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王語氣不善,只把風紹文也驚得出了一身冷汗。
馮採珍急道:“王爺,您千萬不要嚇壞他,紹文他還小……”
“都已經十五了,怎麼會小呢。”葉芷蔚在旁幽幽道。“剛纔還問王爺主動要差事做。這麼就嚇壞了,我看王爺說得對。還是留在府裡多讀幾年書,等膽子再大一些再尋事做吧。”
馮採珍沒想到這個時候葉芷蔚竟然跳出來。
在場這些人裡。當屬風易揚與葉芷蔚年紀最小,可是在這種時候風易揚的表現完全就是個孩子,根本就跟不上大夥的思路。
葉芷蔚突然冒出來的一句只把馮採珍噎的半天說不出話來。
南王不屑冷哼,“你們當提刑按察司使那邊差事是好當的?就算是九品的官職背後也不知有多少雙眼睛在盯着。”
“反正只要有王爺您在,紹文還怕什麼?”馮採珍強辯着。
“難不成本王還要護他一輩子!”南王看着眼前的衆人,從心底忽地涌上來一陣莫名的失落,與深深的厭惡。
“想要體面的差事?”南王打量着風紹文。
“是。”剛滿十五歲的少年挺直脊背。
南王一擡手,從腰間取下一柄短劍,丟向風紹文。 WWW •ттκan •¢ o
風紹文倉皇間接住短劍,不明所以的望向南王。
“你用它,若是能在你大哥手底下走上五個回合,本王便替你謀份體面的差事。”
馮採珍一下子變了臉色。驚叫一聲:“王爺!”
南王揚手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接着道。“風暮寒不準用劍,赤手應戰。”
風暮寒坐在那裡,身形動也不動,瞥了一眼風紹文,幽幽道,“知道了。”
風紹文手裡握着短劍,不住的打顫。
身邊風明輝低聲道:“三弟,機不可失啊。”
風紹文咬了咬牙,雖然他自認武功完全不敵風暮寒,可是現在當着南王的面,風暮寒又是手無寸鐵,想來他會顧及着對自己手下留情吧?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現在被皇上責罰,收回了將軍之職,禁足在府中,自然做人要低調些。
想到這裡,風紹文蹭地站起來,將短劍從劍鞘裡抽出來。
雪亮的劍刃在燈火下閃耀着冰冷的光輝。
白晴她們緊張的盯着風紹文。
“大哥。”風紹文來到風暮寒面前,停下腳步,“既然是父親的命令,我自當遵從。”
風暮寒無聲冷笑,“想殺我麼?”
風紹文渾身一僵。
“怎麼?你就沒想過,若是失手能將我殺了,這世子之位也許就是你的了。”風暮寒微眯鳳眸,狹長的眼尾迸出一絲凌厲。
風紹文緊張的吞了一口唾液,“我……我沒想過。”他結結巴巴道。
“那麼,你現在就想清楚了,這麼好的機會可沒有下次。”風暮寒優雅的坐在那裡,端詳着他的三弟。
“我知道大哥武功了得,不如你讓我三招如何?”風紹文手裡握着短劍,眼底閃動着狡黠的光芒。
葉芷蔚幾乎想拍案而起,太特麼不要臉了!
王爺一共要他在風暮寒手底下過五招,現在他竟公然逼着風暮寒讓出三招。討吐節號。
“王爺,你看此事如何?”風暮寒轉頭去看南王。
南王陰冷的看着風紹文,心底不斷涌起怒意。
這樣的人,怎麼會是他的兒子。
好歹他南王也是員武將,他的兒子就算是武藝不佳,但至少也要在做人方面過得去,像風紹文這樣,明顯就是小家子氣,而且還帶着婦人般的陰毒。
“你隨意吧……”南王心裡又是難過又是厭惡,只想着閉上眼睛讓他們全都滾蛋。
“既然這樣我便讓三弟四招好了。”風暮寒的語氣裡盡是輕蔑與不屑。
四招?
風紹文的心裡立即涌起一股名爲“希望”的熱流,只要一招,只要他能擊中風暮寒,那麼南王便會達成他的願望!
“大哥此言可做數?”風紹文心中立時傲氣充盈,“你敢發誓?”
