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對敵千萬馬邱成也不曾驚慌,等他在牢中見到一臉消瘦卻平靜的沐澤赫,馬邱成竟然破口大罵,“哪個不長眼的,就不能找個乾淨點的牢房嗎?”
劉暢拍着馬邱成的背,“還嫌棄我,自己不也擔心的要命。”
馬邱成語塞,尷尬地對着沐澤赫發呆。
“發什麼呆,我還沒死。”
“我們難得回來,你卻在這裡,正是不巧了,酒都喝不痛快。”馬邱成不正經地說。
“看來你們感情很好。”沐澤赫注意到馬邱成一直摟着劉暢的肩,似乎恨不得所有人知道他們之間的關係。沐澤赫這一提,馬邱成連忙鬆開手,劉暢紅着臉不大好意思地說,“王爺。”
“別生分了,都是生死之交了。”沐澤赫緩緩道。
“也是,只是這事情蹊蹺,你當真沒有頭緒究竟是何人要加害於你?”劉暢繼續問。
沐澤赫腦中又一次回想那些不願記起的,不管出於對沐澤仁作爲哥哥的義務還是爲了保全自己的顏面,這些事情是萬不會再對旁人提及的,甚至他都沒有告訴溫梧楊,才導致事情的發展愈發疑難重重。
“若是知道,也不用再這待這麼久了。”沐澤赫搖頭,至死他的心思太過沉重,明顯透過眼神的不定傳達出來,這些情緒都被馬邱成身後的溫梧楊一一捕捉。
待馬邱成和劉暢離去,溫梧楊獨自留下問了沐澤赫一個問題:“你是不是猜到些什麼了,還是那個人對你來重要?”
沐澤赫愣愣的避開溫梧楊的目光,溫梧楊也沒有再勉強沐澤赫,只是道了句:“你若因此出事,有人會傷心的。”
沐澤赫才意識到自己不是一個人,且不說沐冷寒和衛邈是否會擔心,單單是府上跟着自己許久如父親的陳管家也該老淚縱橫了,還有那個守着他們的家的問玖,若他知道了該怎麼辦。
無端的各種情緒糾纏着沐澤赫,原來不動情纔是對自己最大的救贖,一旦動情便多了牽掛,連捨棄生命都開始瞻前顧後。
出了牢房,溫梧楊像是無頭蒼蠅,不知如何處理這次的事情,車馬經過事發地,瞧見風末一個人在周邊尋找着什麼似的,忽然覺得好奇,走進才發現他手中握着一支極扁的銀鏢。
“怎麼這麼賣力找證據,我可沒說過要給你報酬。”溫梧楊調侃道,他一直不明白風末到底是怎樣的存在,就算是憑藉溫閣之力也沒能查出關於他身份的絲毫消息,如此神秘而乾淨的過去愈發讓他懷疑風末接近沐澤赫和他的動機。
“沒空和你煩,怎麼說此事因我而起,我不想欠他而已。”風末忽然的一本正經與大義讓溫梧楊刮目相看,卻疑慮更深。
“哥,哥,終於逮到你了。”大老遠的就聽到有人在喊,溫梧楊轉頭,見到溫梧花的同時臉上黑線密佈,感慨這個纏人的妹妹就算嫁了人還是不讓人省心,偏偏她旁邊還站着苦瓜臉的齊玥,陰着一張臉看着他。
“那是你妹妹啊,挺可愛的嘛,要不要介紹我認識一下。”風末蹭了蹭溫梧楊的肩戲說道。
溫梧楊無奈地說了句,“旁邊的是他丈夫,如果你敢惹他的話,我不會替你收屍的。”
風末瞅着齊玥那張生人勿進的嚴肅異常的臉,想想還是算了,甚至打了個寒戰。
“哥,你看我帶齊玥過來幫你忙,夠不夠義氣啊。”溫梧花笑得得意,卻沒有看到那個俯視她的齊玥臉色有多臭。
“你不怕回去被他折騰嗎?”溫梧楊依舊尷尬地笑着,他依稀記得每次溫梧花偷偷溜回溫閣都會找他哭訴齊玥的慾求不滿,尤其是她溜出去玩後的第二日,必定是連牀都下不了了。
溫梧花倒是完全不介意,笑說這次是齊玥打賭輸了,她是得了許可的,不然齊玥怎會在一旁不發一言。
“哎,這次真是棘手,屍體已經被燒了,仵作也失蹤,除了這個不大靠譜的人證,完全沒有證據。”溫梧楊沮喪地嘆氣,風末卻硬要插一句:“我可是有找到重要線索,完全靠譜。”
“這小傢伙挺逗的嗎,哥,是你朋友嗎?”
