吟片刻,
窺着白龍的命相,而後在白龍命相的過去回溯中發現了一個問題。
這白龍當時正在水中遨遊,然後就被一顆天外隕石砸中了身子,雖然養好了傷,可是這傷勢雖好,卻遺落下了病根。
這病根便是天外隕石所帶來的輻射,引起了白龍的肝癌症狀,想來這種巨大的輻射量就算是龍屬生物,在修爲不足的情況下也會中了招。
好在,這情況他不是治不了,只是有些棘手。
“您的病,我略微有些眉目,能治是能治···”秦月樓說道。
秦月樓還準備繼續說,大門就被錢塘君打破了,接着衝了進來。
“什麼?!你說這病你能治?!快請坐快請坐,先生請坐,那個誰,快點給先生看茶!”錢塘君的態度立刻就轉彎了,對秦月樓熱情無比。
“錢塘君,這病能治,但不方便,我也得和您說清楚,目前您女兒的情況,稍微有點複雜。”秦月樓也沒糊弄錢塘君,看着錢塘君的臉色一變再變,秦月樓也沒害怕,而是解釋了起來,
“您家女兒起初是受了傷對吧,那傷勢的來源是一顆天外隕石,在那隕石上附着着天外之毒,這種毒以敖鳶小姐的體質雖然抗住了初期的影響,但自身也不可避免的出現了一些變化,
這種變化便是以肝部位置的成長而出現的,您女兒的肝現在在吞噬着她身體的其他部位,很有可能這種變化已經蔓延到了周邊的區域,
換言之,就是其他的部位也在吞噬着您女兒身體正常的部位,並且也在持續轉化,現在要麼是將你女兒的那部分區域全部切掉,但很不妥當,因爲那天外之毒餘毒不淺,這也導致了那股變化在以肝臟部位爲點向着周邊部位蔓延,
要麼我便只能以毒攻毒,以天外之毒破解天外之毒,
還有便是妥當的處理法,先行壓制,再行切除,但,時間可能會很長,因爲我也是第一次處理非人的這種病例,
雖然我也有一種其他的辦法,但我不確定我的這種辦法會不會成爲那些變化部位的資糧。”
秦月樓沒有辦法,向龍君展示了逆旋的生命能量。
“這股生機我也不確定會不會因此導致病症進一步惡化,所以我得徵求你的意見,然後再徵求敖鳶小姐的意見,
之後在考慮應該怎麼辦才能兩全其美。”
秦月樓雖然算是個赤腳醫生,但也知曉生命之重,
所以他看向了錢塘君。
錢塘君沉默着,看向了虛弱的敖鳶。
“那便···”龍君沉吟。
秦月樓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