風暮寒不屑冷笑,“本世子說話,向來是做數的,不過想讓我對你發誓……你還不配。”
風紹文手中緊握劍柄,突然狂喝一聲,也不待風暮寒從桌後站起,直接拎劍便向他的胸口刺去。
青衣站在風暮寒的身後,眼見得這位三少爺目露兇光,不顧一切的撲過來,他卻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非是他不想保護自己的主子,實在是風紹文這種貨色根本就無需擔心。
雪亮的利刃在燈火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弧線,風暮寒坐在原處身形不動,只伸出右手兩指,一下將對方的劍刃夾在指尖。
白晴等人俱都被驚得瞠目結舌。
雖說風暮寒只用了兩指,但風紹文的劍卻無法再前進分毫。
他使出渾身的力氣,大吼一聲,改刺爲抽,想將那劍自風暮寒手中抽回來。
不想風暮寒突然手指一鬆,風紹文的身子猛地向後栽倒過去。
“紹文!”馮採珍驚呼一聲,站起來似想衝過去。
葉芷蔚手疾,一把拉住她的衣裳,“二姨娘稍安勿躁,不過是跌個跟頭,不會有多疼的。”
摔的不疼,但這個跟頭卻會讓風紹文在心裡記上一輩子。
他竟然連大哥的兩根手指都比不過,還有什麼臉當着父親的面討要差事?
女眷席這邊白睛姨娘跟秋雙姨娘同時站起來勸阻馮採珍,沒人注意到場上突然發生了變化。
風紹文從地上爬起來,直接奔了門口站着的侍衛,一把將那人身上的佩劍抽了出來。
衆人一下子全都愣住了,這是要做什麼?
佩劍對於風紹文來說還顯得有些重,不過這時候他已經顧不得許多,他的腦子裡唯有一個念頭,那便是:一定要刺中他,哪怕殺了他……都在所不惜。
葉芷蔚縱然知道風暮寒武功了得,但這種時候還是下意識的閉了眼睛不敢去看。
馮採珍驚呼一聲,只見風紹文持劍直接向着風暮寒的頭頂砍去。
風暮寒依舊坐着未動,眼底卻寒意大盛,他微側過頭,伸手曲指,在佩劍落下的瞬間,準確地彈中了劍身。
劍刃發出清脆的“叮”的一聲,竟然斷成了兩截。
斷掉的劍尖旋轉着飛出去,倒插在馮採珍的桌前。
馮採珍眼睛一翻,直接嚇的暈倒在地。
“母親!”風紹文扭頭見自己母親被嚇暈過去,立時暴怒不已,一腳踢翻了桌案,抓着半掉的半截佩劍衝着風暮寒猛砸下來。
第358章 最後一招,全都麻爪 加更,鑽鑽5800謝謝親們的支持
銳利的鋒芒照着風暮寒直衝下來。
葉芷蔚只覺心裡咯噔一下,全身的血都彷彿凝滯了。
屋裡響起一聲慘叫。
馮採珍嚇的一哆嗦,不小心咬到了嘴脣。
那是風紹文的慘叫聲,人們還沒等看清剛纔發生了什麼,只見他的身體已然向後飛了出去。
“你剛纔叫她什麼?”風暮寒語氣幽幽。“母親兩字豈是你能叫的!”
就算馮採珍是風紹文的生身母親。但她在南王府不過是個妾侍,風紹文只能喚她姨娘。
不過因着王妃沒有將他們這些庶子收在身邊,故此他們都跟自己的生母非常親近。過去偶爾也有叫錯的時候,不過大家都睜一眼閉一眼就過去了。
可是今天,這聲“母親”卻如刀般割過他們的耳畔。
“本世子還沒死,你便急不可耐的想要坐這位子了?”風暮寒無聲冷笑,“還是馮姨娘也等不及,想要快些當上王妃?”
馮採珍臉色煞白,“不……剛纔紹文只是一時口誤。”她急急的解釋着,“世子莫要誤會!”