“冤家路窄而已,就是個江湖騙子。”溫梧楊研究風末手中的銀鏢,一時沒了頭緒,這樣的暗器在江湖中他當真是沒有見過。
“別在女孩子面前詆譭我,”轉頭對溫梧花說,“而且我不小,不過小你哥三歲,也就比你哥瘦了點。”
“還矮了點。”溫梧花笑道,頓時背後一陣寒氣起來,回頭就是盯着他一動不動的齊玥,立馬收住笑意。
“是江湖失傳多年的流派——青芒的暗器。”齊玥盯着那個銀鏢目不轉睛,“這個暗器極扁,鋒利異常,瞬間致命。”
“爲何出現在此?”溫梧楊無比困惑。
“顯然和這次的殺人案有關啊,屍體這麼快被清理肯定是爲了毀屍滅跡,不想讓人看出傷痕的破綻。”風末難得說了幾句還算有用的話。
“只是現在屍體已經沒有,連仵作都不在,不是沒有用嗎?”溫梧花話剛出口,便遭到溫梧楊的嫉妒厭惡。
“傷人的劍呢?”齊玥提醒道。
“作爲贓物已經被衙門保管。”
“劍刃上可有血跡。”
“你大爺,沐澤赫簡直蠢到家了,抓他的時候他的劍根本就沒有任何血跡,他竟然傻傻地跟着走了。”風末拍腦袋想起當時的情景,那人雖然鮮血淋漓,但是那柄劍卻是乾淨的很,連血都沒有濺上,更別提殺人了。
正欲趕往衙門將此事稟明,那柄劍卻意外地失蹤了,就像那個仵作一樣,悄無聲息。
所有人只能心力交瘁地聚集肅王府共商對策,就在大家都毫無頭緒之時,劉暢一把抓住馬邱成的肩:“你不是有皇上御賜的免死金牌嘛?”
馬邱成如夢初醒,毫不猶豫,“我去找皇上,各位安心等消息吧。”
馬邱成立馬帶着劉暢進宮面聖,開口第一句話就是,“皇上,卑職是粗人就不拐彎抹角了,卑職想要用您賜的免死金牌救肅王爺一命,不知您答不答應。”
沐冷寒看到沐澤赫能夠收攏人心,甚至用免死令救他一命自是歡喜,一口答應,此時終於也告一段落,沐澤赫出獄,看到爲他奔波的各位,只覺自己何德何能,並不值得這麼多人爲他奔走。
“沐澤赫再次謝過。”有些話多說無益,只是也不知說些什麼。
終究這些人中少了他最在意的,恍惚間覺得有一雙眼睛一直盯着他,只是回頭什麼也看不到。
而門外等了許久的人,看到他平安無事,舒心一嘆便欲再度離去,只是這竹林怕是回不去了,心中暗道,等他想要抽身之時,卻被人緊緊擁住。
“我再也不放手了,你還願意回來嗎,風兒?”沐澤赫的臉早已經被淚水浸溼,連着衣服都開始溼潤。
問玖片刻的發愣,然後轉身將人抵在牆邊,“你瘦了,我會心疼的。”摸着沐澤赫的臉,輕輕烙下一吻,“我永遠不會拒絕你親口提出的任何要求,但是我更想你平平安安。”
“對不起,一直都是我不夠強大,沒能護你周全,才把你推開,可還是忘不了,還是會牽掛。”沐澤赫低着頭道盡相思與遺憾,問玖聽着,笑着,然後淡淡地說了句:“你早說不就什麼事都沒了,以後我可要像狗皮膏藥一樣粘着你了,你可別嫌棄啊。”
“誒喲,你們倒是別酸人了,我們可是聽得汗毛都豎起來了。”馬邱成忽然大笑,惹得沐澤赫和問玖無地自容。
“想不到咱們清冷孤傲的肅王爺還有這樣一面,真是天下奇聞啊。”劉暢也忍不住笑的捧腹,沐澤赫眉頭緊皺,問玖卻伸手爲他撫平,“這可不美了。”
“沐問玖,你適可而止一點。”沐澤赫發飆,狠狠給了問玖一拳。
“果然這纔是王爺該有的樣子嗎,風兒,你還願意回來嗎?”馬邱成接着嘲弄沐澤赫,肉麻地對着劉暢說,劉暢竟然也陪着他演戲,“你都瘦了,我會心疼的。”
“馬邱成,劉暢,看來你們都活的不耐煩了。”沐澤赫冷冷的一句,喝住了馬邱成和劉暢的惡作劇。
“看來王爺是要謀殺救命恩人了。”溫梧楊開口道。
“溫兄,多謝出手相助。”沐澤赫抱拳,對於溫梧楊,他實在欠的太多。
“也沒幫上忙。”溫梧楊尷尬地笑着,與問玖對視的瞬間,心照不宣的兩人努力躲避彼此的目光,只是爲了緩解相互的尷尬。
“沐澤赫,此事因我而起,也沒幫上忙,若你有所求我定當完成。”風末對這些事抱有執念,就算天下人負他,他也不會負一人。
“此事與你無關,你只是被連累進來而已。”沐澤赫一番說辭後,風末也不再堅持,只是他心中依舊堅定的是,就算此事互不相欠,但是沐澤赫你欠我的用一輩子都還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