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芷蔚在原地站定,回過身來,看着身後站着的那個面帶黑色面具的男人。
“太傅未免把我想的太高明瞭些。”她淡淡道,“我中了剛纔的煙毒,這會渾身都沒有力氣怎麼可能逃走。”
太傅面具下的眼睛在她身上來回掃視着。“你知道就好。”
葉芷蔚雖然走的不穩,卻不想被這男人拖着,自己跌跌撞撞的進了前面的破廟。
五皇子趴在一堆稻草上面,不住的呻吟,好像傷的很重。
太傅從懷裡掏出只藥瓶來。丟到草堆裡。命令葉芷蔚道:“你去給他上藥。”
葉芷蔚瞪着雙大眼睛,無辜道:“這種伺候人的活,我可是不會的。”
她巴不得五皇子死了纔好,怎麼可能幫他上藥。
“真的不去?”太傅的聲音帶着譏諷的意味,“既然你落到我的手裡,爲了自己着想,依我看還是順從些爲妙,不然最後吃虧的只能是你自己。”
葉芷蔚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你究竟想要怎樣?”
太傅抱着雙肩,“只要風暮寒將玉片交給我,我便放你回去,不然就算他找來了,大不了玉石俱焚,反正我早已是一無所有。只是可惜了你這如花似玉的年紀,到時只能跟着我一起陪葬了。”
葉芷蔚縮縮肩膀,心中漫過一絲寒意。
玉片!他果然想要找的就是龍脈。
看了看草垛裡趴着的五皇子,葉芷蔚嘟起嘴巴,嘀咕了一句,“到時弄的疼了可別來找我。”
說着她俯下身來將藥瓶撿了起來。
五皇子背上的傷口裂開了,跟衣裳粘在一處,葉芷蔚故意大力將衣裳扯下來,五皇子發出一聲尖銳的哀嚎。
“這娘們想弄死我!”他破口大罵。
太傅不屑的掃了一眼他,“若是不怕他們找來,你便喊的更大聲些。”
五皇子這時人在矮檐下,只好忍氣吞聲,強咬着牙。
葉芷蔚手下動作故意加重,疼的五皇子臉上冷汗直冒,不住的低聲謾罵着。
到最後葉芷蔚也沒客氣,直接將藥全都倒在了他背後的傷口上。
五皇子渾身一震。直接趴在地上翻了白眼,疼暈過去。
太子太傅站在一旁束手看着,顯然他對五皇子並無憐憫之情。
葉芷蔚替五皇子上完了藥,挪到一邊的牆角處靠坐着,一聲不吭。
她能感覺到太傅的目光時不時向她投過來,帶着審視的意味。
“我只給風暮寒三天時間,明天他若是不把玉片帶來,我便割了你的手指給他送過去,第二天他若是不把玉片帶來,我便挖了你的雙眼,第三天……”
“你便取了我的性命是吧。”不待他說完,葉芷蔚便不耐煩的打斷了他的話。
太傅好奇的看着眼前的這個女子。她因爲吸入了少量的煙毒,所以身體已經有了中毒的症狀,不過因爲吸入量很少,不會馬上致命,更何況他原本也沒有想讓她活着。
三天時間,不管風暮寒有沒有送來玉片,他都不會讓葉芷蔚活着回去。
他的計劃原來一直都非常完美,可是自從風暮寒與葉芷蔚成親後,他卻屢屢受挫,先是太子這顆棋子廢掉了,然後又是皇后,就連他自己的兒子也被搭了進去。
他不知道他們是不是也知道龍脈的秘密,不過只要他活着,便不會放棄尋找開啓龍脈的鑰匙。
因爲那皇位原本就是屬於他的,是死去的皇帝從他手上奪走的。
他一定要想辦法奪回那本屬於他的一切,然後將他皇兄所有的子嗣趕盡殺絕,將他們挫骨揚灰……
葉芷蔚似乎有些不敵睏意,身子縮起,漸漸閉上了眼睛。
太傅冷眼盯着她,就像在看一個怪物。
這個女人……居然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睡着,真不知她的心是怎麼長的。
其實葉芷蔚根本沒有睡,她的腦子飛快的旋轉起來。
他們在這裡落腳,而不是選擇了立即出城,這表示着城門已經被封了,他們出不去城,想來風暮寒的人也是在到處尋他們。
不過之前她的身邊一直有暗衛相隨,按說就算她被人抓走,那些暗衛也應該能找到她,可是一路上,她並沒有見到其他人的身影。
她不禁暗暗懷疑起太傅身邊也有暗藏的人手或是同謀。
她假意閉着眼睛,也不知過了多久,太傅的目光才從她的身上移開。
只見他從懷裡掏出一隻玉笛來,輕輕吹出幾個怪異的音節。
廟外突然掠過陣疾風,月色中一道黑影憑空而至。
“太傅。”那人說話聲音極低,嗓音粗狂。
“你們接應的人到了麼?”太傅問。
那人笑起來,“這是自然,我們可是講信譽的,只要你到時答應將北邊的城池全都劃歸給我們北番,我們番王二皇子對答應你的事絕不失言。”
北番?看來這太傅已經跟外族勾結在一處。
葉芷蔚歪在牆角,將眼睛微微睜開一道縫:月光下,太傅揹着身子站在破廟門口,在他對面,站着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因爲離的有些遠,所以她看不真切那人的相貌。
只見那人從懷裡掏出一隻羊皮卷,交到太傅手上,“這是我們北番二皇子寫給你的信,我們的人已經潛進了城,現在只等你們皇帝發喪時,我們見機而動。”
太傅接過羊皮卷,突然扭頭向葉芷蔚這邊看過來。
葉芷蔚嚇的險些咬了舌頭,她不知道他是如何覺察到自己的視線。
不過這種時候她絕對不能露出半點端倪,她努力沉住呼吸,讓自己看上去仍在沉睡中,呼吸綿長。
天知道她的背後已經全都被冷汗溼透了。
太傅一語不發的望着他,外面的陌生男子有些不耐煩了,問道:“太傅還有其他吩咐麼?”
太傅這才緩緩轉過頭來,剛纔他確實感覺到有股視線落在他身上,可是這裡除了他們,再沒有任何人。
“你隨我來……”太傅帶着那人離開破廟門口。
葉芷蔚一直等着他們的腳步聲漸漸遠了,這才長出一口氣。
突然,頭上傳來撲棱撲棱的響聲。
她擡頭一看,月光從破廟的窗戶外射進來,在牆上投下一道鳥兒的影子。
一隻大烏鴉,歪着頭,站在窗櫺上面。
“煤球?”自從她身邊有了鷹隼,已經有好長時間沒有見到風暮寒的這隻傳信的大烏鴉了。
它好像聽見了她在喚它的名字,不悅的炸起脖子上的一圈羽毛。莊華助弟。
果然是它!它一直都非常討厭她給它起的這名字。
葉芷蔚悄悄從頭上抽下一支髮簪,信手丟在一邊的草垛上面。
那隻大烏鴉歪着頭看了看,黑色的身體無聲的從窗櫺上滑落下來,叼起了那隻髮簪。
翅膀只輕輕拍打了一下便騰空而起,自破廟的後窗戶裡鑽了出去,消失在黑暗的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