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寶對於野山郎所說的幾處地址,只知道他家和他外公家,對於其他幾處,象羣英酒店,悅生當鋪以及地靈宮舊址,他都不知道,但想來知道了名字便好辦了。已經是寒冬臘月,南宮寶迎着北風,走在山路上。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到了什麼地方,只覺得大概方向是向着總舵去的。這一天,來到一個小溪邊,他彎腰捧起一點溪水來抹了一把臉,再喝了口水,在溪邊站着。此時身後過來了一個漢子,但南宮寶反應遲鈍,沒有發現。那人也站了一會兒,見南宮寶擡步要走,忙說:“南宮小俠請止步。”南宮寶這纔回頭看着這人。這人五十多歲,似個教書的先生。南宮寶看了他好一會兒,才問:“什麼事?”老漢說:“我家主人知道你急尋青青姑娘,特意請你前往。”南宮寶聽了上前一把抓住老漢,叫道:“他知道青青在什麼地方對不對?快帶我去。”老漢哭喪着臉說:“你力太用大了。”南宮寶鬆開手說:“你帶我去吧。”
老漢領着南宮寶繞過幾座小山,來到一處小鎮上。老漢在一間古老的大門前停下來,說:“我家主人在裡面等着少俠。”南宮寶問:“青青在裡面?”老漢搖搖頭說:“我只聽從主人吩咐,請少俠前來,其他的事我一概不知。”南宮寶沒再多問,上前推門進去。筆直往裡走,來到一間大廳,入眼的便是陳英坐在中間,有兩個人站在他左右。南宮寶見了他,一時血氣上涌,也不上分說,衝了過去。陳英想伸手阻止他,可此時南宮寶哪裡聽他的話呢?未得陳英開口,南宮寶已衝到他跟前,雙掌便拍向陳英的前胸。陳英沒有動,左右二人各伸一掌擋了他這雙掌。陳英這才趁機躍開。
兩人擋了南宮寶一掌,不禁也後退幾步,南宮寶便見陳英追去。陳英轉身從牆邊抽出一柄劍來,便向南宮寶小腹刺去。南宮寶雙掌一拍,將劍夾住,再往回一拉,劍便從陳英手中脫了,此時左右兩邊也攻到。南宮寶棄了劍,雙掌一人分,向兩邊拍去,同時單腿向陳英踢去。陳英雙手擋了他一腿,很快出來十幾個握劍的灰衣人衝進來。南宮寶翻身撿起剛纔地上那柄劍,未待身子翻過來,便向兩邊各刺一劍,兩人向後退開,十幾名劍手已經將南宮寶圍在中心,南宮寶吼道:“陳英,你要是敢動青青一跟毫毛,我要你後悔的。”邊吼着,邊抵擋着十來支劍,此時南宮寶不要命的打殺,而對聯十幾個人似也都不要命,招招都是攻擊,招招都不貿留餘地。南宮寶不可能只攻不守,他只有一條命,可不想這麼快跟他們拼掉。雖然他也在拼命,雖然他已經幾乎失去了理智,但練武人的本能讓他電到險招時不能不擋,因而他只擋多攻少,雖然如此,但十幾個人不打多久便被他殺傷好幾個。陳英站在一邊冷冷的說:“無論你信不信我,我沒有抓青青。”可此時南宮寶哪肯信他的話,不停的向陳英這邊衝過來,剩下的不足十人想阻攔也力不從心,但每次還未到陳英面前時,那左右二人便加入戰團,將南宮寶逼退。
待退到陳英坐的椅子邊,南宮寶一腳將椅子踢碎,那碎片直向陳英飛去。但正在此時,從頭頂上罩下一個鐵籠,南宮寶想躲,但他要想閃開,必須先逼退一方,可時間已經不夠了,南宮寶一不做二不休,猛地抓住兩柄劍向自己身旁一帶,這兩人不上自主的往前一撲,一同罩進鐵籠中。兩人一進鐵籠,便被南宮寶在他們咽喉上劃了一劍。陳英在外面嘆道:“真沒想到你下手這麼狠。”南宮寶不答,舉劍向鐵籠上砍去,鐵籠未損分毫,而他手上的劍卻折了。陳英說:“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在裡面待着吧。這籠子是用寒鐵做成,此時你手上沒有寒鐵劍,也無人助你,你再想砍斷可不那麼容易。我於跟你說一下,我沒有抓青青。”南宮寶呆看半天沒動,也不知是相信還是不信。陳英見如此,也沒再多話,轉身走了。其他的人也退了大廳。只留下關在籠中的南宮寶。