風暮寒理也不理她,擡腿將翻倒在面前的桌案踢到一側,向着風紹文走過去。
風紹文剛纔被風暮寒的真氣震飛出去,摔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這時身體正在艱難的蠕動着。
“起來。”風暮寒無情的俯視着他,冷冷道,“本世子記得還要讓你一招。”
“世子爺。求您手下留情啊!”馮採珍看情形不妙,急得想要衝過去。
葉芷蔚纔不能讓她撲過去給風暮寒添堵,一把拉住她的衣袖,嘴裡勸道:“王爺說了,五招。現在才三招呢,馮姨娘您等五招過了再去也不遲。”
等五招過去了,只怕什麼都晚了。
馮採珍這時才真正明白爲何南王之前敢讓風暮寒赤手空拳的讓着風紹文的。
就憑這本事,五個風紹文也不是風暮寒的對手。
“起來!”風暮寒斷喝一聲。
風紹文身子搖搖晃晃,一手撐着地面,半天才爬起來。看向自己的父親。
南王緊抿着嘴脣,一語不發。
“父親!”風紹文忍不住叫了一聲。
“才過了三招而已。”南王的聲音顯得異常冷漠,“你想求體面,本王給了你這個機會,怎麼……你現在後悔了麼?”
“沒……”風紹文只能打掉牙往肚子裡咽,他晃晃悠悠的站起來,將手裡的斷劍丟在一邊,“大哥內力深厚,小弟自愧不如,若是大哥敢將真氣也收回去,讓我這一招,我才心服口服。”討雜役弟。
風暮寒鳳眸微眯看着風紹文。
葉芷蔚在旁邊只氣的想抓東西往風紹文身上砸。
要不要臉啊,居然還敢提條件!
她沒辦法對風紹文怎樣,只能拿手底下扶着的馮採珍撒氣了,手指用力,指甲生生的扎進了馮採珍的胳膊裡。
馮採珍疼的叫起來。
葉芷蔚一臉無辜,擡頭道:“馮姨娘這是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疼……”馮採珍擡起另一隻手想要扯開葉芷蔚的手。
白晴在旁邊看得真切,上前一把扶住馮採珍的另一隻胳膊,“馮莫要急,可是心疼三公子了?有王爺在這,放心,不會有事的。”
馮採珍被兩人硬生生夾在當中,葉芷蔚的小爪子可勁往馮採珍的身上使暗勁,真可謂是痛快淋漓。
馮採珍滿面苦楚,心裡又是擔心她兒子,生怕自己這邊鬧起來讓他分了心,所以就算是吃了暗虧,她也只能忍着。
卻說風紹文重起撿起了南王給他的那把短劍,指着風暮寒道,“先說好,這次你可不準用真氣!”
風暮寒冷冷道,“你可記得,這是本世子讓你的最後一招。”
風紹文一手持劍,一手縮進袖內。
他暗自慶幸,之前從府外搞到了一包軟骨散,雖說分量不足,但兩人間距離非常近,只要迎面吸入進去,瞬間手腳發軟,使不上力。
他緊緊咬住牙齒,這可是他最後的機會了。
風暮寒仍是束手站在那裡,動也不動。
風紹文厲喝一聲,持劍從正面直衝過去。
因爲他知道,以風暮寒的性子,定是從心裡看不起他的,所以他必然不會躲閃。
果然,風暮寒盯着他的劍刃,並沒有閃開。
機會就是現在!
風紹文另一隻手突然從袖中將那包軟骨散揚了起來,他閉住呼吸的同時,將那藥粉打出去。
風暮寒輕揮右手,一下將那包藥粉撫開,紙包裡的藥粉洋洋灑灑的飄散開來,飛了南王一頭一臉,連同二少爺風明輝,四少爺風易揚都沒有漏掉。
白晴姨娘那邊也被沾染上了少許。
葉芷蔚見那粉末揚起時已心知不妙,馬上用袖子遮住口鼻,向後退去,可是她的腿卻不小心撞到了後面的椅子,她驚呼一聲,向後摔倒過去。
這時屋裡的場面有些混亂,葉芷蔚的聲音並不十分明顯,但風暮寒卻猛地轉過頭來望向她這邊。
風紹文一見心中暗喜,舉劍朝着風暮寒的心口衝來。
“滾!”風暮寒直接擡腳,正好踢中風紹文的胸口。
風紹文就像只斷線的風箏似的飛出去,一直撞到對面的牆壁上才停了下來。
“紹文!”馮採珍慘叫一聲想要撲過去,但全身卻使不上力氣。
白晴與秋雙姨娘這時也全都發現了自身的異常,驚呼道:“王爺,……爲何妾身的身子動不了了……”
南王這時的臉色可謂是精彩絕倫,藥粉絕大多數都是向他飛過去的,別看他這時危襟正坐,可是他卻連擡手的力氣也使不出來。
“快……快去看看三少爺怎麼樣了!”馮採珍哭道。
可是屋裡的丫鬟們也全都軟了手腳,這時一個個都無力的癱軟在原地。
屋外的侍衛只得捂着各自的口鼻走進來,上前將風紹文攙扶起來。
只見風紹文雙目緊閉,嘴角不斷流出血來,滴滴答答,直把他胸前的衣裳全都染透了。
剛纔最後這一下便是第五招,風暮寒手下並沒有留情,但卻只用了五成的力氣。
不過這五成力氣已然將風紹文的內臟震碎,至於能不能救得活,就要看南王下多大的本錢了,千年人蔘吊着,好生養着,也要耗費幾年功夫。
“兒啊!”馮採珍焦急的喊着,“我的兒啊……世子爺,您怎麼能下這麼狠的手,王爺,您可要給我們母子做主啊!”
