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謀起
由於事出突然,就連谷主都有些反應不過來,直到進了書堂掃視一圈,對上阿九的視線後,他才舒了口氣。
“谷主,谷主!”陳蘿蘿一看到谷主就像看到了救星,嘶啞着聲音喊道:“寧九卿毒害我爹,求您爲我主持公道!”
谷主皺眉,未語就先嘆了口氣:“阿九,你告訴爲師,這是怎麼回事?”
“師父,我可以指天爲誓,陳夫子中毒受傷一事與我無關。”阿九冷靜的道:“我沒有理由害陳夫子。”
“你有!”陳蘿蘿哽咽道:“我爹總是爲難你,所以你早就懷恨在心了是不是?我知道我爹是有很多不好的地方,但他最多隻是嘴上逞強,什麼時候真正害過誰了?我娘早死,就只有我和我爹相依爲命……你爲什麼這麼狠心?”
陳蘿蘿邊說邊哭,眼淚一滴滴落到阿九的手上,阿九忍不住道:“蘿蘿,你擔心你爹而方寸大亂,這無可厚非。但你不是不明事理的人,這麼多年相處下來,你竟不相信我的爲人嗎?”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親眼所見的事情,你讓我怎麼相信啊?”陳蘿蘿幾近崩潰,她想要相信阿九,可卻沒有辦法說服自己,人都會有偏頗,縱然多年相處,可在她心中,自然是爹更重要。
阿九閉了閉眼睛,失望之情溢於言表,人總是這樣,永遠信奉眼見爲實,卻不知,有時候眼睛也會騙人。
“好了!”谷主揉揉眉心,厲聲喝止,看向正在救治陳夫子的紀恆。
紀恆抹了把汗,神情凝重道:“他中的毒我暫時沒有辦法解……只能遏制毒素不再漫延,保他七日平安。”
“爲什麼沒辦法解?”陳蘿蘿此刻也顧不上阿九了,轉身緊緊抓着紀恆的衣角:“紀叔叔,你是谷中醫術最高明的人了,如果連你都沒有辦法,那我爹怎麼辦?紀叔叔,我求求你了!”
谷主卻注意到紀恆的措辭:“暫時?”
“蘿蘿你冷靜一點,”紀恆道:“其實陳夫子中的毒不難解,但解毒的藥材中有一種七星花極爲罕見。”
谷中一聽,頓時點點頭,“我聽說過,這世間很多奇花異草都難以成活,除非在活壤之地悉心栽培,可是這活壤之地……”
話至此處,谷主倏地停住了,像是想起什麼,爲難的看了看紀恆。
“至今爲止,我只知道神醫谷有活壤之地,”紀恆低嘆一聲,語氣複雜:“神醫谷……唉,看來還是得走上這一遭,這就是命啊,怎麼逃都逃不掉!”
“神醫谷?神醫谷裡有七星花?我去,我可以去的!”陳蘿蘿連忙道。
阿九聽紀恆方纔所言,似乎這一趟並不簡單,她突然想到比試回來的那一日,師父把紀恆叫了過去,莫非就是與神醫谷有關?
“紀叔叔,若是爲難,我也願意走這一趟。”阿九道。
聞言,陳蘿蘿卻變了臉色,“你不能去!誰知道你又想做什麼手腳?”想了想,她仍舊不放心,“谷主,我爹中毒一事寧九卿難逃干係,理應按照谷中規矩……”
谷主打斷她的話,沉聲道:“你也沒有親眼看見阿九毒害你爹,怎可一口斷定是她所爲?蘿蘿,不可血口噴人!”
“除了她根本不會有旁人!”陳蘿蘿擦着眼淚,憤懣難忍,話沒過腦子就脫口道:“難道谷主也要偏袒於她?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當初大師兄就不該帶她進入卻憂谷,她就是個禍害!”
最後一句話她幾乎是吼出來的,話音落下,整個地方都靜了靜。
阿九驀地擡頭,指尖掐着手心,疼痛蔓延到了心底,她動了動脣,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只是無聲而諷刺的笑。
谷主和紀恆同時沉下臉,但還沒等他們開口,長劍出鞘的錚鳴聲立時而起,像一道緋色流光突襲過來,險險掠過陳蘿蘿的臉頰,直直的插在門對面的牆壁上,寒冰在劍尖蔓延,牆壁上的書畫碎裂掉落在地上,“啪——”地一聲像是刺在人心上。
白衣少年緩步而來,彷彿是從不食人間煙火的冰宮走出,眉宇間沉澱了千載寒霜,凍得人血液都快凝結,他的語氣不似往常的淡然,而是了無邊際的冰冷:“這話你爲何不在我面前說?”
