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Chapter 30

程有念最後穿上了那件紅色的小禮服, 她踩着小高跟皺着眉彆扭的在溫景面前走了兩步之後,頭一次在溫景臉上看到了驚豔的表情,還是那種活像“哎呀媽呀原來你是個女人啊”的表情, 讓程有念真想換雙十五釐米的尖高跟, 一腳先把她踹的血肉模糊再甩她一臉翔。

見程有念氣急敗壞的模樣, 溫景又打量了她一番, 說:“暴君小姐, 在你是暴君之前我一直以爲你是太平公主,現在發現,其實太平公主很有女王的潛力啊。還真別說, 我以前還老覺得大紅色特俗氣,暴君小姐, 就是牛掰。”溫景說得信誓旦旦一副很崇拜程小姐的模樣:“愣是把俗氣的紅色, 穿得霸氣側漏了。”

“還霸氣側漏?不姨媽側漏就很好了。”程有念拎着溫景把她往禮服裡一丟, “隨便挑一件兒,再不決定砍死你。”

溫景最後以爲了襯托程有唸的高貴美麗爲由挑了一件很安全的粉色小禮服, 典型的基本款,從設計到顏色選材都是中規中矩。其實程有念身上那件也屬於禮服中的基本款,差別在於,是手工定製的,而且顏色用的十分大膽。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溫景的關係, 程有念一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的覺悟, 很囂張的讓人把客廳的沙發擡了回來, 說是等人來了再擡走——現在, 她要看電視。當那人恭敬的鞠了個躬然後馬上讓人把沙發從二樓儲藏室挪回原來位置的時候, 溫景瞬間意識到,像周墨那樣的富二代, 也是做不到像程有念這樣的官二代的氣場的。有錢算個什麼玩意兒?在這個全民拼爹的時代,拼的還不都是你爹是不是李剛嘛。

溫景就這麼陪着程有念看了一下午的影碟,是經典美劇《老友記》。其實一開始是打開電視就看到了蘇雅主持的財經新聞,總之不知道爲什麼,她又回去主持財經新聞了。程有念迅速關掉了電視,開始放影碟尋求治癒。然後就看了一下午的《老友記》,直到程有唸的父親程安棟回來。

程安棟一進門,溫景就跟中學生見了訓導主任一樣騰地一下從沙發崩了起來,站得筆筆挺的鞠了個躬,嗓音十分洪亮:“伯父好。”

程安棟笑了一下:“溫景也來了啊。”他眼角的笑紋教人看了覺得十分親近和藹,卻讓溫景更是緊繃起來了,又鞠了九十度的躬道:“是。”

“爸,回來啦。”程有念也起身笑着跟父親打了個招呼,遂拍了拍溫景,“溫景,我爹又不是訓導主任,你不用這樣。”

他不是訓導主任,可他是李剛啊。

溫景咬了咬牙,各種淑女矜持的保持了安靜。雖然她這麼狗腿的想,但對於程伯父這個人物,她還是打心底裡兒敬重的。不知道爲什麼,就是敬重。感覺他身上透着一種軍人氣質,而不是在官場摸爬滾打的腐敗氣質。至於後者,她倒是在程有念身上一覽無餘。所以每次溫景見了程父,都有一種見到了偶像的感覺。

程有念見沒人說話,就來圓場:“溫景同志,不知你有沒有什麼內幕一手諮詢要跟程老市長彙報呢?”

溫景聽了鄭重其事道:“有的,有的。李某是本人一高中同學,此人目前就讀於我市財經大學。據悉,李某一室友,前陣晚九點在財經大學校門口被人搶了手機錢包,該學生遭遇搶劫後第一時間哭着跑去了校政教處同老師彙報情況。而該校政教處老師卻說,由於我校近期在評選市文明學校,報警的話可能會被認爲保安系統有疏漏而導致選舉失敗,所以建議是——算了。彙報完畢。”

程有念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溫景,看不出來你還有跑社會新聞的潛力嘛!”