沒有人會知道南宮寶關在這兒,除了陳英及他的手下,因而也不會有人來救他。南宮寶靠在籠邊,坐在地上,低垂着頭,說不出的喪氣,他千里奔波,爲救青青,可青青未救了來,自己反而要送命了,他並不怕死,可就這樣死卻又並不甘心。他用手搬着鐵籠上的支架,可任他使多大的力氣,這鐵架都不曾有變彎的意思,最多也只是微微動了一下。當年他們能開寒鐵鎖籠船,是仗着一把同樣堅硬的寒鐵劍。再加上三個人的功力,而現在只有他一個人,又沒有神兵利器,想逃出籠子恐怕是不可能的了。南宮寶一會兒恢心喪氣,一會兒又不甘心。這樣搬了幾回鐵籠,弄得精疲力竭,終於放棄了逃生的想法,埃着兩具屍體躺在地上。
此時正是寒凍天氣,南宮寶本來穿着不多,如今精力耗盡,頓卻寒氣襲身,可此時卻有些自暴自棄,想就這樣的凍死算了。大廳一片死寂,天暗下來,沒有人再理會籠中的他。南宮寶此時已經耗盡最後一分力氣,腦中也不去想任何事,就這樣躺着,任寒氣浸入他的全身,讓自己慢慢冷卻。本來練武之人遇到寒氣,就算不是有意的去運功抵抗,真氣也會自然的將全身護住,不讓人感覺到寒意,可此時南宮寶,經過一陣拼殺,再經這麼一折騰,此時真氣已經所盛無幾,無法再抵抗寒氣了。
天河幫中,雷振水也急切的等待着各弟子傳回來的消息,看南宮寶到何處了。而高鐵山此時正忙於整頓幫務,以防南宮寶不在,有人趁機作亂。幫主不在,副幫主當家是天經地儀的。可張維新卻沒顯出什麼動作來,只叫一切事由高鐵山和雷振水負責就是了,他也沒有來總舵,只是待在鄱陽湖。天河幫的商運又恢復正常了。只不過現在由小船隊組成大船隊,防守也嚴密了許多。久久不有打聽到南宮寶的消息,雷振水決定親自去找,高鐵山雖不同意,但也沒法阻止,只得由他。雷振水帶着特意訓練了來保護南宮寶的十二個弟子便離開天河幫總舵。讓其他的弟子繼續打探。雷振水此行的目標也是地靈宮那處府地。他和南宮寶的想法相同,只不過南宮寶去問青青在何處,而他去問南宮寶在何處。
南宮寶在鐵籠中躺了半夜,開始覺得全身涼下來,但到後來發覺真氣亂竄,全身發熱,似是走火入魔。本來南宮寶從小練的也是正宗內家真氣,可後來被七巧山莊的四莊主埋入地下,吸地下寒氣,練就了那種霸道的邪門真氣,後來又經少林空正大師傳授內功心法,將他那種霸道的塊氣慢慢的轉化爲玄門正宗的至純真氣,即使再遇寒氣,只要他注意一下,便不會再受地下寒氣浸擾,可此時他已經幾乎耗盡全身力量,腦中一片空白,替藏在他體內的那種邪門真氣便又活躍起來,不停的吸收地氣來壯大自己,這就如同吸毒之人,雖說戒了,但見了毒便忍不住想吸,一時意志不堅,便又會吸上。南宮寶此時便是這樣,他知道吸收地下寒氣來強壯自己體內的真氣有無窮的害處,可此時卻不想阻止,待到體內真氣亂竄,他才坐起來引導真氣進入正途,待他將真氣在全身運行一週之後,便覺功力又增長了一分,此時再躺到地上,寒氣已經不再入襲,他已經無法再吸收地下寒氣。
到第二天一早,有人給他送來飯菜,送飯之人小心的將飯放在籠子外面他伸手可及的地方便轉身跑了。南宮寶恨不得將飯菜摔到八丈遠,但想想還是忍住了,將飯揣起來一口口的吃下去。將飯嚥下去,地宮寶擡頭看看籠頂,籠頂也是上寒鐵打成的,而地下上青石板鋪成,鐵籠陷入地下也不知道有多深,估計下面被扣住了,否則他向上一擡,將鐵籠擡起便可以出來了。而陳英沒讓人看守,自然是估量着他逃不走了。此時南宮寶慢慢的冷靜下來,想着陳英會將自己怎麼樣,他當然不會想着陳英會念什麼兄弟之情,上次在他家裡,陳英追殺他的場面他還沒有忘記。