風暮寒這時卻理也不理衆人,徑自來到女眷席上,伸手直接將葉芷蔚從地上抱了起來。
葉芷蔚知道因爲他吃了畫骨香,所以軟骨散對他不起作用。
她剛纔因爲不小心摔倒時吸入了一些,雖然份量不是很大,可是也感到手腳發軟。
風暮寒攏衣袖將她將孩子似的抱起來,頭也不回道:“這裡空氣有悶,本世子先帶蔚兒回去了。”
說完看也不看這一屋子被麻倒的衆人,帶着青衣揚長而去。
第359章 世子生辰,妾身三願 加更,鑽鑽5900謝謝親們的支持
風暮寒帶着葉芷蔚離開前院,一路往清月居而去。
葉芷蔚被夜風一吹,身上中的軟骨散藥效減弱了些,她剛掙了幾下想要下地自己走,不想風暮寒卻照着她的屁股給了一巴掌。
“莫動!”他斥道。
葉芷蔚縮了縮脖子。看着漸漸遠去的前院燈光。低聲道:“三弟會不會有事?”風紹文要是真被他一腳踢死了,這弒弟冷血的名頭只怕是這輩子都洗不掉了。
“他死不了。”風暮寒冷笑,“只要王爺還當他是自己兒子。大不了多用些千年人蔘吊着他那條命,只是以後他的身子算是廢了。”
葉芷蔚驚得瞪圓了眼珠子,“廢了?”
風暮寒腳步突然慢了下來,審視着她,“爲夫冷血兇殘,薇兒是否怕了?”
“怕什麼?”葉芷蔚瞪了他一眼,反手摟住了他的脖子,“我還指望着你給我當靠山呢,我好狐假虎威。”她笑嘻嘻的將頭枕在他的頸窩裡。
溫熱的觸感傳遞過來,夜風夾雜着她身上淡淡玉簪花的香氣,攪亂了他眼眸深處一潭春水。
剛剛進到清月居,青衣突然疾步轉至風暮寒面前,近衛軍也齊齊立在院中,衆人突然單膝跪倒。拱手朗聲道:“屬下恭賀世子壽辰!”
縱然平時風暮寒在他們面前從不輕易表露情緒,這時臉上也不禁露出一絲驚訝。
葉芷蔚以衣袖掩住小嘴,嗤嗤的笑。
風暮寒心中一動,目光掠過青衣等人,最後落在懷裡那小人的臉上。
“你安排的?”他沉聲問道。
葉芷蔚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的注視着他的臉色,“我問過母親,她告訴我的……你的生辰跟三弟的是同一天。”
只不過風暮寒從九歲那年起,再也沒有提過自己生辰。
開始王妃還不顧他反對,辦了席面,可是後來發現。每年他生辰的時候,竟連家也不回,最後只得做罷。
“我記得前世你就不曾提過自己生辰,可是有什麼原因?”葉芷蔚纏着他小聲問。
風暮寒薄脣緊抿,似是想到了什麼不快之事,劍眉漸漸蹙了起來,眉心處隆起如石刻的“川”字。
葉芷蔚見狀心中微痛,狠不下心來再問,於是伸手去拂他的眉心。
風暮寒很快恢復了常態,淡淡對青衣等人道:“都起來吧,今晚難得世子妃安排了,一會讓青衣去領幾壇酒過來,兄弟們盡興即可,莫要醉酒鬧事。”
“多謝世子爺!”衆人也沒想到主子竟賞了他們美酒,個個臉上都帶了喜色。
風暮寒讓青衣去取酒,自己則帶着葉芷蔚往院中的避風亭去了。
小蓮跟柳煙將避風亭收拾好,將蜀香園的食盒打開,不一會桌上便擺滿了各色菜餚。
月上中天。
避風亭四周亮起無數盞燈籠。
葉芷蔚親手爲風暮寒面前的杯裡斟滿桂花釀。
淡淡的桂花香氣在夜風中飄散開來。
