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桌上氣氛正好,亞瑟再次示意大夥兒舉杯:“感謝你們能來上河領,雖然此刻危機尚未解除,但作爲朋友,在孤立無援的時刻,我十分感動。圖斯特拉家族會記住這份情意。”
衆人暢飲了一口啤酒,放下酒盅,不等疑惑的佩斯發問,亞瑟看着他笑着問道:“你們打算什麼時候離開?我雖然十分想留你們做客,但你還身負家族重任。另外,公爵大人對你帶着尤金妮小姐來次,似乎十分惱火。”
聞言,古斯塔夫等人再次歡快的笑了笑。
“公爵大人可是下了一萬枚金幣的贖金喲!”亞瑟玩笑着補充道,“要不你們委屈一下,做我的俘虜,到時咱們平分金幣?”
“好主意!”尤金妮眼前一亮,立刻說道,“我的那一份,就用來抵償這段時間在城鎮的花費。我可不想欠你的情。佩斯與你纔是朋友,我是我,纔不想沾他的光!”
說完,她再次不滿的瞪了眼自己的哥哥。
佩斯這下才有了說話的機會。
“大人,”他疑惑的看着亞瑟,“我們實在沒幫上什麼忙,而且還讓你費心款待。對了,您剛纔說危機並未解除,這是什麼意思?是領地內的魔獸嗎?”
嚥下嘴中的食物,亞瑟面露愁容。
“魔獸還好應付。這一年,我命人加固了利刃要塞的城牆,領地內的人口也都遷徙到了城鎮四周,並不需要太過擔憂。只是,這次的戰爭,出了一點意外……唉!”說着,亞瑟搖頭嘆息一聲,一副頗爲頭疼的模樣。
“什麼意外?”佩斯立刻追問。兄弟二人都一臉不解的盯着他。
亞瑟再次搖頭,頗爲心煩的說道:“泰樂西那女人死了,死在了城堡。也不知是什麼原因,大概是染上了什麼疾病,突然就暴斃而亡。這真是讓人頭疼……”
“這……”佩斯一臉驚訝,“泰樂西是提德·巴利特侯爵的親妹妹!”
對面的博伊學士出聲道:“正是如此,所有才令人不安。他們說是爲了復仇,但根本不聽人解釋,我們也都明白,無論是格林家族還是坎佩斯家族,都是衝着上河領的財富而來。如今泰樂西夫人身亡,巴利特家族就有了藉口。真是……”
說着,博伊學士也搖了搖頭,面色擔憂的閉口不言。
“他們就是一羣強盜!”一旁的古斯塔夫叫道,“當初他們就背信棄義,阻礙上河領的發展,如今更是無恥的舉兵入侵,還妄想以卑劣的手段殺害我的朋友!要我說,泰樂西那女人是死有餘辜!提德·巴利特如果想報仇,那就來好了!我古斯塔夫雖然笨拙,但爲朋友擋上一劍的勇氣,還是有的!”
說完,古斯塔夫神色堅定的看着亞瑟,一張圓臉漲得通紅。
亞瑟衝他滿意的點了點頭,看向兄妹二人,感慨道:“上河領已經夠艱難了,我只想好好的發展領地,讓所有人都能吃飽穿暖,不在因魔獸而擔驚受怕。但無奈與強盜爲鄰……”
“大人,您先別急。”佩斯立刻說道,“這事巴利特家族是否已經得知?泰樂西畢竟死於入侵,巴利特家族出兵並不佔有道義。而且以王國眼下的局面,我父親應該不會允許北境發生大亂。等我返回,也會極力讓我父親阻止巴利特家族挑起戰爭。”
佩斯語氣真誠,言語懇切。
亞瑟先表達了一番感激,然後回答道:“事情原委,我已經讓博伊師父告知了巴利特侯爵。除此之外,也讓伊魯師父勞動學城,將凌風堡的態度告知了北境各地貴族,當然,也包括克威爾特大人。上河領不願與任何人爲敵,也不會接受任何欺壓,這是每一位上河領人的態度!”
