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你去告訴爹孃,梧花不要嫁給那個花花公子,不要。”日上三竿,溫梧花推門闖進溫梧楊的房間,進門便是撒嬌和生氣。
“梧花,這是自小便訂下的親事,雖說爹孃有意爲你,只是這失信的名聲於醫者而言實在太過草率了!”溫梧楊一臉嚴肅,而手卻摸着溫梧花的腦袋,疼惜卻無奈。
“那我的終生幸福也是這樣草率的嘛?”溫梧花愈發激動,雖說也不過十三四歲,但聽到父母議論此事時便有意反抗,只可惜被父母的大義與誠信所累,如今她的哥哥也是這般,說完一句便跑了出去。
“梧花姑娘,你怎麼啦?”問玖瘸着腿出門想看看這裡到底是何地方,不過走了幾步便看見溫梧花奔到庭院的石亭下大哭。
“我,我沒事。”溫梧花極力忍住,哽咽地說着些什麼。
“哦~”問玖本就不擅長應付女孩子,更何況還是正傷心的。
“我說沒事,你就不管我了,你怎麼跟大哥一樣討厭啊。”溫梧花一拳垂在問玖肩上,雖然不重,但是問玖還是退後了一步,回想自己似乎也這般和沐澤赫說過,一時又出神了。
“問玖哥哥,你也有心事嘛?”溫梧花擦着眼淚,盯着問玖而問。
“沒,沒有,你好點了嗎?”問玖回過神來,自責爲什麼老是回想過去,只要和沐澤赫稍有聯繫,便會忍不住地想。
“問玖哥哥,你快回去躺着,不能亂動的。”溫梧花也是個孩子,說到底也不過長了問玖一歲而已,一個年才十四的女子,自是不會有太多時間停留在顧忌和煩擾中。
“好,”問玖點頭,“梧花姑娘,請問這是哪裡啊?”
“別老姑娘姑娘的,都被叫老了,你幾歲啊,看上去比我大,你直接叫我梧花就行了。”
“十三,”
“什麼嘛!我比你大一歲,誒,虧我叫了你這麼多聲哥哥,快叫姐姐。”溫梧花故作不悅,卻喜上眉梢,第一次當大人的感覺,讓她由衷歡喜。
“姐,姐姐。”問玖尷尬地叫,明明叫商語樺已經那麼順口,甚至本該喊的嫂子都忘了,叫溫梧花卻那麼困難和彆扭。
“弟弟乖,哈哈,不過你長好高,只比我哥矮半個頭而已,我以爲你比我大好多呢。”溫梧花由心而笑。
問玖沒能從這種尷尬的氛圍中解脫,在陌生的環境,手腳始終無處安置,腦海中浮現的是怎麼都壓制不住的沐澤赫的笑顏。
“問玖,你是不是有心事啊?”溫梧花把一張滿面疑惑的臉呈現在問玖眼前,並不斷的放大。
“那個,梧花,姐姐,是問玖先問的你吧?”問玖扭過頭,迴避着溫梧花的詢問。
溫梧花見問玖迴避,有意把話題轉移,而且還戳中了她的傷心之處,臉色瞬即變得陰暗。
“無妨,無妨,梧花姐姐若是爲難,大可不必言說,問玖出來只是想要熟悉下環境而已。”問玖自知之前的話有失禮數,立馬換了說辭。
溫梧花擡頭,對上問玖善解人意的雙眼,忽然想起一件事,跳腳道:“問玖,我還沒告訴你我家是幹什麼的吧?”
溫梧花的語氣讓問玖緩解了尷尬,點頭應答。
“梧花~”溫梧楊看見溫梧花的身影,衝着她喊道。
“哼!”溫梧花聽見溫梧楊的喊叫,瞥見他向自己那兒走進,一扭頭,一跺腳,“問玖我走了,不要告訴哥哥我去哪兒了?”
問玖癡癡的點頭,溫梧花已經不知了去向,至此,他還沒有搞清自己究竟身處何地。
“阿玖,你怎麼出來了,”溫梧楊原本略帶交集的表情,立馬換成了溫暖惹人親近的表情,只是問玖似乎習慣不了這樣的瞬間切換,反而是一臉迷茫地望着那**來越近的臉愣神。
“問玖,想什麼呢?”溫梧楊伸手,在問玖眼前搖晃。
“啊!沒什麼,沒什麼。”問玖莫名緊張起來。
“你身體還沒好,還是回房吧!”溫梧楊想要扶問玖回房,可是就在觸碰的那一刻,問玖不自覺伸手挽住溫梧楊的手臂,靠在上面,等着身旁的人將自己抱起,只是忽然想起點什麼,才驚覺身邊的人是溫梧楊,臉色發白的同時又摻上一點紅暈,笨手笨腳的鬆開手,轉身背對溫梧楊。
溫梧楊雖也驚訝,但是從他救下問玖那刻起,他便知道這個孩子的背後定有故事,一生錦衣,卻一人在破屋內被毒蛇所傷,醒來後卻不願透露自己的家庭狀況,定是有情非得已的苦衷吧。
“我可以抱你進去嘛?”溫梧楊擔心問玖腳傷不便,除此之外的原因,大概只是因爲他作爲一個醫者的自覺。
“梧楊哥,我可以自己走。”問玖自是不好意思,瘸着腿,急急走着。
“是嫌棄我嘛?”溫梧楊故作垂頭喪氣,心中卻尋思問玖背後的故事究竟怎樣?
