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月色格外明亮,銀白色的光輝灑落,星光交雜一片,璀璨無暇。
當阿九仰起臉時,一雙眼睛像捧了一汪的水,靈靈淨淨,溫似春水,融盡霜華。
心絃驀地顫動,楚陌景忍不住想,阿九每次望着他時,眼神都如此讓人動容。
而這一回,她沒有醉酒,她很清醒。
阿九走近些,伸手勾着他的脖子,惦着腳尖,脣貼上了他的脣。
楚陌景對上她睜着的雙眸,心裡有什麼悄然決堤,滅頂似得紛涌而至。
“這一次,師兄別再像哄孩子一樣哄我了……“阿九在他脣邊呢喃,舌尖在他脣上舔了舔,有股引誘的意味。
楚陌景扶住她的腰,“小心些,別摔着……”
這種時候,他關心的竟然是這個!阿九眼睛裡快噴火了,趁他開口時,舌頭靈巧的探進去,雖然她也沒經驗,但好歹上輩子也是在宮裡看過春宮圖的!
楚陌景顯然比她更像白紙,任她糾纏不休,他平常時候那麼冷淡,此刻卻縱容得幾近溫柔,幾乎都是在配合着她……想來,還是心疼她。
脣舌交纏的剎那,兩人都是微顫,楚陌景從未有過這樣快要失控的感覺,他的手緊了緊,捏得阿九的腰肢有些疼,大概這就是難以壓抑的本能,或者說,因爲這個人是阿九。
阿九彷彿知道他的剋制,故意添火,稍稍退些,輕柔地舔舐齧咬……恍然間天旋地轉,她後背抵上了大樹,楚陌景俯首貼上來。
好像是初雪的氣息,清透涼潤,是雪花綻放的瞬間,常人難以嗅到的幽淡雅香,生動,美好,難以自拔。
皎月高懸,華光四溢,烏雲都遮不住的浩渺。
阿九後背被樹皮蹭得火辣辣的,但她一點都感覺不到疼痛,楚陌景越是失控,她越是興奮……她摟着他的脖頸,仰着頭去迎合,漸漸地,嘴裡竟嚐到了鐵鏽般的血腥味道。
楚陌景倏然回過神來,頓了頓,退開了,手還放在她的腰上。
阿九舔了舔嘴脣,意猶未盡的甜笑:“師兄,繼續嗎?”
楚陌景難得呆怔的望着她,表情難以形容,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
兩人的呼吸都有些亂,阿九的手指撫過他的脖子,慢慢往衣領內滑去,楚陌景按住她的手,緩了緩,語氣還有些不穩:“方纔……”
“我很喜歡呢,師兄喜歡嗎?”阿九湊近了親他的臉,再到脣角。
楚陌景驀地放開她,阿九見此,立即就變了臉,泫然欲泣的說:“後背好疼啊……”
“……是我不好。”楚陌景低低道,有些歉疚的看着她。
阿九細聲細氣的撒嬌:“那我走不動了,師兄你抱我回房間。”
楚陌景此時正處於一種極度混亂的狀態,阿九提什麼要求他大概都不會拒絕,聞言便打橫抱起她,送她進了房門,將她放下後,才輕聲道:“後背……需要上藥嗎?”
阿九自己清楚,後背也就是有些泛紅,還沒有破皮,相比之下,卻是腰快被他勒斷了,估計都一片青紫了,舌頭也麻麻的。她想想自己也蠻慘,親一下都要弄得這麼狼狽,不過……親得很過癮就是了。
她搖搖頭,拍拍牀的另一邊,笑盈盈的說:“師兄在這裡一直陪我,我就不疼了。”
楚陌景移開視線,神情仍鎮定,耳根卻泛起淺淡的紅色,“我坐在這裡陪你。”
“不要!”阿九跳起來,氣道:“每次都是我睡着了,你在桌子旁邊坐一夜,師兄你累不累啊?”
“不累,你睡吧,”楚陌景沉默片刻,加了一句:“聽話。”
阿九拽着他,瞪他,“好啊,你喜歡坐着,我就陪你坐一夜!”
楚陌景跟她對視良久,微微嘆氣,解下雙闕劍放於一旁,阿九彎了彎眉,往裡移了些,楚陌景合衣在她身邊躺下,幫她蓋好被子,撫了撫她的額頭,“好好休息,不許鬧了。”
阿九笑了,側着身子說:“師兄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睡了,你說,你喜不喜歡親我?”
楚陌景:“……”
他一拂袖,桌上的燈就滅了,房間暗了下來。
阿九又想鬧騰,楚陌景瞬間出手點了她睡穴,阿九睡過去之前的最後一個反應是:一萬頭草泥馬馱着她飛奔而去……
這是楚陌景不得不出的下下之策,他沒法回答阿九的問題,因爲他心亂了。
月上中天,有人一夜未眠。
晨光初露,阿九朦朦朧朧的睜眼,伸手揉了揉眼睛,坐起身,往旁邊一看,楚陌景已經不在了。
睡意頓時全跑光了,阿九呵呵一笑:“點我睡穴?師兄你好樣的!”
