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芷蔚站在牀頭,看着南王爺。strong>ong>
屋裡立着南王身邊的侍從,一邊的桌子上還擺着藥碗。
不過她注意到藥碗裡的藥一點也沒有動過。
“王爺不肯用藥,妾身怎麼勸王爺也不肯聽……”白晴用衣袖擦着眼睛。
葉芷蔚不去理會那三位姨娘,而是來到牀前。輕聲喚了句:“南王爺……”池央撲劃。
她看見南王睜開眼睛,看了看她,低聲道:“你們來了。”
葉芷蔚愣了愣,糾正道:“攝政王還在宮裡,今兒只有我一個人過來。一會還得趕着回去。”
南王的眼珠轉了轉,“聽說凌鈺生了?”
“嗯。”葉芷蔚只應了聲,便再也沒了下文,她纔沒那閒心跟南王跟前講起他那尚未謀面的女兒的事。
“她……怎麼樣?”
“啊?”葉芷蔚裝傻道,“王爺說的誰?”
白晴不悅道,“王爺這些日子精神就不怎麼好,經常胡言亂語,王妃您不要見怪。”
葉芷蔚嘴裡說着沒關係,眼睛卻注意到南王在聽到這話時,脣角微微扯了扯,露出一個譏諷式的弧度。
“王爺爲何不肯用藥?”葉芷蔚問。
白晴等人紅着眼眶,“王爺說這是舊疾,治也治不好。他不想成爲拖累……”
葉芷蔚心中的小人扶額汗顏:這是騙鬼呢?什麼拖累,這老王爺又是想搞什麼把戲,難道他還想着把凌鈺跟剛生下來的女兒騙回府來不成?
“若是不能服藥可就遭了。”葉芷蔚故意嘆息道。
“攝政王妃,您能不能想法子勸王爺用藥?”白睛緊張的看向葉芷蔚。
葉芷蔚緩緩的搖了搖頭,“我沒法子。”這幾個字她說的很慢,咬字也很清晰。
三位姨娘全都愣住了,“就是說……”
“只怕王爺是要不成了,還是提前準備後事吧。”葉芷蔚一副遺憾的表情。
她用餘光看到南王的腮幫子僵了一僵,俱她推測,這老頭子這會功夫應該在咬後槽牙。
不過是他自己鬧着要死要活的,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他又不能直接坐起來把葉芷蔚罵一通。
馮採珍跟秋雙也慌了。“這……這可怎麼得了。”
“好在府裡有白晴管着,就讓她來操辦吧。”葉芷蔚安排道,“你們就幫襯着些,治喪可是件大事,要是辦的不好,可是丟了南王府的臉。”
其實葉芷蔚跟南王心裡都清楚,若他真的要死了,哪裡還有什麼南王府的臉面,世子之位到現在也沒有定下來,只怕從此以後,南王府已名存實亡。
三位姨娘先後離了屋子,南王看了一眼站在屋裡的侍從,侍從也悄然退了下去,然後,南王慢慢的坐了起來。
葉芷蔚視而不見。返身走到桌邊,端起藥碗,道:“南王爺可是想起來服藥了?”
南王半晌無語。
她轉過身來,只見南王坐在那兒,死死的瞪着她。
葉芷蔚強忍住心裡的笑,故作認真道:“難不成南王您的病在見到我後就突然好了?”
“你這丫頭膽子大的很……”好半天,南王才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來。
葉芷蔚淡淡一笑,“膽子小的話如何能配得上南王你的兒子。”
南王眼睛眯了眯,“以前都是本王看走了眼,你確實配得上寒兒。”
南王突然說出這麼一番話來,雖然讓她有些意外,不過她卻沒有因此而沾沾自喜,他承不承認自己從來就不是她所關注的事情。
“南王今天叫我來不知有何事?”葉芷蔚一副公事公辦的腔調。連坐的意思都沒有,看樣子只要南王把話說完,她馬上就要走。
“本王就這麼討你厭煩麼?”南王苦笑。
“我懷着身子,不得不小心着些。”葉芷蔚一手放在腹部。
南王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不知凌鈺生了個……”
“是個千金。”葉芷蔚淡淡道,“攝政王親自給她取了名字,叫凌暮妍。”
南王只覺心頭一陣抽痛。
若說之前他還抱有着一絲希望,覺得凌鈺就算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早晚也會原諒他,可是現在聽了風暮寒給這孩子取了這樣一個名字後,他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
“……別看凌鈺性格溫和,有時她也倔強的很,當初她生寒兒的時候不喜歡吃雞蛋,本王幾乎磨破了嘴才勸得她吃了幾口……”南王喃喃自語。
葉芷蔚站在那裡聽着,突然心裡竟有些同情起這老頭子來了。
“南王不必擔心,母親那裡自有我們照應着,你這邊打算怎麼着……是準備喝藥好起來,還是準備看白晴她們爲你繼續操辦白事?”葉芷蔚的話說的毫不留情,一旁的小蓮跟柳煙嚇白了臉。
“你的意思呢……”沒想到南王竟沒有動怒,而是別有深意的看向她。
“我想王爺定然也是抱了這樣的心思,想瞧個熱鬧,不然也不會由着我在這裡安排。”
南王目光閃爍,突然躺了回去,“知道了,既然這樣,本王的喪事便由你來幫襯着操辦吧。”
他翻了個身,不再說話了。
南王府,後宅。
三少爺風紹文抱着馮採珍的腿,哀求道:“娘,你就幫幫孩兒吧,好不容易纔得了這麼個機會,咱們要是錯過了,你就真的忍心看孩兒回軍營待着麼,那地方又髒又臭,我經常還要被那些軍士嘲笑,你若再讓我回去,不如就打死我好了。”
馮採珍猶豫道:“可是現在府裡仍是白晴在把持……”
“娘只要讓父親按個手印就好了。”風紹文突然從懷裡拿出一張奏摺來,上面清楚的寫着由三子風紹文承爵,承南王世子位。
馮採珍嚇的一把揪住風紹文的衣裳,“小祖宗,這東西你是從哪裡弄來的?”