風暮寒坐在那裡,看着面前他所鍾愛的女子,緩緩的端起酒杯,櫻脣輕啓:“一願,夫君千歲。”
風暮寒脣角向上微微挑起,接了酒,一飲而盡。
葉芷蔚又斟滿第二杯,同是盈盈下拜:“二願,妾身常健。”
在風暮寒的注視下,她將杯中酒飲下,向他亮出杯底。
風暮寒會心一笑。
葉芷蔚又重新倒了第三杯,“三願,與君形如樑上燕,歲歲常相見。”
風暮寒看她將酒杯恭恭敬敬端起,與眉相齊。
他也將自己的酒杯端了起來,狹長的眼尾帶着一絲不易覺察的顫抖。
夫妻舉案齊眉。
這一世,她要讓他好好活着。
只有他活着,才能保護她,佑她一世長安。
這一世,她也要好好活着,不然如何能陪他馬踏山河,指點江山。
只有她活着,才能與她廝守,白首到老。
這一世,有你有我,與君相攜,如同那樑上的燕子,雙宿雙棲。
葉芷蔚烏黑的眸子在燈火的映照下亮晶晶的,就像閃爍的星星。
兩杯酒,同時飲下,猶如無聲的誓言,不管是前世的十娘,亦或是商女的杜薇,還是如今的葉芷蔚……
在他眼中的,唯有她。
清亮的酒色映照着明月,沉澱在杯底,泛起琥珀微光。
良辰美景,酒色迷人。
說什麼榮華富貴,道什麼功成名就,不如憐取眼前人。
“薇兒。”風暮寒輕聲喚她,將她纖細的手指握在掌心,“有妻如你,今生今世爲夫都不會孤單了。”他低下頭,將吻落在她的指尖。
葉芷蔚心底已被這一吻融化成一團,不過與之同來的卻是心如刀割般的隱痛,她知道他如此避諱自己的生辰,定然是有原因的。
“前世……母妃便是在我生辰的這一日過世的。”秋風掠過,將燈籠吹得揚起,風暮寒的面孔忽明忽暗。
葉芷蔚愣在那裡。
她猜測過很多原因,但唯獨沒有敢往這方面去想。
前世南王妃在他去軍中時被莊側妃下毒,最後莫名慘死,死的這一日竟是風暮寒的生辰。
風暮寒迎上葉芷蔚的目光,語氣平靜道,“每每這一日,我便會想起以往的種種,雖然這一世母妃被你所救,但記憶卻消之不去。”
兩世的記憶加在一起,混亂不堪,但他卻一直默默獨自承受,若是他不說,她也被蒙在骨裡。
葉芷蔚嘴脣抖了抖,眸子裡水霧繚繞。
風暮寒將她拽過來攬在懷裡,“莫哭,今晚爲夫甚是欣慰,以後每年生辰時,爲夫都會想到,曾經你爲我做的一切。”
葉芷蔚癟了小嘴,淚珠在眼底轉啊轉啊,她只得將臉埋進他懷裡,不想讓他看到自己的眼淚。討東役才。
“對了。”風暮寒突然抱着她站起身,“上次你過生辰時爲夫還欠你一個禮物。”
“什麼禮物?”葉芷蔚一臉不解。
“一會你就知道了。”風暮寒帶她自避風亭另一端走出去,沿着迴廊往荷池而去。
秋夜風大,吹得兩人衣衫亂舞。
遠遠的,葉芷蔚看見荷池中似有一物在隱隱發光。
是燈籠?仔細看又不像。
等到了近前,葉芷蔚這才發現,那是一塊夜光石,泛着漸漸的青色光芒。
“上次爲夫毀了你一塊玉,今天爲夫賠你一塊更好的。”風暮寒指着那塊夜光石。
葉芷蔚仔細再看那石頭的外形,不禁破涕爲笑。
好端端的一塊名貴的石頭,竟被雕成了兔子的形狀,眼睛的位置上鑲嵌着牛眼大小的紅寶石。
這禮物……也太暴物天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