見氣氛變得有些嚴肅,尤金妮語氣輕鬆的說道:“哎呀,那有那麼嚴重,你手裡不是還有巴利特家族的俘虜嘛,他們應該爲此賠禮道歉,支付贖金!而且泰樂西這位女伯爵死了,就算巴利特侯爵真有什麼不好的想法,也得先安定了坎佩斯家族再說。不用擔心。”
尤金妮舉起了酒盅,笑着讓大家一起飲酒,歡快的就像一個失去了父母約束的調皮姑娘。
“我纔不要現在回去。”放下酒盅,她仰頭決定道,“你不是還要派農奴去風息城嘛,到時就和他們一起。另外,我還沒去利刃要塞呢,先前你一直說十分危險,現在冬季結束了,不準再攔着我!最好能看見魔獸。”
看着尤金妮一臉傲嬌的模樣,亞瑟不禁有些頭疼——這小姑娘,有些調皮呀!
如今的利刃要塞,可藏着他最大的秘密。
……
午宴在歡快又略帶沉重的氣氛下結束。
與亞瑟商議完事情古斯塔夫,匆匆返回城鎮。亞瑟特意提醒他,輿論工作要做在前面,要爲可能發生的戰爭,團結人心,凝聚力量。
至於佩斯兄妹二人,在尤金妮強烈的好奇心下,留在了城堡暫住,計劃與凌風堡派往風息城的人一起返回。
夜晚,在亞瑟爲尤金妮安排的臥房內,佩斯正面色嚴肅的教育着自己的妹妹。
“晚餐時你實在太失禮!你不該提出那樣的要求,軍隊的訓練是極爲機密的事。”
“可他答應讓我們參觀了。”尤金妮毫無形象的躺在牀上,腰間還掛着自己的匕首和短劍,靴子也未脫去。
“可你讓別人感到爲難!”佩斯攤着雙手,向牀邊邁了一步,“我們這次來什麼忙也沒幫上,就不該在繼續打攪添亂,伯爵大人現在正是頭疼的時候……”
“誰說沒幫上忙!”尤金妮起身打斷了佩斯,看着他不滿道,“我們能來,就是對他最大的幫助,而且你不是答應提他遊說父親嘛。再說,我們填什麼亂了,又不用他親自作陪,不過是派兩名護衛領路罷了。”
看着擡頭望着自己的尤金妮,佩斯搖了搖了,嘆息一聲坐在他身旁。
“你說,如果巴利特家族正要舉兵上河領,父親會阻止嗎?”
尤金妮轉了轉眼珠,重新躺下,將雙腳放在佩斯腿上,無所謂的說道:“誰知道呢。事情會變成這樣,他自己也有責任,好好的,非要弄什麼改革,讓自己孤立無援。總之,沒有貴族會支持他,能保持中立就不錯了,父親應該也不例外。”
“那可麻煩了……”盯着對面桌上的燭火,佩斯面色擔憂。愣了片刻後,他扭頭看着倒在牀上的尤金妮。
“改革難道不好嗎?我們親眼所見,上河鎮的平民比以往好活了許多,人人眼中都充滿對未來美好生活的期望。”
尤金妮認真的想了想,說道:“他的改革對上河領當然是好的,但對別的領主而言就是一個大麻煩——他冒犯了所有貴族。這也是父親讓你別和他親近的原因。”
“我們也可以學習呀!”佩斯說道,“就像對糞肥的利用,這樣的辦法值得在全王國推廣!不是嗎?”
尤金妮齜了齜牙,擡起一隻腳拿到佩斯眼親。
“你真是一個笨蛋。”她說道,“糞肥可以推廣,但其它的卻萬萬不行,比如養一隻軍隊、將農莊廢除、收回封臣們的土地等等。不能否認,他是個頭腦聰明的傢伙,但他的改革之所以能成功,最重要的原因,是因爲上河領情況特殊:人口少,封臣們實力弱。明白嗎?笨蛋佩斯。快幫我脫鞋!”
“那這豈不是一個死結?”
“所以咯,這不關我們的事。除非他願意廢除這些改革,並找一個靠山。但以上河領如今的局面,這也很難,憤怒的平民會殺了他!”
見佩斯楞在哪兒,尤金妮不滿的抖了抖擡起的腳,叫道:“脫鞋脫鞋,快給我脫鞋,笨蛋佩斯!”
……
原本的教育變成了探討,“可憐”的佩斯甚至做起了僕人的活兒。
他擔憂亞瑟這位朋友,也擔憂上河領的未來,這裡的變化讓他欣喜,平民們臉上洋溢的希望令他由衷的感到快樂,他實在不願這一切被毀掉。
但有什麼辦法呢……凌風堡的處境是如此艱難。
就在尤金妮吵着要睡覺,不願再聊的時刻,城堡外,夜色的籠罩下,一道騎馬的人影,緩緩向凌風堡靠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