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的爲何
風末話出口,便被溫梧楊擒住了脖子,眼神微轉,打量着風末苦笑的臉,最後不屑地放開手,嚴肅逼問。
“你接近沐澤赫的目的是什麼?”溫梧楊洞悉明察的能力卻是讓人敬佩,風末這般大大咧咧的樣子竟也能讓他看出一絲端倪。
風末故作鎮定,伸手想要拍溫梧楊的肩卻被他的眼神生生瞪回,“這個嘛,你放心,我對他沒興趣,不跟你搶。”
溫梧楊對於風末這種態度的唯一解釋就是他一定有所圖,對此他深信不疑,卻無從印證,也懶得搭理滑頭的風末。
風末表面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盯着溫梧楊目不轉睛,心中的如意算盤正打得緊,對上溫梧楊一雙銳利的目光,急急避開,出言不遜:“溫少主爲何對我這麼感興趣。”
“哼~”溫梧楊留給風末的除了鄙夷就是警惕,也許沒心沒肺沒有錯,錯就錯在風末出現在了沐澤赫的身邊,溫梧楊便不會袖手旁觀。
風末自知惹上了□□煩,卻又覺得溫梧楊這人有趣的很,矛盾而變態的心理充斥腦海,第一次有想要佔有的衝動,對方竟是個男子,風末覺得可笑,偏偏怎麼都移不開在溫梧楊臉上的目光,原自己也不過是個食色的人物,不管男女。
——
沐澤赫酒醒之時問玖已經隻身逛遍了合谷,窮極無聊便溜進了賭場,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羣圍在賭桌之前,好奇如他,也探進腦袋想要嘗試一把,一眨不眨地盯着坐莊的人開骰子,卻發現他的動作有些奇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往袖口藏進一顆骰子,許是所有人都吵嚷着喊“大”“小”,竟無一人覺得不妥,大小已定,坐莊的自然收了不少銀子,問玖懷疑那人定有問題,介於這裡人多是非也多,他默不作聲地假裝不在意。
等到坐莊之人出門解手,問玖悄悄相隨,只是幾腳就把人踹進糞坑,抱着肚子大笑,回頭才發現有一幫彪形大漢正盯着他怒目而視。
“大哥這麼巧啊,你也來茅房啊!”本想溜之大吉,只是對方人多勢衆,一番苦戰,身上也多了不少淤青,嘴角已經見紅,不得已之下抽出腰間的軟鞭,打算大幹一場。
氣勢有了,武器也有了,功夫也不差,問玖當真沒有靠任何人殺出一條“血路”,落荒而逃。
只是回去的路好像有些難找,暮色漸起,周邊開始有一絲涼意,緊裹住碎了口子的衣服感嘆:真不該一個人出來。
“小少爺,天黑了,請隨我們回去吧。”身邊忽然冒出四個人影,一瞧便是整日陰魂不散的沐澤赫的手下,只是剛纔竟然不出手,對此問玖一直耿耿於懷,口中唸叨着:回去讓哥收拾你們。轉念之下才想起這一切都是因沐澤赫而起,是沐澤赫說要他走的,他爲何還要死乞白賴地跟着,而且自己總讓沐澤赫以身犯險,現在溫梧楊和沐澤赫之間的情他已知曉,要怎麼當做沒有發生。
“告訴沐澤赫,我不回去,除非他來求我。”問玖又任性了,他只是想賭一把,在沐澤赫心中究竟是他重要還是溫梧楊。明知自己不該給沐澤赫造成困擾,卻還是想要得到他的重視,因爲沐澤赫就是他現在的全部,除了假裝任性和幼稚,他不知道自己還有何資格留在他身邊。
幾人也是從小跟着問玖的,知道他的任性和放縱,只得依着順着,除了回去報信的,其他人還是尾隨其後,生怕這個小祖宗又惹禍上身。
片刻功夫,沐澤赫就陰着一張臉出現在問玖面前,問玖也板着臉,原先的怨氣在這一刻達到巔峰。
一直對問玖百依百順的沐澤赫,此刻的言行卻不復如前,只是淡淡地問了句:“回去嗎?”
問玖像是遭遇晴天霹靂,從前的沐澤赫從不會這樣對他,好像沐澤赫在一天之內就回到了五年前冷冷不發一言的樣子。
“不回。”問玖也是死心眼,猶記得每次犯錯都是沐澤赫哄着他,他纔會承認和改正,這次沐澤赫卻連好好說話的語氣都沒有。
“那我回去了。”
“赫。”
“說過別這麼叫。”
“哈哈哈~”問玖失聲而笑,“所以現在最重要的是溫梧楊是嗎,你已經對我膩了,是嗎?”
