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僵持的結局似乎預見得到:蕭雁落“抱得美人歸”,顏面到底還是有損,前方如此重大災情,他在後方護小情兒。
難怪下面蕭關漫也不動作了,目的已達到,三哥丟了臉,必定也失了些人心吧……
雙方都沒想,事兒的轉折,悄然無息,來的這麼猛!
先將視線暫轉幷州州府,
洪橋的事兒鬧這麼大怎麼可能傳不到州首鍾允耳朵裡呢。
也確如蕭雁落所想,這老狐狸知道了也裝耳聾,絕不攪這局。
老州首還在家悠哉聽戲呢,
幕僚龐清略顯憂慮,“三位爺都在咱幷州僵着呢,您真不去瞧瞧?”
老爺子發福的身子靠在搖椅上,跟着點子微晃腦袋,“瞧什麼,都不是善茬兒,去了能討着什麼好兒?讓他們鬧。這一個個,都把人往我幷州塞,不就是瞧準我是個睜眼瞎麼,他們也是各個兒最不把大爺放在眼裡,鬧吧,總有分出勝負的時候。”
龐清沉口氣,“大爺也是上次被少首栽弄得一蹶不振了,要我說,趁這次咱們就該幫襯着老七,殺殺蕭雁落的士氣。”
老爺子睨他一眼,笑笑,“你打量老七就是好相與的?老七爲老六,老六老六,擔着多大的賢名兒啊,朝裡不說三中有二是他的人,至少也一半看他的臉色。老七是錢簍子,老八是猛將,如今看,可能老九都向着他,這是如日中天吶。可,你就敢肯定天上那位相中的就是他?我們這位元首最會玩掣肘,天威難測,老三他一直保,犯多大的事兒都是保,看看上次大爺那件事還不清楚麼,咱大爺慪的是這件事的氣麼,元首不公啊。十歲就定下來的人,栽培這麼久,縱是老六再德才兼備,元首眼裡,恐怕還是老三的磨礪石一枚。所以,愈是紅,愈是沾不得邊吶。你以爲這朝上朝下誰是誰的人,元首心裡沒有數?我幷州和大爺共榮辱,這事兒既然跟大爺沒一點關係,我攪合進去,豈不叫元首質疑我的爲人?他您兒現在只怕就指望我隔岸觀虎鬥呢。”
龐清點頭,“說是這個理,想想還是不甘心,都覺得我幷州好脾氣呀。”
老鍾再次閤眼,“現在好脾氣是好事,要不,淪到蔣仲敏那個境地,值麼……”
正說着,
鍾允上高中住校的小閨女放學回來,這是老鍾老來得子的心疙瘩,進進出出都是大大咧咧,
“爸,山下面停着兩輛車怎麼不上來?”邊拿起水壺倒水喝,
鍾允從搖椅上坐起了身,一邊招呼幺閨女喝水慢點,一邊輕蹙起眉頭,“哪兒看得車,”
“就山腳邊兒上,我騎自行車上來,他們把自行車道兒都攔了。我覺着車裡坐着人,裝神弄鬼,門關得嚴嚴實實……”小丫頭不在意地繼續喝水。
鍾允看一眼龐清,龐清出去準備查實。
哪知龐清才走到書房門口,
管家老紀跑上來,
“䭭長,來了貴客!”
而此時小丫頭喝水也瞟到了窗戶下,忙叫,“就是他們!上來了呀……”
的的確確的貴客!
你無論如何也想不到,
元首辦的第一書記章程禮親自到訪!
“哎喲,章書記,您這來了,也不招呼一聲,我去親迎吶。”老鍾迎上去,特別殷勤。
章程禮伸出手與他握住,帶着微笑,卻止步於廳廊,並未隨其走進府邸的意思,
“鍾州客氣了,這次來確實有緊急事務,就不耽擱時間了,您現在是否移步帶我去一趟洪橋監獄,您恐怕已經知道那裡面的情形了,我貿然去,”停頓了一下,“可能還真不能馬上進去,只有勞煩您出面引個路。”
“好好,您稍等,我上去換件衣裳就下來。”
“您請便。”
鍾允上樓來,龐清展開軍裝外套爲他穿上,“看來元首也是得了信兒啊,這事兒是鬧得真大了。”
鍾允扣着衣釦眉心蹙得緊卻輕輕搖搖頭,“不像,不像要鬧大的樣子。聽章程禮的口氣,他也不是走程序來介入這件事的,估計還是想避嫌,要不,不會找我頭上來讓我領着進去。至於,他爲什麼等到現在纔上來……”鍾允回頭看了下鍾,“洪橋的解戒嚴時間要到了吧!”
“是,還有一個小時。”
果然,
路上,章程禮請求鍾允援手的幾件事,都是“大事化小”的跡象,
鍾允親自下令,撤了外圍貌似司法廳進駐洪橋維穩的“援兵”,
同時解了洪橋的戒嚴,
鍾允抵達後,首先親自獨往洪橋裡來,見過關漫小步,可也沒有深入打招呼,更像是行使州首權力,把自己幷州的官員全撤走了,對,清場。
關漫小步自是玩味兒,這點上,他們確實和雁落一個想法,以爲這隻幷州老狐狸會一直看熱鬧到底呢。
洪橋恢復秩序,一切如常。只除了,還抱着冬灰坐在牢房裡的雁落,以及,站在外,守着,也開始像看熱鬧的老七老八。
你知道,一個小時以後,看見章程禮竟然走進來,關漫和小步還是挺有一意外的,
章程禮僅帶着一個隨從,
這人也叫人吃驚,是元首身邊最常跟隨的貼身近衛萬苑。
章程禮走向關漫小步,“七帥,八帥,辛苦了。”
關漫兩手背後,有禮一點頭,“章書記才辛苦了,這趟兒竟然親自叫您來,可見驚動不小。”
章程禮也帶着謙正的微笑,“那我也就不掖藏了,元首希望您二位先行離開,這件事,再往後,也就不牽扯了。”
“這說的什麼話兒,我們也是正當來提人。元首的注意力要真瞟見了這件事,不能偏心這麼在明處吧,我們纔是合法合理,結果,又是袒護着只爲他擦屁股,把我們又給委屈了……”
“小步,算了。”關漫忽然截住了弟弟的不滿,小步自然還是不依,“怎麼,還說不得了,你看看這做的,清的一點痕跡都沒了,敢情三哥到底是少首,指哪兒往哪兒,那是沒人攔得住的。”關漫也沒再跟章程禮說一句話,放下揹着的手往外走了,他也不攔弟弟的話,讓他說,老八聲音大,人走是走,難聽的話不避諱,那是要說給人聽的……
章程禮直到看着二位爺離開,才扭頭朝更裡的牢房走去。
這時候,連鍾允都不得跟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