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涼風習習的夜晚,雲夏拿起行李和錢袋,做賊似的跑到了寨子門口。守門的小山賊們互相依靠在對方的肩膀上睡得正香。
雲夏很羨慕他們,至少他們在累了的時候有一個肩膀可以讓你依靠。
她攝手攝腳地走到門前,從一根根竹竿製成的門的洞裡鑽了出去。
桃花山寨建在一個比較偏僻的地方,而穿過森林成了下山的必經之路。雲夏曾經在森林裡歷練過,所以她並不怕這夜幕之中的森林。
只是,她似乎在這森林裡迷了路。
森林有許多岔道,而每一個岔道幾乎是一模一樣的。每經過一個岔道,雲夏都會在樹幹上劃一道留做記號,但沒走過一個岔道都能看到她做的記號。她按原路返回,卻又回到了那個路口。
她從樹上摘下一些藤蔓,將幾條藤蔓連在一起,一端系在一棵樹上,另一端系在她那纖細的腰上。她從地上拿起行李,朝一條路走過去。
一個神秘的黑影從雲夏身後閃去,那個黑影來到雲夏繫了繩子的那棵樹下,看着雲夏消失在他的視線後,用鋒利的爪子割斷了繩子。
而云夏,則無聲無息地來到那個黑影的身後。
她一把扯下黑影的帽子,一對貓耳朵露了出來。
那黑影趕緊轉過頭去,並不由分說地將小爪子伸了過去,想在她臉上劃下一道痕跡,雲夏卻一個下腰,不僅躲了過去,反而趁着下腰的那股勁踢了他一腳。
“你是誰!”她單手握住他的脖子,看着他那雙綠色的眼睛。
淡綠色的眼睛裡有一圈圈漩渦在旋轉,他似乎是想催眠她,但她可不吃這一套,趕緊把視線挪開。
趁着雲夏不敢看他,他開始伸出小爪子,剛要碰到她細嫩的皮膚,卻被一雙極其有力的手拽住了。一把劍橫在他的脖子上。
“又是你!”
雲夏雙眼迷茫地看着那個人,而那個人,就是她那個同母異父的哥哥,素琛。
“大俠饒命啊!”那個貓妖瞬間變得很慫,趁着素琛雙手放鬆之際,他將小爪子伸向他,正好在他的臉上留下了一個抓痕。
那抓痕處開始發紅,又很快變成了深色。貓妖的爪子通常都是有毒的,但毒性有輕有重,而那隻攻擊他們的貓妖,是毒性爲中的貓妖。
抓痕處開始發癢,素琛不禁用手去抓撓,但經過抓撓後,傷口開始疼痛。雲夏撿起素琛掉到地上的劍,橫着放在他的脖子下方。這次,他沒有上一次那麼“慫”,他兩根手指夾住劍的頭端,輕輕鬆鬆地將劍的頭端折斷了。
“你到底是誰!”雲夏見素琛已經倒在了地上,連忙跪下去扶他,卻還是不忘問那個貓妖一句。
“我叫南墨。”他的眼神不像剛纔一樣充滿殺氣,而是一個單純的男孩的眼神。
“你是誰?這是怎麼回事?”雲夏一聽他這麼說,一把抓住他的衣領,問他素琛爲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其實,他是失憶了。貓妖族有一個規定,如果貓妖在人間,傷了人類,就會失憶,並且失去一百年的靈力。而他,就是因爲抓傷了素琛,纔會失憶的。
“你什麼意思啊,傷了人就裝失憶不認人了是吧!”雲夏捏着他的脖子的手更緊了。只是他比她高一些,她踮着腳才能看見他那雙單純無邪的眼睛。
“或許,真的是我傷了人。”說完,他用爪子在手臂上劃了一道,鮮血涌了出來,他將鮮血塗抹在素琛的傷口上。一開始,素琛有些鬧,他似乎很抗議,但過了一會兒,他漸漸“乖”了下來,停止了掙扎。
只要是被貓妖抓傷的人,只要在傷口處塗抹貓妖的鮮血,再睡一覺就能恢復原貌。但很少有貓妖會放自己的血,爲人類療傷。因爲,貓妖是怕人類的。
每一滴貓妖血都很珍貴,每隻貓妖出生,只有兩百多滴血,最多也就二百三十多滴,每隔十年,貓妖才能獲得一滴血,就跟修行一樣,要經過很長時間才能獲得一點點收穫。
如果貓妖的血,低於一百五十滴,就意味着,那隻貓要即將死亡。如果強壯一點的貓妖,還能多堅持一會兒,如果是體弱多病的,那就只能自求多福咯。
其實,說是失憶,只不過是用單純將殺氣覆蓋、忘記傷人的過程罷了。
“你……”雲夏剛想跑過去問他想幹什麼,卻欲言又止,也不知是什麼力量將她的話活生生地嚥了下去。
隨着鮮血深入皮膚,素琛的眼皮越來越沉,他不情願地閉上了雙眼。雲夏和南墨將他擡回寨子的時候,太陽已經露出一點光芒來了。
雲夏害怕哥哥有什麼危險,便暫時留下來不走了。
雖然她知道公孫祺軒很需要的,但這個虛弱的哥哥,似乎更需要她,更需要她的陪伴與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