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見到我時,只留下必然的客道,像是站在他面前的僅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長輩一般,我知道在他的認知當中,我並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我也不期望他能夠對我改變看法,只期望着我能夠讓死者得到安息,我自私了許久,這次也算是大愛了一回。
兒子已經過了需要母親的年齡,於是我讓兒子給我找了一個地方,那裡遠離人世間的喧鬧。正好適合修行,我總想着浩然是凡人,總會輪迴轉世,今生我們糾纏未果,來世總能有緣相見。
至此我便過上了成仙之前的生活。每日裡除了修煉就是回憶與浩然在一起的那爲數不多的時光,恓惶和軒離再也沒有找到過我,彷彿我在仙界不曾存在過一樣。
嘗過了喧鬧的滋味,一個人的孤獨很難承受,但是心理有執念,一切就好像有了盼頭,我的修爲在經過那場天劫之後徹底的毀了,不過我的靈根還在,這也是我爲何現在還能夠不老不死的原因,因此我修煉起來仍舊是比那一點根基都沒有的靈物好上許多,因此我修煉個三百年以後,已經擁有了初級靈力,這期間不斷有下人向我彙報說我的子孫相繼死去,也許是本身就沒有太多感情的緣故,我並不覺得有多麼的難過。
擁有了一定的靈力之後,我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地府,找閻王要關於浩然關於投胎的信息,可是閻王那個老頭連個隻言片語都不告訴我,只說緣分盡了就不要再強求。
我失望而歸,依靠我現在的本事想在人海中找到一個人絕對是遙遙無期的事情,於是我又重新回去修煉,就不信蒼天依然對我們如此薄涼。
也數不清是過了幾百年,還是過了上千年,當我重新出關的時候,外面的世界已經變成了另一個模樣,天下還是君家的天下,只不過君家人的手上早就沒了實質性的權利,四個長老成爲了權利的中心,不知道當浩然知曉他原本爲了牽制我的人將他的天下瓜分,他會如何做想。
而暗閣也不再是當初簡單的避難之所,經過世世代代他不但沒有解體,反倒是成爲了一個極爲厲害的地下組織,他們的目的就是要和君家作對,把當初失去的東西奪回來,
我對於他們的行爲不置可否,現在在位的君家人並不是我的骨肉,而暗閣雖然姓公孫,卻與我有血緣,我哪邊都不想幫,索性就按住不動,由着他們去,我則專心的找起浩然,可是我幾乎要把地挖掘三尺仍舊沒發現他的氣息。
夜晚,我一個人隱身走在浩然曾經住着的寢宮,卻不期然撞上了現今的王與王后妹妹的好事,我的嘴角諷刺的勾起,都說世間的男子多情,可是沒人知道我有多麼希望浩然能夠多情一些,至少我們的生活便能夠順遂一些,有的時候一句不愛會比多情更加的傷人。
我又溜達到王后的寢宮,王后一個人在書房練着書法,字跡飄逸若仙,卻不得丈夫的賞識,這也是夠悲哀的了。同情之下我現身送了她一顆藥丸,說是她將來可能會有用處,她淡定的手下,連問我從哪裡出現的都不曾,讓我對他更加欣賞了幾分。
我回到暗閣之後,心情抑鬱下又把自己關起來了許久,我望着水中醜陋的容顏,突然覺得不那麼重要了。以前是沒有能力讓自己恢復容貌。現在則是靠着她讓我回憶曾經在我的生命中還曾發生過那麼那麼多的故事。
這樣的情況一直維持到君家終於和公孫家再次對上,且我那不知過了多少輩的重孫子遇到死結,我纔看在那麼一點血緣的關係上破例救了他一次,不料他倒是一個癡情種子,見到心愛的女子死在了別人的懷中,神智便出現了問題,本來挺冷血的一個人像是瘋癲了一般誰都不認,滿嘴叫的都是雪兒,一個早就註定了的悲劇,這又能怪誰呢。
與此同時,我也感受到了我的天劫將近,只要度過了這次天劫我就又會成爲人人羨慕的神仙了,對於我能否成仙我沒有過多的期待,不過和我一起渡劫的居然是恓惶,兩個人必有一亡,這樣的組合就着實耐人尋味了。
說實話,儘管浩然始終愛着恓惶,我嫉妒是嫉妒,卻從來沒有想過讓她去死,最開始是怕在浩然的心中留下我善妒的印象,而後來是實力差距較大,我沒必要以卵擊石,再後來我都快要忘了恓惶是誰,蒼天卻開了一個大大的玩笑。