程安棟聽完倒是點了點頭:“嗯,的確算內幕消息,一會兒正好跟教育部的說一聲這事好了。”

“爸,你別理她。”程有唸對自己父親的反應似乎有些不滿。溫景則像是得到了表揚的小學生一樣很是得瑟的笑了笑。鎮壓官二代的利器是什麼?她爸李剛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也是溫景敬重程安棟的原因之一。

在“李剛”的“淫/威”之下,沙發被撤走了。距離宴會正式開始還不到一個小時,不過顯然上流社會的人渣們都是本着守時的原則——從不早到。

所幸被換上紅桌布的長桌上端出了食物,程有念端了塊兒原味乳酪蛋糕很是優雅的坐在自家開放式廚房做的臨時吧檯旁邊安靜地吃着蛋糕。酒保在裡面安靜的擦拭着一個個玻璃杯,溫景覺得悶就有一搭沒一搭的跟酒保聊天。只是人家酒保比較高貴冷豔,基本不怎麼搭理她。倒是程有念一說口渴,他二話沒說立馬遞上了杯溫水。

傳說中的差別待遇。溫景抽了抽嘴角,這廝鐵定是剛纔看到了他家主子剛剛跟自個兒鬧彆扭,這會兒得着機會就趕緊抱大腿。怎麼說呢,反正自個兒的狗腿勁兒絕對是比不上那酒保小哥的。

正幽怨呢,就有客人到了。是兩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一箇中年,一個青年。那個青年人溫景認得出來,是周安。

程有念見了兩人只是站起來和中年人打了招呼:“張叔叔好。”溫景跟着起身,點頭致意了一下。

“誒,有唸啊,都長這麼大了呀。”那個被叫做張叔叔的男人笑說,“這是你的小朋友吧?”

溫景覺得“小朋友”這個形容詞表示很是違和,但人家是長輩也只能笑着不響。“嗯,溫景。”程有念這樣介紹的。

“張局,來這麼早啊!”樓梯邊上傳來程安棟的聲音,而後兩個長輩就一起閒聊開了。周安則是笑嘻嘻的脫離了一塊兒來的張局到程有念身邊說:“好巧啊。”程有念挑了挑眉答道:“有什麼好巧的。”

周安語塞,還是溫景來圓場:“周安哥,你怎麼也來啦?”

溫景剛說完,就覺得自己說了句極其蠢的蠢話。跟他一塊兒來的那個人,被叫做張局,顯然是個幹部級別的,他又是個刑警,跟着上級一塊兒來參加個市長家的“家宴”,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她這麼一說,倒好像是人不應該出現在這種場合似的。

不料周安也被感染了程有唸的語不驚人死不休:“啊!周墨一會兒也會來,不過應該會遲一點兒。”

他一提周墨吧,溫景忽然又萌生了一種烏龜心態,但還沒等她開口,程有念就把她的計劃掐死在了襁褓中:“你可別想跑。”然後溫景又是典型的死鴨子嘴硬:“誰要跑了?”

於是,跑不了了。

而後陸陸續續的來了很多人,其中很多人溫景雖然都不知道是什麼來頭,但光憑他們的衣着吧,也就知道來頭不小了。只是在這些裡面,她遲遲沒有看到林餘時的身影,林父林母來的時候也只說他要晚一些才能到,並沒有說原因。程有念倒是一改往日作風,個個都是喊着叔叔伯伯阿姨姐姐的,臉上的笑容也十分得體。溫景總覺得吧,她在贖罪,因爲之前給向來沒有負面新聞爲人十分低調的她爹李剛惹了點麻煩,所以現在需要笑臉迎人來贖罪。

期間,就連遇到蘇雅的父親自己老爹的政敵,程有念都是笑着打招呼:“蘇伯伯好……怎麼不見蘇雅姐姐呀?……”諸如此類的。

林餘時絕對算是姍姍來遲了。

那男人着了一身意大利手工制的合體西裝,襯得整個人英挺而尋不出一絲詬病。林餘時的出現,絕對吸引了席上多數淑女名媛的目光,而他臂彎挽着的那隻手的主人更是吸引了衆多目光。那女人穿着一身合身的紅色抹胸小禮服,同樣是基本款但還是露出了誘人的溝壑。

蘇雅,36D。

“我呸。”程有念咧着嘴角笑得燦爛而明媚,除了溫景以爲,沒有人知道她笑得如此天真爛漫卻是在爆粗。

溫景覺得現在這個場面像極了古時候帝王后宮嬪妃爭寵的場面,而現在上演的狗血戲碼,叫做撞衫。嚴格來說是撞色,不過這跟撞衫也差不多了,兩件禮服都屬於基本款,顏色一樣的話,基本沒人會研究暗紋之類的細節。溫景扯了扯嘴角,試圖在這場即將來臨的血腥事件中明哲保身,對着程有念一通猛誇:“有唸啊,其實,我覺得蘇雅充其量就是公主級別的。你不一樣啊,你比較高端,你絕對是讓人禁慾的女王級別。”

程有念還是保持着那樣的笑容,輕輕俯身到溫景耳邊輕聲說:“溫景,菜刀被放在二樓儲藏室了。哀家看那個紅色兒不是特歡喜,你現在去拿刀來照着她的胸上插一刀。如此,哀家想着,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