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帳中,葉芷蔚反而冷靜了下來。
她想起白天時,蔡先生過來說的那句看似莫名其妙的話來了。
小蓮服侍着她梳洗已畢,這時外面有人通傳,“攝政王有請王妃到中軍大帳。”
葉芷蔚穿了衣裳準備出門。外面的軍士卻道:“王爺說了,只見王妃一人。”
葉芷蔚回頭看了看小蓮,只得一個人去了。
大帳外,聚滿了人,他們見到葉芷蔚過來紛紛讓開路。
葉芷蔚來到帳門口,葉淮安正站在這裡,蹙眉看着她。
葉芷蔚勉強扯出一個微笑,向着葉淮安點了點頭。
帳內,充斥着濃厚的血腥之氣。
她轉過一道擋風的帳幔,進到內間,只見軍醫站在那裡,見到她進來,連忙施禮。
葉芷蔚淡淡道:“免禮,王爺怎麼樣了。”扔歲呆扛。
軍醫看了眼身後的牀榻,葉芷蔚順着他的目光望過去,只見風暮寒斜靠在牀上。鳳眸微眯,正在看她。
他身上的戰甲已經除去,錦袍的前襟上面盡是鮮血。
葉芷蔚冷靜的走過去,她清楚的從風暮寒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蒼白的好像一張薄紙……
還沒等走到牀邊,她就一頭栽倒在地上,暈了過去。
“薇兒!”
她最後聽到的,是風暮寒低低的驚呼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聞到薄荷的淡淡香氣。
“王妃醒了。”軍醫向後退開一步,風暮寒俯身正望着她,身上還穿着那件染血的錦袍。
葉芷蔚仔細看了一眼他的胸口,那裡雖然盡是血跡,可是卻沒有外傷,她狠狠瞪了他一眼,轉過臉不去看他。
軍醫站在那裡異常尷尬,要知道以風暮寒的身份,何曾有人敢當面甩臉色給他看。
這種事讓他撞見了,真是退也不是。進也不是,只能眼睛盯着腳面,把自己當空氣。
“真的生氣了?”風暮寒無奈道。“我不是已經讓蔡先生知會你了麼?”
葉芷蔚把臉轉向一側,聲音還帶着濃重的鼻音,“我怎麼敢生氣,只是覺得自己又給你添了麻煩。”
風暮寒伸手去摸她的額頭,無聲嘆息。
剛纔她突然暈倒,把他嚇的夠嗆,因爲他曾答應過她,以後不管做何事都不會瞞着她,所以差了蔡先生提前暗示過她,誰知她在這時候染了風寒,還沒等他解釋清楚,她倒先暈了。
“爲夫一會便要離開,你這幾日都要守在這裡。除了軍醫外,其他人都不得入內。”
風暮寒說着脫去了外面染血的錦袍,換上了一身黑色衣袍。
葉芷蔚知道這時候不是耍小脾氣的時候,於是道:“你要去幾日?”
“大概十幾日。”風暮寒道,“我已吩咐下去,外面有會人守着大帳,如果有人敢闖,他們可以先斬後奏。”
“那寒沙城這邊……”
“這幾日都會掛起免戰牌。”風暮寒很快換好衣裳,頭上沒有戴冠,而是用一黑色布條將長髮束在身後,“事情緊急,爲夫現在就要走。”
葉芷蔚點了點頭,“萬事小心。”
風暮寒伸手摩挲着她的面頰,“你好好躺着,一會讓軍醫再給你開一劑藥來喝。”
葉芷蔚知他覺得自己這時候生病他卻要離開,有些不安,於是伸手從頭上抽出一支髮簪,別在他的領口。
“記得回來時要把它還給我,不然饒不了你!”她小聲道。
風暮寒緊抿的薄脣向上揚起,露出微笑。
夜色中,數道黑影離開大營,向着豐虎臺方向而去。
豐虎臺,守備府。
有人將密信交到豐虎臺守備手上。
“去把信送到五殿下那吧。”守備道,“看來這次威武將軍損失慘重啊。”
他的幾個下屬坐在對面的椅子上,“說是在攻城的時候中了流箭。”有人道。
“他哪裡知道我們叛軍首領的厲害,就連北番四皇子都對他格外重用。”
“我聽說北番四皇子賀木景然前陣遇刺,也是被這位叛軍首領救下的,不過這位賀木景然殿下受傷之後好像失去了記憶,性格就像變了個人似的……”
衆人正在屋裡說着話,突然,窗外傳來一聲悶哼。
守備警惕的擡起頭來,“什麼聲音?”
話音未落,門外也響起同樣的聲音。
房門被人推開了,幽暗的夜色中,一個黑色的人影出現在門口,走廊的地上,橫七豎八的躺着守備府裡的侍衛。
“什麼人!”屋裡的副官們站起身,伸手去摸腰間的佩劍。
站在門口那人一動不動,就在屋裡衆人全都抽出劍來時,自窗外“咻咻”射進一陣箭雨。
豐虎臺守備目瞪口呆的站在那裡,簡直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
只片刻功夫,他的手下便盡數被射殺殆盡。
“你……你不要過來!”豐虎臺守備一邊向後退去,一邊伸手慌亂的去摸自己的腰間。
可是他忘記了,平時他在這屋裡是不帶劍的。
他見門口那人沒動,猛地撲向牆邊,在那裡掛着一把鎮宅用的寶劍。
他的手纔剛剛碰到劍鞘,背後突然傳來一陣刺痛,他能感覺到,微涼的劍刃穿透了他的皮膚,緊貼着他的內臟,從他的胸口穿了出來。
“咳!”他從嘴裡吐出一大口血來。
“康樂王在何處?”身後傳來幽幽的男聲,冰冷的,不帶任何感情。
“你……你是……”豐虎臺太守面部抽搐着,扭過頭來,死死盯着身後的男人。
對方手裡的長劍已然貫穿了他的身體。
“威武……將軍?”豐虎臺守備渾身顫抖着,血順着他的胸口流淌出來,染紅了他的衣裳。
風暮寒漠然的抽回長劍,豐虎臺守備身子一個踉蹌,緊貼着牆壁癱軟下來,最後無力的靠坐在了地上。
“我再問你一次,康樂王在何處?”風暮寒擡起長劍劍身,狀似無意的直指着對方。
“威武將軍……下……下官是被迫的呀!”豐虎臺守備的身體不斷痙攣着,他匍匐着試圖爬到風暮寒的腳下,“求求您……將軍大人,下官什麼都說,只要您放過下官……”
“五皇子還在此處?”風暮寒冷漠的垂下眼睛,看着爬到他腳下的豐虎臺守備。
“是……咳咳……他剛纔去了大牢……康樂王就在那……”
風暮寒忽地一揚手,手上劍刃化做一道白光,直插進了豐虎臺守備的後心……
“去地牢!”風暮寒果斷收了長劍,帶着院外數十名暗衛施展輕功,襲向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