當我在渡劫之時見到他身邊的軒離,看着恓惶那種依賴與信任的態度,我的嫉妒像是瘋草一般的長了起來,我不明白爲何恓惶傻乎乎的,卻還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而我就算是費盡了心機,卻也終是一場空,這根本不公平,特別是當她看到我是流露出的那份驚喜,更讓我感覺自己像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壞人。
我說出的話不自覺帶上了連我自己都憎惡的冷嘲熱諷,軒離說有辦法能讓我們一起平安度過此劫,可是卻讓我毫不猶豫的拒絕了,無論是因爲前面的恩怨,還是因爲現在的天劫,我都想能和恓惶決一個勝負,哪怕失敗的那個人會是我。
極其不穩定的情緒讓我出手招招狠辣,可是恓惶明顯是在讓着我,基本都是死守不攻,這樣的態度就像是你一拳打在棉花上,格外的讓我氣憤。
我失去過靈力,在修爲上自然不如恓惶,因此在時間的流逝中我的優勢降了下來,我艱難的維持着,絲毫不懂得何爲示弱,就在我快要堅持不下去的時候,我的意識突然一模糊,然後就徹底的失去了意識。
夢裡我似乎與恓惶一起被困在了一個地方,我們身上都沒有靈力,難得能平靜下來談一談,她和我講述了她對軒離的愛情,相比我這種只知道小愛的人來說,恓惶絕對能夠稱得上是大愛,她愛軒離愛的深沉,愛的坦率,同樣愛的光明正大,這或許也是她渡劫,就連她的情敵(虐無殤)也願意助她一臂自力的原因吧。
“我對浩然只有朋友之宜,就像是軒離對我一樣,如果我們能活着出去,我們和解好不好?”恓惶睜着大眼睛笑着問我,讓我突然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見我的臉上似乎有鬆動,恓惶又向我拋出了一個誘餌,“其實雖然你生產以後我就沒有再見過浩然本人,不過我或許知道浩然現在的出向。”
“他在哪裡?”我急迫的問,除了天上我能找的地方都找了,很本就沒有。
而恓惶的回答註定又讓我覺得意外,“他就在暗閣,離你並不遠的地方。”
“怎麼會!”這樣的答案我沒有辦法接受,可是仔細回想起來卻有那麼幾分道理,我找了那麼多的地方,也只有暗閣是最被我忽視的,只是他既然在我的周圍爲何不讓我知道,難道他真的是投胎的時候喝了孟婆湯,已經完全不記得我了?
“我不知道浩然是不是愛你,但是我知道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在守護者你,若不然憑藉着你當初經歷天劫,就算你能憑藉着靈力護體逃過一難,你肚子裡的孩子也是回天乏術。”恓惶向我描述了一番當時的場景,儘管過了很多個年頭依然讓她念念不忘。
她說我當時沒了意識之後,浩然就想盡了辦法找到她與軒離,期望能保住我同孩子一命,然而就算是神仙也不是萬能的,我的傷倒還好說,就是肚子裡的孩子受的影響較大,哪怕強行催產也極有可能是個死胎,除非有至陰之物以人血餵食,將他養至九月,纔能有活命的可能,而當初浩然本來就陽壽已盡,屬於非凡塵之人,正是極陰的,因此他就用他的血餵我喂的整整三個月,孩子的胎氣越來越穩固,可是他的身上就剩下了一口氣,說是命在旦夕都不爲過。
然而由於母體受損,想自然生產又是一個大坎,還是另一位男子豁出了性命才助我順利產下兒子。
當我問及另一個男子的姓名時,恓惶說,“他不想讓你知道他的存在,不過既然過了折麼久,告訴你也無妨,他姓公孫,單名一個薰字。”
公孫薰這三個字讓我覺得莫名的熟悉,仔細一回想,可不就是我孩子的父親嗎,恐怕他最後英年早逝很大的一部分原因便在這裡。
我沉默了下來,我總覺得別人欠我的,原來在不知不覺間我也欠了別人良多,不管當初的公孫薰是怎麼設計讓我有了他的孩子的,這一刻我都選擇的原諒,也開始正視起他的存在來。
我想如果我能活下來,我期望能親自去他的墳頭上一炷香,告訴他我知道他愛我,儘管我不能給他應有的迴應。
我和恓惶又聊了一些其他的,直到很久很久以後我再次睜開雙眼,轉過頭與一張熟悉的臉對視,我才知道我的新生開始了。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