沐澤赫覺得莫名其妙,雖然他是表現的很冷,但是與溫梧楊又有什麼關係,只覺得問玖的行爲愈發幼稚,“別鬧。”
“沒關係,我說過就算你君臨天下,後宮三千,我還是隻屬於你一個,我不介意,只要你曾經愛過我。”問玖不知何來的煽情,雙臂搭在沐澤赫身上,“但是你要告訴我,不然我怕自己做出讓你討厭的事情。”當着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問玖給了沐澤赫一個纏綿而深入的吻,沐澤赫沒有拒絕,而是安靜地享受,最後緩緩道,“我已命人重修風廣門。”
“這是答案?”問玖雖是相問,卻已然有了答案,再多時間的相處,終究只會膩了和倦了,轉眼臉上換上一如之前的乖巧和稚氣,“哥,你送我回去可以嗎?”笑着的臉,逞強的眼神,都如利劍,刺入沐澤赫的心中,只能緊緊擁住他,然後默默點頭。
——
沐澤赫跨上馬,對着風廣門意味深長的一眼,閉眼,揮鞭,一別不知何時再見。門內的人一直緊緊盯着門縫外的人,看着他們漸漸走遠直至消失,背倚大門,兩行清淚落下,卻是笑着的,胸口一陣發緊,口中噴出一口鮮血,嘴角的弧度加深,“赫,沒想到你真捨得丟下我一人,你爲何覺得我會安生此處,這裡早不是我最想要堅守的地方。”
這扇門終究又一次被打開,問玖手提包袱,沒有回頭,便出了城門。
三柱青香點起祭拜父母,才發現這裡似乎有人來過,墳頭沒有一絲雜草,墓碑歷久彌新。
問玖幾拜之後起身,忽然想起曾經埋下玉,只是再挖開竟什麼都沒有發現,暗怪盜賊的可惡和自己的大意,只好怏怏而去。
“放着他一人真的沒事嘛?”宇瞻一直擔心問玖的安危,一個那麼能招惹事端的孩子怎麼能一個人生活。
“總該學着長大的,我不能保護他一輩子。”沐澤赫比任何人都要擔心,卻只能狠心,這是問玖必須面對的,在他身邊問玖就永遠不可能長大,而且事實上的兇險更加明顯。
“王爺,你很擔心。”
“宇,這不該是你問的。”沐澤赫冷酷的語氣一如既往,宇瞻卻開始不適應這個重新回到□□的王爺。
“屬下明白。”宇瞻無奈地退下,面對那個孤漠的背影,他覺出了沐澤赫的心在流血,即便故作堅強,也只是脆弱的僞裝而已。
一個月,兩個月……
沐澤赫愈發消瘦,廢寢忘食地專心朝政,引得沐冷寒讚賞,衛邈將此視爲天生的王者必須要面對的,對沐澤赫更多的是鼓勵,只是都爲父母,心疼是有的,只是面上的關切終究只屬尋常人家,沒有過分的表達。
只有王府上的些許家僕才明白王爺爲何而變,整個王府上,沐問玖成了禁忌,小少爺之類的詞已經被滅絕,王府上下沒了問玖的嘻嘻哈哈和調皮搗蛋越發地死氣沉沉,沐澤赫的情緒也越發陰晴不定,稍有不慎便是遭他犀利地目光相斥,比之過去,威嚴是有了,卻少了人情味,連笑都已經不會。
那一天,沐澤赫匆匆經過後花園,遇到正在休憩的商語樺,冷冷一眼便擦肩而過。
“王爺,你可是五年都不曾理過我,見了面也都沒有一句問候嘛?”商語樺不是挑事,她已然習慣這王府的生活,縱使因爲沐澤赫不喜而在下人前沒什麼地位,這些她都可以忍受,畢竟,這是她作爲相爺之女該承受的。
“王妃若是無聊出去逛逛也可,沒要你整日待在王府。”沐澤赫從來不習慣與人交流,特別是這個早就被他忽略的王妃。
“王爺,許久沒見問玖,不知他去哪了?”商語樺故意踏入沐澤赫的雷區,惹得沐澤赫原本陰沉的臉更多了幾絲寒氣。
眨眼間,商語樺感到了窒息的疼痛,原來傳聞中沐澤赫脾氣的喜怒無常是真的,雙手想要撐開沐澤赫掐着她脖子的手,卻毫無作用。
沐澤赫從嘴中擠出幾個字:“你不配叫這名字。”說完目空一切地把人摔在地上,拂袖而去。
“沐澤赫,你就是個懦夫,你以爲給了他自由你就很偉大了,搞得好像情聖一樣茶飯不思,你不過是在逃避而已。”商語樺自始至終不明白自己這番話是說給誰聽,也許不過是對同類人的憐憫而已,她自己也是這般可憐,爲了護一人周全,放棄了逃脫王府的機會。
商語樺的說辭牢牢刻在沐澤赫腦海,就算夜半躺在牀上,那幾句話也言猶在耳,反覆迴旋,註定又是一夜不眠。也許是該看看他了,這都幾月不見,也不知過得怎樣。
而沐澤赫做夢都想到,等他命人前去故城,風廣門內卻是塵埃積起,顯然許久沒人住了。
等他得知這個消息,心幾乎停止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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