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海軍演”已宏偉展開,蕭碎下午會趕去駐地,午間他必須留在宮裡和關漫布置處理一些後勤調控事項。
“22號之前……”
碎子和七弟正邊走邊商議着,忽然,關漫停住了腳步,
碎子疑惑,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也是稍有一怔,
倒不是前方廊下,大嫂二嫂正扶着聲咽那懷了孕的老婆站在那裡,
而是,
蹲着正在用紙巾擦大理石地面上的嘔吐物的小姑娘!……不正是那天他在書房瞥見的,父親抱着的……
正因爲看見是冬灰,碎子太驚訝,所以都沒顧上看此一刻關漫的神情……碎子倒率先走了過去,
“怎麼了,”
大嫂楊亞扶着狄幽這邊胳膊,“我們這不進來送狄幽往宗老那裡去瞧瞧,到宜寧園先吃午飯,喏,小幽這會兒就害了喜,不住吐……”
正說着,二嫂白念把她手腕上挽着的包兒還往蹲着的女孩兒跟前一遞,“誒,先別擦了,把我包兒拿去先抹一下,別沾水啊,用軟布幹抹。”原來她那包兒上沾了些狄幽的口水。
女孩兒剛要起身伸手過來接,
碎子心想,這怎麼能叫她做!纔要伸手接住,“二嫂,我這正好有……”關漫已經捏住了包兒,淡笑着,“沾了穢物還要了幹嘛,二嫂,二哥也沒這小氣吧,再買一個新的就是。”說着,拿着那包兒往前一指,“先去吃飯。”
說實話,妯娌幾個都還挺寒着這老七,他是出了名的毒,也是出了名的貴豔,享受一流,着實一種高攀不上之感。平常,他願意尊重着你們,說幾句客套話;不願意搭理你們,到底還是不敢招惹他的。
他這麼開玩笑一句,偏偏感觀又覺着不冷不熱,白念一時還真不知怎麼回,只得也笑着,“哪那麼講究,你二哥你還不知道,他自己玩兒的都顧不完……”這事兒就這麼岔過去了,二人扶着狄幽往宜寧園走,碎子和關漫送,關漫一直捏着那隻包,好像還是淡笑着說,“如今二哥賣他幾把劍,您這包兒不得回來它一二十個。”“咳,關漫啊,你就縱着你二哥把他那些玩意兒當至寶吧……”白念心裡還不是揪着,自從那次因“
爭角兒”小步跟長空搞一場,自己的車不都還被燒了,白念就越發寒着這老七老八,見着他們,他們陰陽怪氣點也正常……
三個妯娌是沒發現端倪的,只是,這頓飯……怎麼每個菜都這麼鹹!……又不敢開口說飯菜鹹了,還不能不吃,這頓宮裡的午餐,簡直吃的痛苦死了……
卻,
蕭碎不傻,
老七雖說平常是這麼個陰晴不定的性子,
但是,今兒這“忽然的來氣”,且,氣不小!……沒錯兒,碎子敢肯定,關漫氣得不輕,且,直接跟這個女孩兒有關……
碎子不動聲色,
他和關漫也只把她們送到宜寧園門口。
關漫說肚子也有點餓,碎子說雲臺亭裡坐着吃,嗯,都是會享受的,雲臺亭對着大太極湖,視野開豁,不能喝酒吧,吃點小菜,也是意境。
關漫於是去張羅。
碎子看他拐了彎兒纔跟了去。
卻見關漫先走去了最附近的一處值班室,從裡面提着桶、抹布出來,
還是叫碎子沒想到,
他知道關漫一定回頭去找那個女孩兒了,只是想不到女孩兒還在剛纔狄幽吐了的地方在清洗!
你知道,關漫看見冬灰一人還卷着袖子在那兒擦洗……心裡多麼地不舒服!可他同時又知道,冬灰是不在乎這些的,人都走了,她完全可以不管這些了,但是,這不是她的性格,這無關該不該她做,她碰上了,哪怕只是被叫住要搭把手,也得有始有終。
關漫把一桶水放下,冬灰擡起頭,知道他還會回來,也沒多驚奇,起了身,過來彎腰在桶裡洗手,邊擡頭衝他笑,“吃了麼,”
關漫笑的單純,什麼氣啊什麼揪心啊,全不表現出來,跟她一樣,根本不把這件事當事不值一說的,“還沒,你呢,怎麼今天回來了?”
嗯,今天並非週末,所以關漫當時看見冬灰確實也怔了下,突然停步……
“拿東西,”冬灰簡單說,“我也沒吃,一會兒一起吃。”
“好。”關漫完全縱她做任何事,不打攪,也沒說要幫她咋了,冬灰自然洗了手,起身,用抹布抹乾,放下抹布,
脫軍裝外套,關漫接住她外套,挽在手邊兒,冬灰利落挽起袖子,又蹲下去用抹布把那塊地打溼抹了一遍。
徹底弄乾淨了,
關漫去還桶,冬灰回昂光殿拿東西。
碎子倒一直跟着關漫在,
他去了宜寧園的小廚房,
進去,
吩咐了雲臺亭的中餐,
見,案板上擺着一些菜,
“這都要送前頭去的?”
“嗯,”廚師長恭敬答,
真沒想到,
這七爺是瘋了嗎!
他竟然不慌不忙拿起鹽罐子,每盤菜裡都大大地給了一勺!
“七帥!這……”
老七淡淡神情,也不理他,每盤不錯過啊……
放下鹽罐子,指頭慵懶搓了搓,
“你只管把這端了去,她們要敢問起來,你就說是我放的,七爺最近口淡,吃啥都沒味兒。”
廚師長真不敢不從,因爲他又不走,非看着菜端出去爲止……
所幸,夫人們真無人敢提。確實也不敢就是,她們進宮本就戰戰巍巍,還敢嫌棄“御廚”的手藝?
關漫從小廚房出來,
一擡頭,
看見五哥了。
關漫也沒多驚詫,
他知道蕭碎也不傻,自己當時那種“火氣”本也不想瞞,知道就知道了,他絕對是不能眼見着冬灰受半點“使喚”的。
“菜放這麼鹹,其他人無所謂,你六嫂可是有身孕的,吃了怕不好。”碎子還微笑着說,
關漫也是淡笑,卻顯得非常無情,
“那只有怪她吐的不是地方,憋着呀,吐到金鑾殿上只要不叫人伺候也不會給她罪受。”
碎子心裡嘖嘖,
這老七,心恁毒,
看來茲要是招到他心尖兒上這位,全可六親不認,是他最敬愛的六哥的老婆又如何?
碎子還是錯了,
冬灰早已不是關漫心尖兒上如何如何了,
她就是自己,等同自己,
她今兒“被人使喚了”,就是我關漫被人使喚了,我饒得了你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