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她有些意外,又冷哼一聲:“她真的以爲你會看上她?”
“顧洛!”秦浙有些厭惡地說:“我會看上誰跟你沒有關係吧!”
“我見到簡安了!”她冷冷地望着他。她知道什麼是他的軟肋,知道怎麼刺痛他。果然,他的心狂跳起來,目光變得灼熱:“什麼時候?在哪?”
她小聲地說:“其實我也不確定……但感覺應該是!”
“在哪裡?”他幾乎是吼出來,捏着她的手臂讓她有些吃疼地皺起眉來:“秦浙,就在我們學校!你生日的那天……”
“我的生日?”他顫聲着問。生日那天他誰也沒有告訴,像往常一樣,只是接到了父母、莫遠和侯嘉然打來的電話,他以爲簡安會打個電話過來,但整天過去,他終於還是失望了。顧洛那天來找過他,她說請他吃飯時他有些自暴自棄,說還是他請吧。就在學校附近的小餐館,他悶頭吃過以後就先走了,他的態度一直很冷淡,大約是因爲侯嘉然他沒有辦法把顧洛當一般的同學來看待。
一聽到說簡安在他生日那天來過,他的大腦就嗡嗡地作響,很多的念頭在腦海裡炸開來。如果簡安真的來過,那麼她一定看到他和顧洛在一起了,她在火車站的時候也見到顧洛和他一起走,她是誤會了!是誤會了所以纔沒有和他聯繫的吧?!
他開始朝宿舍裡跑去,他要回映城,他要立即馬上地見到簡安,要告訴她,是她誤會了,他和顧洛根本什麼也沒有,他始終喜歡的人只有她,只是她呀!他的血管在突突地跳動着,每一分鐘都變得難以忍受,他只是奔跑,只是奔跑,去車站,買最近的票,沒有臥鋪了,行,座位票,沒有座位票,好的,站票也行。只要能上火車,只要馬上能走,就可以了!狂喜的心情在心裡顫抖着,跳躍着,奔騰着。不是不喜歡,是誤會,她誤會了他!他解釋清這一切,他們之間還是初始的模樣,是嗎?
一夜裡,他無法入睡,滴水未沾,心裡只是急切。就像在枯旱的季節裡等到雨一樣,是怎樣虔誠地激動呀。他是癡了,狂了,是奮不顧身了!年輕的喜歡,是一枚稻草人,那麼孤獨地站在麥田上靜靜地守護着,守護就是地久天長的姿勢了吧!
到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了,他的腿腳發麻,有些頭暈目眩。還記得在洗漱室掬一些水洗一把臉,他要用最好的狀態來見她。他們快四個月沒見了吧,四個月,一百多天,他沒有一天不曾想起她來。有時,只是聽到“簡”聽到“安”這樣的字眼,也會怔怔地呆住。他跟宿舍的男生去喝酒,醉得難受的時候會給莫遠打電話,他在電話這邊大哭起來,他說莫遠我再也找不到和你們一起踢球的感覺了,說莫遠我買了輛單車卻越騎越孤單,說莫遠上海真大卻感覺沒有心跳都是冷冰冰的……
是這樣熬過去的吧。在大哭以後爬回牀上睡覺,然後沉默地去上課,自習。
下火車的時候才覺得冷,映城已經是冰天雪地的城了,北風呼呼地聲音在空中盤旋着,零星的雪花在清冷的陽光裡輕輕地落着。
他打了的士去電視臺,揚聲告訴司機地址的時候,才覺得是真的回來了呀!就這麼,就這樣,回來了,映城。等了一會兒便到了電視臺的下班時間,但簡安一直沒有出來。他在想也許她已經回家了又或者她還在外面採訪沒有回來,看看時間決定再等會兒她還沒有出來就去她家找她!
在見到她的那刻,他只覺得天旋地轉,悲從中來。她穿着那件他喜歡的橘色羽絨服從大廳走出來,大約是冷她把圍巾整理了一下,她的身邊有一個同事,她微笑着與她交談着。她依稀是瘦了,眼神有些憔悴。她並沒有注意到他,和同事徑直地走向馬路,他目光痛楚,緩緩地跟在她們的身後。
他看着她和同事招手道別,看着她靜靜地走到車站,看着她準備上一輛公車,那個時候,他走過去拽過她的手臂,在電光石閃間緊緊地抱住了她。
她在他的懷裡了。思念着,疼痛着,矛盾着,憂傷着……深到無法言說的喜歡,是即使你在我的面前,也覺得想念。
有片刻的眩暈,簡安怔住了,只是身體在被拽入懷的同時,一股熟悉的感覺撞了上來。她不敢眨眼,不敢動,也不敢說話,怕這一切只是自己的想象,是因爲太過思念纔出現的幻覺,是秦浙回來了嗎?可這個時間裡他應該在另一座城市呀!可明明又是青草的氣息,是春天裡木棉花一樣清新的氣息,這是屬於秦浙的,是秦浙的呀!她的淚,靜靜地流了下來。知道嗎?她在照鏡子的時候發現她的眼角已經有細紋了,那些紋路好像暴露了她心裡的苦痛,那些歲月靜好的時光,是在他離開以後土崩瓦解了的吧。
她知道他有打過電話,但她硬着心不去接聽,她也收到了他郵寄來的全部的信,但她凜冽着沒有看,她怕自己被他的信打動了,怕自己會再也堅持不下去。他們之間,要有多決絕才能放手呢?他們的感情不是一件毛衣,扯出一根線頭就可以毀掉全部,他們的感情,是盤絲相扣的吧!
半晌後,他終於伏在她的耳邊,酸楚地問:“想我了嗎?”
她想要說,是。卻在那刻該死的理智又冒了出來,她想她到底在幹嗎?已經堅持了這麼久了是要功虧一簣嗎?
她輕輕地,輕輕地推開他,在他們中間推出一個距離來。
“怎麼突然回來了?”她竭力地用平淡的語氣問着他,身體在離他懷抱的那刻,變成了一株枯萎的植物。
“我和顧洛沒什麼。”他只是想早點把誤會解釋清楚。
她不明白地看着他。
“你去過上海嗎?”從她的反應裡,他的心踉蹌了一下,突然間明白過來是顧洛的把戲吧。顧洛爲了不讓他去元旦晚會所以用這樣的謊言騙他,她知道他一定會去找簡安問清楚的,一來一去間元旦節也就過去了。而她只會跟他說她並沒有確定那是簡安她也只是說有可能是。他是個大傻瓜,他的智商在遇到簡安的事時是爲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