“沒,沒有。”問玖扭頭,辯解,原本就瘸着的腿更加不聽使喚,人直接就往地上摔去。
就算溫梧楊也熟通武藝,但是終究醫術更勝一籌,算不得武功上的箇中高手,沒能救下問玖,摔在地上的問玖疼的眼眶含淚,溫梧楊自覺有些尷尬,沒能來一出英雄救美。只當此番想法出現在腦中之時,溫梧楊便給了自己一個巴掌,什麼英雄,什麼美人,明明是兩個大男人。
“問玖,來。”溫梧楊伸手給問玖。
問玖呆呆地看着溫梧楊,想起的是三年前沐澤赫帶他離開故城時的場景。任由溫梧楊把自己從地上打橫抱起。
“阿玖,我有跟你說過我是大夫嘛?”溫梧楊試圖打破太過沉悶的氣氛。
問玖搖頭。
“這裡是溫閣,天下有名的醫廬,而我是溫閣的長子。”
“哦!”問玖有心無力的應和。
“阿玖,你是不是不喜歡說話啊!”溫梧楊執傘輕晃。
“嗯!”問玖始終就是那幾個字,不是他不愛說話,只是想要說話的人不是溫梧楊而已,卻都離自己而去了,再也見不到了。
“阿玖,你是不是累了,你先歇着吧,我就不打擾你了。”溫梧楊笑着對問玖說。
溫梧楊優雅地起身離開,問玖輕聲說:“謝謝。”
溫梧楊的笑意更深,眼中的揣度透露他真正的心意。
“滾,都給我滾!”沐澤赫的情緒幾近崩潰,他去過郊外,隻身去過竹林,連夜回到故城,卻都一無所獲,待他回到王府,聽到的只是,“王爺,尚沒有小少爺的消息!”
沐澤赫的嘴邊冒出了鬍渣,原本柔順地垂着的青絲,卻已經毛糙不堪,沉重的眼袋簡直活生生催老了十多年華。
“王爺,息怒,小少爺這麼聰明,一定能逢凶化吉的。”宇瞻寬慰沐澤赫。
沐澤赫卻並未在意,剛進門的腳又踏出門外。
“王爺留步!”宇瞻想要勸沐澤赫休息一下,已經連續奔走一天一夜,是鐵人也吃不消吧。
沐澤赫執意出門,就在他上馬的那一刻,有人來報,“啓稟王爺,有一打更人目睹一個身着華服的孩子,爲溫閣的公子所救。”
沐澤赫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暗淡的眼神瞬間光芒萬丈。
“詳情!”沐澤赫冷冷的兩字,卻足夠震懾所有人。
“是在城隍廟邊的棄屋之內,聽說是命在旦夕,好在溫閣的公子相救。”那人還未說完,沐澤赫便一聲令下,“準備車馬隨本王去一趟溫閣。”
“是!”
沐澤赫風塵僕僕趕往溫閣,下馬便直奔溫閣大廳,“請問有人嘛?”沐澤赫衝着空無一人醫廬,不顧形象的喊着。
“誰這麼不懂規矩,亂吼亂叫的。”一個鶴髮老叟應聲而喊。
“在下失禮,老人家請溫閣的公子可在。”沐澤赫行李相問,自覺慚愧。
“我家公子現在主家內,一般不會在此醫廬,除非有疑難雜症的患者。”老叟平靜着語氣說。
“那,可否引見一下。”沐澤赫滿臉的憔悴與請求。
“我家公子不會客,公子請回吧!”
“老人家,在下是來尋自家弟弟的,聽說你家公子昨日救下一個孩子,像極了我離家出走的弟弟。”沐澤赫說着竟然急得言語有些顫抖,褶皺的眉和蒼白的臉,看在老叟眼中,那般真切的感情確實打動了他。
“那煩請公子在此地等候,我這就差人去通報我家公子。”
沐澤赫連連點頭稱謝,跟隨而至的宇瞻,看着這樣的沐澤赫,陌生之餘,反倒覺得這樣的王爺更有了人性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