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錦的眸底泛起水意，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的心境。
從極度平靜。
突然到了極度激盪。
遙遠的蔚藍世界。
陰陽轉輪瘋狂轉動起來。
雲錦體內，陰陽大道的道蘊，也在不停延伸着。
道蘊在自行增長，可雲錦根本已經無心顧及。
她雙手握拳，靜靜地看着眼前的這個老人。
靈尊的靈力，何等龐大。
聖山的頂峰，出現了重重異象。
聖山上，諸多生靈仰頭看着天空，突然，有一種莫大的悲傷，浮現在他們心頭。
十神獸的身體顫抖了一下，緩緩對着山頂的方向跪了下去。
然後。
聖山上的靈獸，緩緩都跪了下來。
“靈尊……是靈尊……”
聖城中，無數靈獸看着天空，他們眼含熱淚，緩緩跪了下來。
這十年。
靈尊應該是怕他如果突然隕落，他們會不能接受。所以這些年，聖山那邊，已經隱隱傳出了消息來。
靈尊……即將隕落。
他們陸陸續續察覺到了這件事情。
可他們心中總是覺得。
以靈尊的能力，指不定就能創造奇蹟。
他是靈獸世界的守護神啊！
從莽荒時代起，是他帶領着萬千靈獸，從無到有，建立了一個新世界。
可是。
他們的引路人，卻要隕落在這盛世中了。
無盡的哀傷在靈獸世界中蔓延着。
這一刻。
連無雙宗的弟子們，都下意識得站直了身體，朝着遠方默哀。
靈尊將所有靈力，都饋贈給了三小隻。
下一刻。
被他靈力支撐着的異空間碎裂。
三小隻從空間中降落了下來。
他們還未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就看見雲錦衝過去，扶住了搖搖欲墜的靈尊。
靈尊對着她笑了笑：“心願已了。老朽這幅殘軀，也該入輪迴了。”
他有些嚮往地看了一眼天空，喃喃着說道：“只是不知道……”
他沒有說完這句話。
雲錦卻已然明白。
只是不知道……
死後是否真能見到她？
靈尊以爲，這裡是最接近天道的地方，所以，這許多年，就從未離開過這座山頂。
可這無盡歲月中。
她卻再沒有出現。
她是否，還記得當年被她撿回去的那隻小小靈獸？
靈尊的眸光依然清冽，他的理智卻在慢慢渙散。
到底能不能見到她……他馬上就要知道了。
就在此時。
天道似乎有了一絲波動。
雲錦猛然擡頭看向天空。
這些年。
她也曾經嘗試着接觸這個世界的天道。
但是。
天道莫測。
哪怕有系統相助，天道沒有主動顯形的話，她依舊是什麼都做不到。
雲錦幾次和蔚藍世界的天道接觸過，這一刻，這種微妙的感覺，讓她立刻確定。
是這個世界的天道有了反應！
雲錦無比期待地看着天邊。
或許。
她也可以像蔚藍世界的天道一樣，顯化出來。
可是。
沒有反應。
天道明明有了波動，卻始終沒有顯化。
雲錦咬了咬牙：“系統，查探此方世界的天道。”
之前。
天道隱匿，哪怕是系統，也無法查探。
現在。
天道露出了一絲痕跡，或許，系統就能感應到了。
“查探天道，需要海量的情緒值，建議……”系統機械的聲音響了起來。
“查探！！”雲錦厲聲說道。
系統沉默了一會，不再遲疑。
很快。
一個光團浮現在雲錦的腦海中。
光團中央，懸浮着一隻火焰鳳凰。
這鳳凰看着靈尊的方向，眸底落下一滴眼淚來。
雲錦的心頭一顫。
是她。
是傳說中的以身合道的超級神獸鳳凰！
她也看見了靈尊這些年的堅持和守護對嗎？
她也爲他心痛對嗎？
她成了天道，但也依舊有情，對嗎？
但是。
靈尊不知道。
靈尊他不知道啊！
靈獸世界的天道，遠不如蔚藍世界完善，鳳凰根本無法顯化，一旦顯化，天道怕是就要崩潰。
雲錦咬着牙：“有沒有辦法，讓鳳凰顯化一瞬間。只需要，一瞬間就好。”
系統沉默了一會：“宿主。這並沒有任何意義。”
那一瞬間，能有什麼用呢?
“那就是可以！”雲錦毫不猶豫地說道：“系統，幫忙！給他們一瞬間的時間，只要一個瞬間就可以。不管要多少情緒值，只要我有，你直接扣除。”
她從來沒有做過這般看起來純粹是虧損的買賣。
誠如系統所說。
那一瞬，其實什麼都改變不了。
這值得嗎？
這值得！
人這一世，如果連偶爾不計後果的衝動都未曾有過。
那怕是也太無趣了一些。
“是。”系統接收了指令。
雲錦甚至來不及看系統扣除了多少情緒值，她猛然看向了天空。
然後。
她的眸底閃過一絲狂喜。
出現了。
是鳳凰虛影！
“靈尊前輩！”雲錦欣喜地大喊着：“你快看。”
靈尊有些恍惚地擡起頭來。
然後。
他就看到了蒼穹之上，那道火紅的影子。
他們無法對話。
那鳳凰虛影只是靜靜地看着他。
靈尊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視着。
她……終於來見他了？
一滴晶瑩的淚水，從鳳凰虛影的眼眶中掉落。
靈尊伸出手，有些恍惚地接住了這滴眼淚。
鳳凰虛影隨之消失，靈尊的脣角，露出了一道滿足的笑容。
原來。
這麼多年。
她一直都在。
她一直在凝視着他。
她給了他，這一滴淚。
靈尊擡眸看着雲錦，輕聲說道：“謝謝你。”
他沒有什麼實際的證據，但他就是知道，鳳凰虛影的出現，和雲錦有關。
他不知雲錦付出了多少代價，才讓他有了這瞬間。
他們之間，原本不需要說謝。
可這一刻，除了說謝，他竟沒有其他言語了。
雲錦含淚搖了搖頭。
靈尊緊緊握着那滴眼淚，他微笑着，徹底失去了生命氣息。
靈尊。
隕落。
這一剎那。
整個靈獸世界，下起了一場綿延整個大陸的雨。
靈獸們心有所感，在雨中，紛紛落下淚來。
這場雨。
輕柔細膩。
恰好能夠滋潤土地，又不至於影響到靈獸們的日常生活。
這樣的溫柔。
恰如靈尊。
聖山之頂。
雲錦輕聲說道。
“恭送靈尊。”
聖山之上。
靈獸們眼含熱淚。
“恭送靈尊。”
靈獸大陸上。
無數生靈朝着靈山的方向朝拜。
“恭送靈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