而現在沒有立刻殺他,自是有什麼陰謀,或者是想利用他,比如勸他相信青青被野山郎或者黃河幫的抓去,引自己與他們火拼,自己坐收漁人之利。但又想自己不信他的話,他如何能勸得了自己?或者他想拿自己來逼青青就範……想到這裡,一時怒火又起來了,忽覺頭有些暈,他明白,自己中毒了,剛纔的飯菜中有毒,他本以爲陳英要殺他易如反掌,沒有必要在飯菜在做什麼手腳,況且也確實有些餓了,因而沒有防備便吃下去了。他不知陳英在他身上下毒是爲逼自己還是逼青青,要是逼自己恐怕沒有用,要是逼青青卻又另當別論了。他不知道自己所中的是什麼毒,論說普通的毒藥對他起不了什麼作用,能很輕易的逼出來,而且他吃過一顆千年雪蓮,並不怕一般的毒,而現在這毒能讓他感覺到頭暈,可見毒性非同尋常。他試着運功,發覺真氣在體內並無阻礙,一時也無法判斷毒在何處。雖說他對毒有一點了解,但並不精於此道。不過自己已經落得如此下場,還有什麼好擔心的呢?只能一切聽天由命了。
中午時,又有人送來飯菜。這次南宮寶也沒有拒絕,只不過小心的試探着,想試出這飯中有沒有毒,是什麼毒,但他什麼也沒有發現。南宮寶就這樣一隻在籠中待了三天,吃喝拉都在裡面。雖是冬天,但想他何曾受過如此之氣?而且不知陳英要拿他怎麼辦。心中一時有些急燥,抓着鐵籠子,使勁的搖晃,搖了幾下,發覺籠子雖被他撞動了,但要將其搖起來還是很難的。南宮寶忽然想出一個辦法來,一時間狂搖鐵籠,一直到自己筋疲力盡,這才停下來,躺在地上,寒氣再次向他襲來。地氣注入他的奇經六脈,不久,他本身的真氣便上來抵抗那寒氣。南宮寶有意壓制自己本身的真氣,任寒氣注入。又過了好些時候,南宮寶覺得全身發脹,還有些痠痛,這才坐起來,將那寒氣引入正途。一夜之間,南宮寶象這樣練了兩次,先耗盡自己本身的真氣,再吸收地氣,吸爲自己所用,將兩種真氣溶爲一體,但他發現,雖說自己的功力增長不少,但七經六肪也已經損傷嚴重。而少林心法已經有些無法控制自己的真氣了。他有些擔心自己這樣會走火入魔。但爲了逃出去,爲了弄彎鐵籠,或者搬開這鐵籠,不得不如此。可當他弟三次躺在地上時,卻已經感覺不到有寒氣了。南宮寶索性將衣服脫下來,只剩一條短褲,光着身子躺在地上,一時寒意更強,但全身痠痛也更強烈。南宮寶咬着牙忍受着這一切。
這一次寒氣持續的時間更長,待南宮寶再次運氣時,發覺真氣已經不由自己控制了,在體內亂亂竄,任他如何努力也壓制不住。他明白,自己快要走火入魔了,但一時又有些不甘心,抓起鐵籠使勁的往上擡,鐵籠沒有被他擡動,但地上的青石板卻裂開幾塊。南宮寶見此,便往地上用力踏了幾腳,青石板碎去,現出了下面的沙土。如此再經過幾掌,便凹下去半個身子。南宮寶全身的真氣流竄,他也趁機發瀉,一時間,他便將自己埋入沙中,地下熱氣又襲入他體內,全身四周的毛孔如針刺一樣難受,體內真氣依舊不聽指揮。南宮寶終於忍不住,狂叫一聲,雙掌兩邊一推,只聽得轟的一聲,鐵籠下面的基架便被震裂,鐵籠翻倒在地上。
此時,南宮寶已經不太清醒了,只覺得全身怒氣要發瀉,也不顧自己只穿一條短褲,便往裡衝,邊衝邊叫:“陳英,你給我出來,陳英,你給我滾出來。”此時天才剛亮,後院正有一個提水的老漢經過,見南宮寶這個樣子,嚇了一大跳,丟下水桶便跑,南宮寶趕上去飛起一腳,將他踢出老遠,接着又去踢門,不一會兒,有幾個人衝出來拿劍向南宮寶刺來。南宮寶狂笑道:“送死的來吧。”說完雙手取了門板,反手向後一揮,幾個人被攔腰擊中,率了出去,估計是活不成了。南宮寶又去踢別的門,邊踢邊叫:“陳英,你給我滾出來……”一會兒,又有一批人趕來。見了他,舉劍便刺。南宮寶雙手抓住刺來的劍,反手一推,劍柄便送他各自的胸口或者小腹。並叫道:“陳英,你叫他們來送死有什麼用,你有種的就滾出來。”
