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賤人,你瘋了!”
芭莎厲聲叫道,全然沒了先前身爲侍女的恭敬模樣。
“你不過是我的替身,你真以爲自己姓比爾森?你簡直瘋了!在做什麼白日夢!你不過是我們家的奴隸,奴隸!你纔是伊莎,奴隸伊莎!你怎敢如此指使我,你這個賤貨,是讓那個野民草瘋了嗎!你說的那些,是我對你做的,你纔是伊莎,認清自己的身份!”
芭莎不知道她是不是瘋了,還是在裝瘋賣傻,但她已經快要瘋了!
伊莎這小賤人居然敢如此隨意指示她,爲她穿衣,服侍她用餐,替她梳洗頭髮,完全將自己當成了她的侍女!
而且居然還開口閉口的叫她“伊莎”,呼來喝去,彷彿她真成了比爾森家族的小姐,而自己則成了低賤的女僕伊莎——誰纔是伊莎——她自己!
該死的,這該死的賤貨,她怎麼敢忘了自己的身份!
“伊莎,你瘋了嗎?”看着面目猙獰的芭莎,伊莎震驚而惱怒的說道,“你怎麼敢這樣對我說話,我要懲罰你,你這個小賤人,我要讓父親將你關進地牢!不認錯永遠別想出來!”
“閉嘴!閉嘴!閉嘴!”看着還在模仿自己的伊莎,芭莎心中涌起一絲恐懼,大聲吼道,“你這個賤人,賤人!這裡沒人,沒人!別再裝模作樣了,就憑你也想做貴族小姐,我纔是芭莎·比爾森!你父親是縱火犯,你母親是妓院的婊子,你是被人賣掉的雜種,賤貨!賤貨!”
芭莎大吼着,彷彿這樣就能驅散心中的那絲恐懼,她盯着伊莎,迫切的想要看她撕下僞裝,認清自己的身份。
但伊莎仍舊在演戲。
“伊莎,你,你真的瘋了嗎?”伊莎驚訝的看着她,“你怎麼會有這樣危險的想法!伊莎,是我父親花錢將你從奴隸販子手中買來,你怎麼敢這樣想,伊莎,你只是奴隸,你是我的侍女,伊莎,你忘了自己的出身了嗎?你不該忘記的,我不是時常都提醒你嗎,伊莎……”
“住嘴!住嘴!住嘴!”
芭莎瘋狂的大喊,“伊莎”這個稱呼讓她發狂,眼前這女人想要取代她,想要偷走她的名字和身份!
“你這個賤貨,賤貨!你只是替身,你纔是伊莎!你再怎麼裝也騙不了我,看看你的打扮,就和你低賤的血脈一樣,你只配做野民的女人,低賤的女僕!那是我的父親,別裝了,我知道你沒瘋,你沒瘋!你是想報復我,報復我,對吧!你就是想報復我!你想成爲我,你嫉妒我!但你休想,你一輩子都只配做……”
“啪!”
一道響亮的耳光抽在芭莎臉上。
一瞬間,她停住了怒喊,怔怔的看着伊莎,彷彿連疼痛也忘記了。
“你……你打我,你居然敢打我!”
回過神後,芭莎立刻發出一身刺耳的尖叫,張開雙手就要衝上去教訓眼前這個賤貨。
但,一把匕首抵在了她的胸前。
伊莎緊緊捏着匕首,臉上再不復先前的雀躍和歡快,而是換上一副譏諷快意的神情。
“芭莎小姐。”她一臉微笑,柔和的語氣透着森森寒意,“代替你,這不是你讓我做的嗎,我做的很好呀,你現在是怎麼了?爲什麼大喊大叫?”
芭莎胸口起伏,看着伊莎的目光露出一絲膽怯。匕首緩緩上移,抵到了她的喉嚨,冰冷鋼鐵讓她下意識的後退。
“你,你……”
“我?”伊莎步步逼近,緊緊盯着那雙膽怯的雙眼,“我怎麼了?我是伊莎呀,您不認識我了嗎?這是什麼眼神,您在害怕?我是你們比爾森家族的奴隸呀,我的父親是縱火犯,我的母親是妓女,而我是雜種女僕,可以隨意被你打罵,關進陰暗骯髒的地牢。你現在是在害怕我嗎?”
