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浙他們初七就開始上課了。因爲對鄭年的那份愧疚,簡安也有意地少了和秦浙的見面。
情人節那天,秦浙去電臺接簡安。
“送給你!”他舉着一朵月季遞給她。她笑着接過來,輕輕地聞了下:“是在公園裡偷摘的吧!”
“不是公園……”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學校,在學校的花壇邊。”
“損壞公物!”她把月季放到前面的車簍裡,想起什麼似的從書包裡拿出一個保溫杯:“快喝,還是熱的。”
“什麼?”他接過去,問。
“薑湯。”
“你的杯子?”他壞笑起來。
“是呀!”
“那我喝了……”他端着杯子,小心地在杯沿上喝了一圈。
她莞爾:“肯定是被你傳染的。” 剛一說完,她就咳嗽起來,他趕緊把薑湯遞到她面前:“你也喝點熱的。”
“我喝過了,專門帶給你的。”
“你怎麼知道我會來找你?”他問。
“我猜你今天會來的……有女生送你禮物了?”
“恩,真的很多……”他故意慢慢地說:“不過,我都沒有收,我只想收到你的禮物。”
“沒有。”
“真的沒有?我不信。”
“我忘記了……”
“那算了。不過我真的有禮物送你。”他從書包裡拿出一個用玻璃紙包裝好的蝴蝶款式的水晶頭花。
“你挑的?”她接過來,笑着說:“挺好看的。”
“我、莫遠、侯嘉然,我們三個人一起去買的……三個男生買頭花,真的好彆扭!”他羞澀地笑起來。
“攤開手來。”她說。
“不會是毛毛蟲?”
“少來了。”
他把手伸到她的面前,她輕輕地在他手裡放了一顆酒心巧克力糖:“禮物!”他突然想起侯嘉然給顧洛的情書,就笑了起來。
“不喜歡?”她問。
“喜歡。”他把糖紙剝開來,把桃心形狀的糖輕輕地咬成兩半,拿了一半塞她嘴裡,自己吃了另一半:“侯嘉然給顧洛的情書裡寫着,她的眼睛就像是酒心糖,讓他醉又讓他甜。”
“就是上次被老師發現的那封。”秦浙補充道,間歇裡咳嗽了好幾聲。
“這形容倒是很貼切,咳咳!”他們兩個相識一笑。
“週末見個面吧!”
“不是要補課嗎?”簡安遲疑地問。
“星期天下午有半天的假,我們去放風箏吧!”
“星期天下午?我約了楊荷去買書。”
“……不能推掉嗎?”他有些遲疑地問。
“那……好吧,我跟她說一聲。”
“我在公園門口等你!”
“秦浙……”
“什麼?”
“沒事。”
“明明就有事。”
“真的沒事。”
“不願意告訴我?”他悻悻然地說:“不相信我嗎?”
“……我跟他提過……”簡安終於說出口。
秦浙停了一下,問:“他,怎麼說?”
“沒說什麼。”她始終還是沒有告訴他,鄭年堅決不同意的態度。
“那……”
“以後我會再跟他說的……不要擔心,你好好準備高考。”
“……簡安,你會堅持嗎?”他終於把心裡的不安問出來。
“恩。”她鼻翼酸楚,其實她自己沒有把握,在跟鄭年的那一次談話後,她知道說服鄭年都如此地困難,何況是父母了。
“秦浙,以後你不要接我了,電臺的工作我打算辭了,要準備畢業論文還有工作的一些事……你也要高考了,這幾個月衝刺一下,一定要好好地考。”
“考映城的大學我沒有問題……”
“爲什麼要考映城的大學?要考去北京……”簡安急急地打斷他。
“可是……”
“我知道你怎麼想的,不過我希望你考更好的學校……爲了,爲了我們。”她的臉微微地紅了,關於未來的話題是這麼親密,這麼甜蜜。未來,在未來的路上她都想要和他在一起。他們彼此的未來,彼此的人生規劃裡,已經把對方當成了很重要一部分。
“那我若是以後在其他的城市工作呢?”他輕聲地問。
“我就到你的城市工作。”
“北京?”
“可以。”
“西藏?”
“可以。”
“南極?”
“行!”她清清脆脆地回答。與他相視一笑。他朝她伸出手來,他們騎着單車,在風中騰出一隻緊緊地握在一起。暈黃的街燈,皎潔的月光,還有那些在夜色中柔柔過去的暖風,在他們的心裡都猶如是最美好的景色,怎麼,怎麼也都是看不夠。
也許這世間,有很多朵玫瑰,也有很多個王子,但只有他的她,是獨一無二而的那朵玫瑰,也只她的他,是她唯一的王子。也許還有更好的人,但再好也不是她,不是他了。喜歡的感覺真的很幻妙,在茫茫人海里,只有對方纔是你的唯一。
那時候的秦浙,心裡滿滿的都是洶涌的感情,都是密密匝匝的喜歡,那時候的他,總是在入睡前想着她,醒來的那刻想着她,在行走的時候,趴在窗口看操場上打球的人們時,在做廣播體操的時候,體育課的時候,和莫遠、侯嘉然嬉鬧的時候,從課本里擡起頭的時候……在所有的時候,每分每秒,他的心裡,都有一個名字,簡安。
簡安,知道嗎?是真的喜歡呀,那麼用力地喜歡着你!
那一年的春天在第一朵木棉花開的日子裡也姍姍來了。草長鶯飛,綠樹成蔭。三個少年穿着校服行走在校園的時候,依然是一道靚麗的風景線,會有的女生嬌羞地攔住他們,低着頭把信塞給他們其中的一個。另外兩個就自動地走開,一臉“不關我事”的樣子。
侯嘉然會嘻嘻哈哈地把手搭在對方肩膀說:“你不介意等我和我女朋友分手吧,不過那應該是十年八年以後或者更久的事了。”女生的眼眶就紅了,一扭頭轉身跑開了。莫遠的風格是:“對不起,我已經有女朋友了。”對方沉默一下,默默地離開。而秦浙會說:“這樣呀……不過很抱歉呢!”
三個人雖然性格迥異,但卻又都是執着和認真的人,就算是侯嘉然,也在和顧洛交往以後收斂了許多的性子。因爲即將到來的高考,他們也都暫時放下了兒女情長,開始對高考全力以赴。教室裡連下課十分鐘都沒有人出去了,只是在壘得高高的書桌前,埋頭做着試卷或者複習提綱。有時候會聽到男生在做題做得抓狂時嚷:“一輩子就一個高三就夠了!”有時也會看到紅着眼圈的女生在對着書本默默地流淚,那麼大的壓力,連空氣都在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