正在此時,雷振水帶着十來名護衛弟子趕來。南宮寶見了,便飛快的撲過去,雙掌向前。雷振水大吃一驚,叫道:“幫主,是我。”南宮寶遲疑了一下,但雙掌還是向雷振水拍去,也幸雷振水反應也不慢,一側身躲過,並伸手將他的雙掌向上一攔,以勉傷了後面的弟子。但只這一託,便覺一股大力涌來,一下將他擊倒在地。其他的弟子也及時閃開,驚叫道:“幫主!”南宮寶似乎一下子清醒過來,忙過去扶住雷振水,問:“你……你沒事吧。”雷振水強笑道:“我沒事,你怎麼……你們找一套衣服給幫主穿上吧。”南宮寶這才發現自己只穿一條短褲。衆弟子忙分頭尋找,有人先弄來一套灰衣,南宮寶也顧不了那麼多,隨便穿在身上。見雷振水還坐在地上,便知道自己傷得他不輕,忙說:“對不起,我……”他不知道該說什麼,轉到雷振水背後,運功爲他打通幾處閉塞的經脈。雷振水吐出一口黑血,才說:“幫主的功力又進步不少。不過這真氣有些陰寒。”南宮寶嘆道:“我差點走火入魔了。看樣子得好好調養一段日子纔好,可有青青的消息?”雷振水搖搖頭,說:“有人引我們來的。”南宮寶說:“必定是野山郎了。青青肯定是被陳英抓去的。”雷振水勸道:“既然青青在他手上,我們有了目標,只要你沒事就好,如果你出什麼事,就算找回青青又有什麼用呢?”南宮寶說:“我見過野山郎,他說有幾個地方可以找到陳英,一個是我家,我外公家,還有羣英山莊,悅生典當,地靈宮舊址。”雷振水說:“我看我們還是讓他將青青交出來,以免弄得兩敗具傷。”南宮寶說:“以後再說吧,大廳中有一個籠子,是由寒鐵打造成的,可以叫弄回去。”
說完帶着衆弟子回到前廳,可鐵籠已經不見了。南宮寶說:“他們動作好快,我們追出去。”說完飛身上了屋頂,同四處看,並未見到有人逃走。四周是山林,要將這麼大一個鐵籠弄走也不容易。他說:“也許籠子並未弄走,我們可以在這近處找一找。”衆人聽令便去找。雷振水在地上各處敲了敲,待到一個牆角時,說:“這兒好象有一個地下密室。”南宮寶走過去,一腳踏上去,果真將一塊青石板踏碎。他也跟着往下掉,未待身子落地,便覺有幾支劍刺過來,他一揮袖,將幾支劍展走,接着抓起兩塊碎石向兩人找去,一轉身又抓了另兩人,提着便想一撞,雷振水叫道:“留個活口。”南宮寶聽了將一人向上一拋,再一掌打在另一人的腦袋上,再向四周看看,再沒有人了,只留下那個鐵籠,倒在一邊。
雷振水見南宮寶下手如此兇狠,雖是暗暗驚心,卻也無可奈何。將南宮寶拋上來的人接住,說:“你該知道我們想問什麼,你說吧。”那人卻只是掙眼看着雷振水,並不開口。雷振水嘆道:“我雖無心殺你,可你……”正說着,南宮寶上來,扯過那人,一腳踏住,問:“青青在哪兒?”那漢子搖搖頭,南宮寶腳下一用力,那人便斷氣了。南宮寶見衆弟子已經回來了,便說:“將這鐵籠帶回去,如果打成刀劍倒也是神劍利器。”雷振水說:“這個恐怕不太容易,你看陳英也只將這簡單的打造了一下,如果想打成劍,非平常鐵匠可以辦成。”南宮寶轉過話題說:“你派人打聽一下那羣英山莊,悅生典當,地靈宮舊址在什麼地方。”雷振水說:“這個應該好找,大家先回總舵吧。”南宮寶想了想說:“好吧。”
一路上,南宮寶很少言語,別人也沒多說話。未到總舵,南宮寶卻忽然離開了,他是半夜離開的,這一回他是去他的家中,陳府。他是在離總舵不遠的地方離開的,這裡離他家也不遠。趕到家時,天才剛亮。南宮寶直闖進去,前院靜悄悄的,再往後院,依舊沒有人,他再來到前院大堂中,入眼的便是父母靈位。南宮寶見了,眼淚便往下流。也許他父母至死也不會想到,他們兄弟之間間竟然如此自相殘殺。如果他們活着,也許會活活氣死。南宮寶上前磕了三個頭,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