洗漱完畢,又換了套衣服,隨意梳了梳頭髮,她就推門走了出去。
緋劍起似流光,猶似驚鴻照影,有白影縱橫,迴轉之間葉落紛飛,其身姿翩然孤徹,飄若流風之迴雪,一招一式莫不令人賞心悅目,光是看着,就能生出無限感慨。
阿九的憤然在不經意間就消散了,她忍不住想,如果楚陌景的性子不是這麼淡漠寡情,怕是會令天下女子爲之瘋狂,如此想來,她其實該慶幸纔是。
“阿九妹妹,快來用早點啊!”宋若詞端着東西,站在小院門口,邊喊邊招手。
“來了!”阿九回了一句,宋若詞點點頭,臨走前喊了一句:“快些啊,等你們呢!”
楚陌景回劍入鞘,眼睛一眨的瞬間就落回地上了,阿九故意癟着嘴,佯作氣憤地跑出了院子。
楚陌景看着她的背影,輕嘆,皺着眉想,昨晚怎麼就失控了呢?
等他們到飯桌時,紀恆,石煥,宋若詞還有祁少陵已經全都在了,還有兩副擺好的碗筷早點顯然是給他們的。
阿九挑了挑眉,坐下吃東西,楚陌景默不作聲。
“阿九妹妹,楚……公子,剛剛我們商量過了,等會我們四個人沿着河順流而上去查探吧,石前輩他們留下幫紀神醫就夠了。”宋若詞開口道。
聽到楚公子三個字,阿九被嗆了一下,宋若詞聳了聳肩,楚公子,楚少俠,楚大哥……幾個稱呼比較下來,她果斷選了第一個,反正她是覺得怎麼叫都變扭。
楚陌景拿過茶壺,倒了杯熱水遞到她面前,阿九本來不想拿的,可是還是把持不住接了……太沒出息了!
喝了口水,阿九才笑道:“好。”
“你們記住,只是去查探,遇到什麼情況就立即回來,”紀恆語重心長的說道:“你們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我會照看他們,紀叔叔放心。”楚陌景應道。
紀恆笑了笑,“有阿景你在,我自然放心,不過就怕少陵衝動了些……少陵,你要聽你大師兄的話,知道嗎?”
祁少陵無語,嘆了口氣,“我什麼時候沒聽過大師兄的話了?”
“我這不是怕你大了就不服管教了麼。”紀恆搖了搖頭笑道。
“得了吧,我纔不會閒得找揍!”祁少陵憤憤地啃了一口饅頭,他又不是小師妹,大師兄教訓他纔不會手下留情,管他什麼年紀,該揍時照揍不誤!
宋若詞聽他語氣跟孩子似得,忍不住驚訝的看了看,隨即掩脣而笑,相比之前的惡劣,現在的祁少陵倒有幾分可愛的孩子氣。
楚陌景瞥了他一眼,淡定的說道:“你知道就好。”
對付熊孩子,其中一個方法就是打!不聽話就打到你聽話爲止!
祁少陵輕哼了一聲,翹起腿,喝粥,反正他早就知道,師妹是寶,師弟就是草麼。
“等上游的問題弄清楚,北郡的麻煩也就迎刃而解了……”紀恆感慨道:“這段時日死了不少人,可惜我暫時救不了他們啊。”
阿九就道:“紀叔叔趕來這裡,也就救了很多人了,如果沒有你,北郡現在怕是會更糟糕。”
石煥也拍拍他的肩膀,“紀老弟,你就別太自責了。”
紀恆心中微暖,看着他們,重重地點了點頭。
用完早飯後,阿九四人便往那條出問題的河流趕去,宋若詞邊走邊道:“說起魔教,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來。”
“什麼事?”阿九問。
你們知道段承澤這個人嗎?“宋若詞頗爲猶豫的說。
阿九笑容斂了斂,“認識,還見過幾次。”
“這個人……”宋若詞解釋道:“在江湖上是很特殊的一個存在,他十幾歲就在江湖上闖出名聲了,而且從未掩飾過他出身魔教,江湖上的正道人士一開始是很看不起他的,可這麼多年過去,現在各門各派提起他卻多爲讚譽,都說若由此人接手魔教,必爲江湖之幸事……我聽來就很奇怪,以前魔教也不是沒出過好人,但大都落得裡外不是人的下場,偏偏這個段承澤,夾縫遊走,卻做得如此之好。”
阿九聞言,表情多了幾分深思,如今這江湖上,正道人士一向自詡清高,不屑與邪門歪道爲伍,阿九不信段承澤的人格魅力大到能讓正邪兩道同時接納他,就算他再虛僞能裝也沒用,這其中必有蹊蹺……除非很多人暗地裡早已跟他勾結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