陳蘿蘿對上他的眼睛,倏地打了個哆嗦,不知道爲什麼,比起谷主,她更害怕身爲大師兄的楚陌景,更何況,此時她冷靜下來,也隱隱心生悔意,但陳蘿蘿向來嘴硬,只有微微顫抖的語調暴露了她的情緒:“大師兄,就算你再怎麼偏心寧九卿也沒用,犯了錯就算犯了錯……”
“陳蘿蘿,你住嘴吧!”祁少陵從楚陌景的身後走進來,沒好氣的打斷她。
陳蘿蘿握着拳頭,低下了頭。
阿九站起身,心中微顫,她可以不在乎陳蘿蘿,但沒法不在意楚陌景,她想解釋很多,但話到了嘴邊,只喚了一聲:“師兄……”
楚陌景看着她,忽然道:“我帶你回來,不是讓你任人欺辱的。”
阿九驀地紅了眼眶,“……我怕令師兄爲難。”
楚陌景沉默片刻,忽而低嘆,“過來。”
阿九垂了垂眼眸,慢慢走到他跟前,仰臉望着他,楚陌景伸手將她攬在懷裡,淡淡道:“受了欺負都不敢吱聲,我養你幾年白養了?”
“不是……”所有的負面情緒轉瞬消失殆盡,阿九忍不住露出笑容,“師兄,我問心無愧。”
“好一個問心無愧,”陳蘿蘿憤憤道:“你口口聲聲說不是你做的,難道還是我爹自己服毒陷害你嗎?”
阿九頭也不回,“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你,你……”陳蘿蘿氣得渾身顫抖,站起身就要動手。
紀恆一把拉住她,無奈道:“好了,蘿蘿,此事還不能妄下定論,我已經遏制了你爹體內之毒,只要在七天內拿到七星花就能解毒。等到你爹甦醒後,就能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陳蘿蘿捂脣,哽咽着問:“您能保證我爹會醒來嗎?”
“……我保證。”紀恆嘆氣。
谷主看了看被楚陌景護着的阿九,又看了看躺在地上被紀恆施救的陳夫子,摸摸下巴,若有所思。
“紀叔叔!”陳蘿蘿突然朝紀恆跪下,懇求道:“我想貼身照顧我爹,至於七星花……求您一定要帶回來!”
說着,她就想俯身磕頭,紀恆連忙攔住她,苦笑連連:“別別別……我答應你就是了,快起來吧。”
陳蘿蘿閉了閉眼睛,谷主就命人將陳夫子帶到紀恆的藥房裡去看顧,陳蘿蘿寸步不離的跟着,沒有再看阿九一眼。
門外的人大多不清楚狀況,被谷主呵斥後,都漸漸散去。
“紀恆,你要是不想去就別勉強了,我讓別人去,畢竟……”書堂內,谷主皺着眉,欲言又止。
“該面對的還是得面對,您就別擔心了,倒是阿九,這件事顯然是衝你來的。”紀恆意味深長的對阿九道。
阿九一怔,“您相信這不是我做的?”
“豈止是我相信啊。”紀恆似笑非笑的看了看谷主。
谷主不自在的瞪了他一眼,目光瞥到阿九眼巴巴的模樣,又心軟了,“唉,陳蘿蘿那個樣子,是因爲出事的是她爹,她的話你就別放在心上,阿九,從我收你爲徒的那一刻,你就是卻憂谷的人了,跟陳蘿蘿他們沒區別……你懂嗎?”
“師父……”阿九眼睛酸酸的,低聲說:“謝謝您。”
楚陌景輕輕的撫過她的眼角,“別哭,別怕。”
阿九把頭埋在他的懷裡,啞聲說:“有師兄在,我不怕。”她從來不是軟弱的人,可在他面前,她想要放縱自己的軟弱,因爲被人寵愛保護的感覺如此之好,好的讓人沉溺。
谷主掃了眼書堂,哼了一聲,慢悠悠的道:“卻憂谷平靜太久了,又有人開始不安分了,當我死了麼!”
紀恆聽他這種語氣,心就有些抖,“谷主,您還是悠着點吧。”
“煩死了,如今想睡個好覺都不容易了!”谷主不高興的道:“凌茂羣那事剛過,現在就出了這事,要說兩件事沒聯繫,當我真瘋真傻麼?”
提到凌茂羣,阿九心中一動,就想到段承澤,這件事明顯是衝着她來的,凌茂羣好好的沒理由衝她來啊,倒是段承澤……她一直沒弄明白上一世段承澤是如何得知她的身世的,做一個大膽的假設,如果那次的比試又讓段承澤發現了她的身世呢……
阿九越想越覺得不妙,這種情況不是沒有可能的,想到這裡,她猶豫着開口:“紀叔叔,我跟你一起去神醫谷吧,正好免了與陳蘿蘿的的碰面,否則又鬧起來,大家都不好過。”
出谷一行,就能試出這事情到底是不是跟段承澤有關,因爲她想來想去,如果真的跟他有關,陳夫子的事情就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讓她被趕出卻憂谷!
作者有話要說:我迎來了悲慘的考試周……明天請假,無更了,後天更新麼麼噠(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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