這上面的字跡分明是僞造成了南王的筆跡。
風紹文低聲道:“我早有準備,娘不必擔心,你只要找機會去父親那裡,讓他把手印按了,自然有人會幫着我將奏摺遞到皇上跟前。”
“你找了誰幫忙?”馮採珍不可置信的盯着他,她自己的兒子她最清楚不過,在朝中根本就沒有認識的人,哪裡會有人能幫他往皇帝面前遞摺子。
“娘放心,我心裡有數。”風紹文道,“我結識了些五皇子身邊的人,他們答應幫我。”
馮採珍瞪圓了眼睛,“他們憑什麼會幫你,還是你許諾了要給他們什麼?”
風紹文無所謂的擺了擺手,“我能有什麼,娘還不清楚麼,我只是答應他們,若真能當上世子,定也會竭盡所能幫襯着他們。”
見馮採珍仍在猶豫,風紹文急道:“娘,你就別擔心了,他們是五皇子的人,就算他們以後有事求到我頭上,也不會是什麼大事。”
馮採珍想了想,覺得自己的兒子說的似乎也有道理,於是將那張假奏摺小心的收進懷裡。
第485章 各路人馬全到齊 加更,鑽鑽6600謝謝親們的支持
一連幾天,葉芷蔚都到南王府去,這大大出乎於白晴她們幾人的意料之外。
南王如今除了葉芷蔚,誰也不見。
一時間,南王府內充斥着怪異的氣氛。
三位姨娘都想知道南王近況如何。但葉芷蔚安排了府裡的侍衛,將南王住的院子整個圍了起來。
四天過去了,南王府裡已經籌備了香燭白綾等物,白晴掐着指頭計算着日子。
“死了沒了?”每天葉芷蔚一離府,秋雙就急着去打聽。
風易揚緊緊跟在秋雙的身邊。縮着肩膀,盯着樹上掛着的白綾,“娘……我有些害怕。”
秋雙怒衝衝瞪了她的兒子一眼,“怕什麼,府裡這麼多人。”
“父親要死了麼?”風易揚脫口而出。
秋雙一把捂住他的嘴,“小冤家,快住口,當心讓人聽見。”
兩人順着小路繞過南王住的院子,從後面的腳門進到了院子裡。
這裡平日極少有用通過,所以沒有侍衛守着。
風易揚顫顫巍巍的往前走,時不時伸手去拽他的母親,“娘,你說。父親要是死了,二哥和三哥會不會把我們趕出府去……”
秋雙沉了臉色,她兒子雖然年級纔不過十三,可是隻要一想到風暮寒當年才十歲就入了軍中,跟她的兒子比起來,還要小上三歲,爲何她的兒子就像是沒長大一樣,什麼也不會,什麼都要依賴在她身上。
“所以我們現在纔要去尋王爺,問他要個話,咱們母子纔能有個安穩的活路。”
“咱們要離開南王府麼?”這幾天只要一提及這個問題,風易揚就像被開水燙到一樣。
“只要我們手裡有錢。就什麼也不怕。”秋雙帶着風易揚從後面進了院子。
南王身邊的侍從正好從屋裡出來,擡頭與秋雙撞了個正着。池豐東亡。
“三姨娘?”侍從一臉的驚訝,“你這是……”
“王爺呢?”秋雙挺了挺脊背,擺出一副女主人的模樣。
“王爺剛睡了。”侍從連眼皮也不擡。
秋雙帶着風易揚直接往裡便闖。
“三姨娘?”侍從伸手想去攔住她,卻不想秋雙怒衝衝向他喝道:“你是什麼東西,也敢來碰我!”