“不,不!”芭莎連連後退,恐懼讓她想開口求饒,但不等她出聲,伊莎就再次打斷了她。
“這把匕首好看嗎?”伊莎手上微微用勁,讓冰涼的匕首緊緊貼在喉嚨上。“回答我,它好看嗎?”
“好……好看。”
伊莎臉上露出笑容,緩緩敘述:“這是圖塔送我的禮物,就在我被帶走的那晚,在星辰和大地的見證下他像馬一樣馳騁,然後我們相擁,他送了我這柄匕首!”
“對……對不起,我……”
伊莎搖了搖頭,繼續問道:“我的衣服好看嗎?”
芭莎目光下移,看着她上身的無袖彩繪皮衣。
這是拜火部典型的服侍,用的或許是小牛皮,鞣製技藝極其粗糙,或許就是煮熟後晾曬了一番,便被裁剪成了露頭的衣服,兩側用皮帶連接,站在一旁,能清晰看見雪白的隆起。
“很美!尤其……尤其是上面火焰的彩繪。”芭莎絞盡腦汁的想出了一句讚美之詞。
“比你往日的裙服如何?”
你的衣服簡直是狗屎!芭莎心想,但開口卻說道:“當然是你的這件更美,比我所有的裙服都美。”
“就這樣?”
伊莎手上用力,將芭莎逼的連連後退,直到她絆住一塊石頭,發出一聲驚呼,摔倒在地後才放下了匕首。
“你絞盡腦汁能想出的讚美就這點兒嗎?”伊莎握着匕首,俯視着她,“也對,你是高傲的貴族小姐,從出生起便聽膩了周圍人的讚美,你自己從來不用爲這樣的事費盡心思,但……憑什麼!”
伊莎將匕首指着地上的她,身子微微發顫,臉上的神色逐漸猙獰:“就憑你這張漂亮臉蛋嗎?就憑你有一個好父親嗎?就憑你選了一個好肚子爬出來嗎?”
“這些,有那一樣是你的!”
“你可以因爲做了一個惡夢,便對我不停打罵;你可以因爲衣服起了褶皺,便燒掉我的頭髮;你可以因爲心情不好,便將我關進地牢;你可以爲了取樂,便將我化妝成小丑,讓所有人嗤笑……憑什麼!”
“你以爲城堡的下人們都如何評價你?高貴?優雅?美麗?聰明?別做夢了!你這個白癡,僕婦們都說你是刁難人的惡毒賤貨,對你恭敬有加的馬房小弟,恨不得將他那活兒塞進你的嘴裡!”
伊莎神情癲狂的控斥,發泄着所有積壓的不滿和恨意:“現在你沒了芭莎·比爾森這個名字,誰能看出你是貴族小姐?憑你優雅高貴的氣質?憑你漂亮的臉蛋?還是你根本沒有的聰明頭腦?你什麼也不是!”
“就連那些往日見過你的平民,見你穿着這身衣服,也只當你是我的女僕!他們根本不記得你的模樣,他們只記得你華貴的裙服,只記得一個姓比爾森,名叫芭莎的姑娘是貴族小姐!而現在,我纔是芭莎·比爾森!你,不過是貪生怕死,什麼也不會的低賤女僕!”
芭莎倒在地上,楞楞看着眼前癲狂的伊莎,她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城堡裡的下人們是這樣看她,還有那肥豬一樣,滿臉麻子的馬房小弟。
“怎麼,被真相嚇得說不出話了?還有更難聽的呢,你以前從沒聽過的惡毒語言!”伊莎繼續說道,“你會的我都會,貴族的禮儀,學士傳授的知識,你能做的,我都能做,而我能做到的,你什麼也幹不了!沒了你父親,沒了華貴的裙服和騎士護衛,沒了比爾森這個姓氏,你什麼都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