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照片……彷彿多年未見般陌生卻又熟悉。
自從他走了後，她把大腦裡所有關於他的照片都刪除了。
不是冷漠無情，而是怕每看一遍就難受一次。
畢竟，自始至終，她都覺得，是自己害死了他……
緩緩走到書架前，看着那一排排整齊擺放的書和文件，心裡不禁又想到，從前他就是這樣一個一絲不苟的大律師，這些書和文件想必是他每次睡前都會整理一遍的。
目光來到了書架倒數第二排格子，隱隱的，覺得那裡似乎少了什麼東西，前後的文件夾互相交錯倒着，中間似乎有一道空隙，像是被人抽走了什麼。
這時，大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季雨娓心裡一緊：這個時候估計也七八點了，關鍵是這座房子已經沒人住了，爲什麼還有人來敲門？
心，砰砰直跳，額角微微滲汗，一想到昨夜噩夢裡的情形，一種難以言喻的不安涌上心頭。
她小心翼翼地走到大門前，敲門聲停止了，門外的人像是在聽着裡面的動靜。
“裡面有人嗎？”
那聲音低沉清冷，聽起來很是耳熟。
有點像是……穆赫？
他怎麼會在這裡？
心跳愈加加速，她不可置信地打開門，穆赫那神色擔憂的臉龐出現在她面前。
“你怎麼會在這裡？”
季雨娓怔怔看他。
穆赫一言不發，伸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轉身就往門外帶。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不說話？”
將她帶到巷子口，穆赫這才鬆開手，眸色冷冽地看着她：“這些問題也是我想問你的！你在警局上班，下班時間了怎麼不直接回家？來這裡做什麼？剛纔那是誰的房子？你在裡面做什麼？”
“我……”季雨娓猶豫了一下，將原本想要說的話嚥了回去，故作淡然擡眸看他，“今天事情太多了，忙得我頭暈腦脹的，所以下了班就出來散散心，隨便走走就走到這裡了，看着這房子挺獨特就進去看看了。”
“是嗎？”穆赫脣角扯了扯，掠過一抹冷笑，從口袋裡掏出一隻手機遞給她。
她低頭一看，竟然是自己的手機！
“這怎麼……怎麼會在你這裡？我今天忘帶手機了嗎？不對呀，在現場的時候還打了電話給艾琳的……”她喃喃自語着，眸子裡有些慌亂。
“你還去了現場？什麼現場？”穆赫微微擡起下巴，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沒什麼……我們回家吧。”
她已經看到他的車停在不遠處的路邊了，心虛地走上前。
穆赫默不作聲地上了車，待她關上了車門，卻並沒有發動車。
“怎麼不開？”季雨娓側眸看他。
“等你給我一個解釋，你還沒回答我剛纔所有的問題。”穆赫目光漠然地看着她。
季雨娓眼底眸光閃爍着，有些生氣地說道：“我說了我是在忙工作，你這語氣是在質疑我嗎？”
“既然你不想回答，那我就幫你回答。知道我在什麼地方拿到你的手機嗎？”
她心裡一緊：“什麼地方？”
“一家4S店，你去那裡調查出租車連環案了？”穆赫冷冷問道。
“那很正常啊！我作爲警察去搜集信息瞭解情況，本來就是我的工作。”
“今天有個出租車司機死在了家裡，據說你就是現場第一目擊者，你能給我解釋下，爲什麼你會知道他出事了？”沒等她回答，穆赫眼底的眸色愈加冰冷，繼續說着，“我本來不想繼續追問的，昨晚你的噩夢到底夢見了什麼，你沒跟我說實話，你在夢中所喊的名字，是你前男友吧？你剛纔去到的那座房子也是他以前住過的！”
“你怎麼知道這些？你一直跟蹤我嗎？”季雨娓的心突突直跳，既有不安也有些許怒氣。
“我一直打你電話打不通，後來被人接起說在4S店裡，我便開車去把你手機拿走，順便店經理告訴了我你下午找他所問的那些信息，有店員說看見你坐公交車走了，我在公交站臺看見只有兩班車，分別查了一下路線區域，發現有個站點離你前男友家最近。沒想到你真的在這裡。”穆赫像偵探似的將過程一一告訴了她。
“你怎麼知道我前男友？還知道他的家住在這裡？”季雨娓眉頭微蹙地看着他。
“你老是夢見他，爲了治療你的噩夢症，我或多或少了解過他的一些信息……”穆赫漠然說道，眸子裡掠過一抹不自然的微光。
“每個人都有過去，你爲什麼要揪着我的過去不放？”季雨娓不耐煩地朝他吼了一句。
“揪着不放的是你自己！”穆赫也厲聲迴應道。
兩人目光冷冽，互相看着對方那張充滿怒氣的臉，忽然又各自轉過身，一時間兩人不說話了，車裡的氛圍冰冷到零下。
穆赫索性發動汽車朝前開去，一路上兩人都沉默不語，各自板着臉，各懷心事。
回到別墅，都蒙一聽到聲響便興奮地朝他們撲去，不料一擡頭，兩人都板着一張撲克牌臉，尤其是穆赫，目光直接略過它的存在，季雨娓好歹還象徵性地摸了摸它的頭便快步朝樓上走去，緊接着傳來“嘭”的一聲關門聲。
都蒙知道氣氛不對，趕緊夾着尾巴朝自己的窩裡鑽進去，耷拉着腦袋，悄無聲息地注視着穆赫。
穆赫站在原地，似乎在思索着什麼，隨即轉身蹭蹭上樓。
“篤篤篤。”
聽見敲門聲，她就有些心煩。
“我已經睡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門外的敲門聲停止了，季雨娓豎起耳朵仔細聆聽着。
他似乎在門外站了一會兒，隨後緩緩朝自己房間走去，也關上了門。
季雨娓鬆了一口氣，渾身無力地倒在牀上。
臉側向一邊，目光瞄見了房間一角堆放的三個行李箱，看起來很是眼熟。
那不是自己家裡的行李箱嗎？
她起身上前行李箱打開，只見裡面裝滿了自己的衣物、生活用品……
他竟然幫自己搬家了！
今天的事情塞得大腦滿滿當當，晚上又跟穆赫吵了這麼一架，此刻她只覺得身心疲憊，抓狂地撩起被子將自己的頭埋在裡面，索性將一切都拋之腦後。
這注定是一個不眠之夜。
一整晚斷斷續續地短暫睡過，卻又立即驚醒，一直這樣反反覆覆到天色微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