侍從猶豫的功夫,秋雙直接就進了門。
屋子裡光線很暗,牀上的帳子垂着,南王側身躺着,朦朧中看不清他的面孔。
秋雙進了屋子,風易揚緊貼着她,兩人站在牀前。
“王爺?”秋雙戰戰兢兢的喚了一聲。
牀上的南王動也不動。
“王爺,您醒一醒……”秋雙又仗着膽子喊了句。
見南王一動不動,她一眼看見桌上放的藥碗,悄悄湊過去。將碗拿起來,把藥傾倒在了屋角的盆栽裡面。
這個時候還喝的什麼藥,不如早死早利索。
風易揚縮着手腳站在一邊看着,一聲不吭。
牀上的南王突然身子動了動,秋雙嚇的忙把藥碗放回到桌上。
就在這時,門外又響起侍從的說話聲:“二姨娘,王爺才睡着,您不能進去……”
門簾一挑,馮採珍帶着風紹文進了門,正好看見秋雙他們站在牀前。
秋雙不禁挑起眉毛,沒想到她們也來了。
“採珍姐姐,你們這是做什麼?”秋雙故作不解問。
馮採珍冷笑一聲,“這話問的好。我倒想先問問秋雙妹妹,大半夜你不睡覺,跑到這裡來做什麼!”
“多日不見王爺,妾身有些不放心……所以才帶着易揚過來瞧瞧。”
沒待馮採珍開口,風紹文翻了個白眼,嘲諷道:“你們有什麼不放心的,不會是想來瞧瞧王爺斷沒斷氣吧?”
這就像是一道遮在人們頭上的遮羞布,一下子就讓風紹文給挑開了。
“喲,我說大老遠就聞着股腥味,原來大夥都在呢。”白晴不知時候時候走了進來,身後還跟着她的兒子,風明輝。
秋雙緊緊咬着嘴脣,她沒想到,這些人居然跟她打着同樣的心思。
“既然大夥都在這,就別再藏着掖了,索性全都說開了,王爺現在就在這,你們想要什麼,不如早點說清,也免得我們大夥起了衝突。”
秋雙咬了咬牙,道:“我要的不多,只要我那院子所有的家當,再給把南王府的家產分給我們三分之一,我們立馬就走。”
白晴揚了揚眉毛,“三分之一的家產,你也真敢要!”
“我有什麼不敢要的,我生的是兒子,你們生的也是兒子,你們又沒有比我們尊貴多少。”
白晴咬着後槽牙,“依我說,最多可以讓你帶走你那院裡的東西,別的你休想拿走一分一毫!”
“你……”秋雙氣的用手指着白晴,“我早就看出來了,你這狠毒的女人,你是想讓王爺快些死了,然後好把我們娘倆趕出去!”
白晴一瞪眼,“就算是把你們趕出去又如何,現在這府裡可是我說的算!”
白睛跟秋雙兩人正在對峙着,一旁馮採珍的兒子風紹文悄悄移到牀前,突然猛地挑起帳子,俯身一把抓住了南王的手。
“唉?三少爺這是要做什麼……”等白晴跟秋雙發現時,風紹文已經狂笑着揚起手中的一張奏摺。
“那是什麼?”白晴猛地意識到情況有些不對。
風明輝反應最快,伸手便想去搶那張奏摺,可是風紹文卻將身子一閃,躲開了。
“你們別白費力氣了。”風紹文得意到,“等我承了世子之位,到時有你們好看的……”他正笑的得意,忽覺手上一空,那張奏摺不翼而飛。
“本王倒想看看,你想如何承那世子之位。”身後傳來一個低沉的男聲,只把衆人嚇的一哆嗦。
所有人循聲望去,只見帳子裡,南王的身影緩緩坐起。
剛纔還氣若游絲的南王,在瞬間之內已經恢復了活力,目若寒星,正盯着他們。
白睛吞了一口唾液,“王……王爺?”
秋雙只覺得腿一軟,噗通一聲跪到了地上,風易揚更是嚇的魂飛魄散,抱着腦袋大喊着:“詐屍啦!父親詐屍啦……”
風易揚不可置信的看着帳子裡的那隻手,慢慢揚起,手上還拿着他好不容易纔弄來的,印有南王手印的奏摺。
那張奏摺離他是如此之近,彷彿他只要一伸手,就能把它抓在手裡。
可是現在,它正被南王握在手裡。
他看到南王攥起拳頭,那張奏摺轉眼間便在他的掌心縮成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