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殿塔。()
塔內直通頂層,每層的牆壁上都插着照明的火把,整個塔壁只有最頂層開着透氣的天窗,除此之外。塔內沒有任何的窗戶,無論白天黑夜,塔裡都要靠着火把照明。
由於塔壁厚重,所以隔音效果極好。杜薇根本沒有發現此刻塔外兩軍混戰,已然呈白熱化狀態。
她手裡端着燭臺,沿着塔中的石階來到一處幽暗的木門前,在塔中的這二個月時間裡,她已經探索過塔裡所有的地方,唯獨這裡最讓她覺得奇怪。
進入那扇木門,石階直通向下,牆壁兩側刻畫着模糊不清的壁畫,看似年代久遠。
來至石階盡頭,便會遇到一扇石門,杜薇研究過很多次,但都找不到開啓的方法,石門一側的牆壁上面有一塊凸起的凹槽。伸手去觸那凹槽,隱約可以感覺到一道條狀的深痕。
她也曾大膽試着將那枚玉片插入其中,大小竟然正適合。
不過這玉片的用途就好似開啓大門的鑰匙。現在看來,只有一塊無濟於事。
她正悻悻返回塔上層,忽地聽見聖殿大門發出山崩地裂般的巨響,就連整個地面都在晃動。
聖殿內的侍女感覺到地面劇烈的搖晃,嚇的四散奔逃。
杜薇一手還持着火把,另一手提着衣裙,聖殿大門轟然倒塌的時候,她正站在附近。盡豆圍亡。
大門破開的同時。塔外亂軍廝殺的聲音才清晰的傳了進來。
但見薄薄暮色中,火光沖天,無數人影晃動,如同鬼魅一般,直讓她花了眼,甚至以爲是做夢。
就在她愣神的功夫,一騎戰馬自門外疾馳而來,馬蹄踏着傾覆於地上的厚重石門徑直而入。奔至她面前時,她只覺眼前黑影一閃,腰際間便被一隻大手攬住,身體驟然騰空而起。
突然間的失重令她不由得驚叫起來,但那隻手卻抓得更緊,似乎生怕她會掙脫似的。
“薇兒。”頭頂上傳來低低的男聲,聲音略帶嘶啞,但卻熟悉的令她懷念。
前一秒她還緊繃着的身體瞬時鬆懈下來。
不管身在何處,只要有他在,彷彿一切都不重要了。
“……暮寒。”她反手環在他的腰間,似有些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嗯,我們走。”風暮寒的聲音有些壓抑,攬在她腰間的大手似要將她整個人都揉碎在他懷裡似的。
踢雲烏騅揚蹄長嘶,調轉方向帶着他們奔出塔來。
突遇外面的冷風,杜薇不由得打了個哆嗦,但見外面火光沖天,兩軍混戰在一處,她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
風暮寒拉起身上的銀色狐裘將她裹在其中,呼喝一聲,駕馬竟直接衝出亂軍之中。
戰場上,幾位年輕的副將廝殺之餘,仍是注意到風暮寒的去向。
“將軍爲何往山上去了?”
“我們大營應該在另一面……”
“你們管這些閒事做甚!”一位將軍臉上露出高深莫測的笑意,道,“快些打掃了這些雜碎,將軍答應明日慶功宴上賞酒的!”
幾位副將大笑,再次衝入亂軍之中。
那位將軍回望了一眼風暮寒消失的方向,微微一笑。
威武將軍從來不會在督戰時擅自離陣,可是今天,他卻破例了。
也許,這樣的他才更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吧,除去了外表令人敬畏的冰冷麪具,此時的他只是一個普通的男人,愛妻心切,如此而已。
金戈鐵馬之音漸漸遠去,懷中,只有那溫暖的觸感如此真實。
她依偎在他的狐裘內,小手環在他的腰上,即使隔着衣裳他仍能感覺到來自她身上的溫熱,她呼吸的時候,身體微微起伏。
回首山下,煙塵四起,戰火迷離蒼穹盡染血色,低頭望向懷中的小人,她亦在他懷中仰首凝視着他。
烏黑的雙眸,水光瀲灩,就像受傷的小獸,讓他心底不由得一顫。
咫尺相對間,他鳳眸微垂,眼底猶如幽深的璞玉,喜怒難辨。
爲這一望間,他們已經歷了太多的生生死死。
只求雙宿雙飛,相依爲命,我願爲君生,君亦未獨活。
縱然網羅驚破雙棲夢,愛侶無從覓,上窮碧落下黃泉,情至極處,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爲之生,生死相許,便是如此吧?
踢雲烏騅一路狂奔,直到山頂才被迫停下腳步,噴着鼻息搖了搖脖頸上飄逸的長鬃。
山頂聚集着夜間的濃霧還未散去,東邊天際露出一絲魚肚白。
山下廝殺之聲早已遠去,他們彷彿身處於另外的世界之中。
“我們莫非走錯了路?”杜薇詫異道,她本以爲他會將自己帶回軍營,提心吊膽了兩個月,她總算可以安心的放鬆下來,她從不知道自己竟然有那麼多的話想跟他說,還有那麼多的事要等着她去做,她只想快些把這所有的一切全都告訴他。
風暮寒突然俯下身來,將她鎖在懷中,狠狠地將脣瓣壓下來。
杜薇掙脫不得,支支吾吾半天,終是將那些還沒說完的話全都嚥了回去。
耳邊盡是他的氣息,沉重的、激烈的,讓她身不由已的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待他將她放開,她已被吻得嬌喘吁吁,一顆心簡直都快要跳出來了。
“別……這是在外面呢……”她緊張道,放置在他腰間的小手卻清楚的感覺到他的身體越來越熱,就像燃燒起來似的。
風暮寒突然跳下馬來,隨手將她也抱下來,依舊是用他身上的狐裘緊緊裹着她。
“你可知爲夫忍了多久?”他熒惑道,鳳眸深邃如井,隱隱露出危險的氣息。
杜薇語噎當場。
算起來,自她從京城隨大軍出征以來,已有半載之餘,加再之到了北番,也有兩月之久。
兩人之間,聚少離多。
她縮在銀色狐裘中,可憐兮兮的眨着眼睛,“可是……也不能在外面……”
這時,東邊雲層忽地被曦微晨陽破開,山頂厚厚積雪霎時閃亮如銀,映襯着湛藍天際,雪峰上景色如夢似幻。
風暮寒不知什麼時候已然解了銀色狐裘,指尖輕挑,她的腰封瞬時滑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