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遲着急地出了舞廳的門,踉蹌間,險些摔了跤。招手攔下一輛黃包車,溪遲坐穩後,吩咐拉黃包車的小廝快點。
沿街一陣微風吹過,吹起了少女的鬢髮。溪遲目光灼灼地望向前方,彷彿下一秒就要奔向信仰。
舞廳裡,姜書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渾然不知此時溪遲已經離開。
姜書洋溫柔地掃了一遍許世安的全臉,最後停留在許世安的眼睛。
“先生的眼睛真好看。像——”姜書洋故意拉長語氣,裝作思考一番的樣子,繼續說道“星星一樣好看。”
許世安笑了笑,說道“我還是頭一次聽到這樣好聽的話。”許世安突然湊近,細聲細語地在姜書洋的耳邊道“因爲我的眼睛裡有姜小姐。”
姜書洋對這突如其來的“襲擊”慌了神,心裡更是小鹿亂撞,眼睛自然不敢直視許世安。許世安看出了姜書洋的不安,突然加快跳舞的步伐,姜書洋迎上許世安的眼神,緊跟步調。周圍一對對璧人解散開來,圍成一個圈,兩人就這樣在舞池中央搖曳。
如沐風的家門口附近有條林蔭小路,除非從後門進,不然這條小道就是通往如沐風家的唯一一條路。
小道門口,一個車伕停下,溪遲跳下車。丟給車伕一角錢後,溪遲迅速朝裡走去。門口兩邊是兩排整整齊齊的綠枝椏,很明顯,經過人爲修剪。
已經是深冬了,小道兩旁的樹木已然光禿禿的。小道的盡頭發着一些光亮,溪遲朝着有光的地方加快了腳步。
在轉角處,腳步聲戛然而止。
一個熟悉的身影靜靜地站在那裡。“啪——”如沐風看了看時間,又關上了懷錶。這個大男孩不知重複了多少遍這個動作。在西裝的襯托下,平時愛笑的如沐風多了幾分成熟和穩重。
在看到沐風完好地站在眼前時,溪遲鬆了一口氣。如沐風似乎感應到了溪遲到來。轉過身,一眼捕捉到了溪遲。原本放在西裝褲裡的右手,抽離出來,向溪遲打了一聲招呼。“嗨。”
如沐風打招呼的手勢很特殊,中間三個手指彎曲,但不碰到手掌心,小拇指微微半彎,大拇指不動,看起來稍稍像在比劃“六”。每次向別人打招呼時,中間三指都會揮動兩下。
沒了剛纔的不安,溪遲注意到地上有個愛心花環,還發着光。好奇心驅使,溪遲幾步走到花環前俯下身,拾起一片花瓣,仔細看了看之後,驚呼道“哇,花瓣居然自己在發光!”接着又拿起另一片看了看。大概是因爲不忍破壞美好的形狀,溪遲沒有繼續。
“你是怎麼做到的?”溪遲擡起頭,撞上黑夜中如沐風發光透亮的眼睛。
“天機不可泄露。只要你開心就好!”如沐風裝作神秘地說道。
如沐風爲了讓溪遲開心,準備今晚的大事,費盡了心思,終於,找到了這個新穎的法子。他把花瓣泡在一種西洋特質的藥水裡,泡過的花瓣在黑暗中都會發着悠悠的光,泡的時間越長,持續的時間也越長。看來,如沐風的目的達到了。
如沐風走到溪遲跟前,寵溺地摸了摸溪遲的臉。
“喜歡嗎?”如沐風淡淡地問道,生怕破壞了氛圍。
“非常喜歡。”溪遲笑着說。
如沐風從西裝口袋裡掏出一張紙條,單膝下跪,故意乾咳了幾聲。溪遲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了,退後了一步。
“溪小姐,你好,我是如沐風。”如沐風念起了手中的紙條。
“從我們相識的第一天起,你就是一個熱情大方的姑娘。我們已經在一起750天了,在這有你的日子裡,每一天都充滿了光,甚至連空氣都變得甜甜的了。也因爲有你,我生命纔會完整。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你希望從此你的生命裡多一個我嗎?我不善言語,但是一見到你,卻也有千言萬語可以說出口。還記得辯論賽嗎?那場比賽,你一人便把我隊說得啞口無言。我相信我們以後會有更多方面可以討論,可以爭辯。這樣想來,連爭辯都成了一件幸福的事。我不願讓太多的人在場,成爲你的壓力。所以今天,只有我們。”
如沐風緊張了起來,略微帶點顫抖的聲音,用盡勇氣說道“溪遲,你願意嫁給我嗎?”說畢,除了風微微吹的聲音,只剩下兩顆心在有節奏地跳動着。
溪遲感覺又驚又喜,眼神閃躲了一下,眼珠子在眼眶裡打轉了一圈之後,並沒有直視着如沐風,而是看向一旁,然而,放在身後的手慢悠悠地伸出來,除了大拇指外的四根手指上下襬動着。“嗯。”溪遲的這一聲——嗯——伴隨着她的手指直指如沐風的心窩。手指卻還是不老實地上下動來動去。
這冬天的風夾雜着刺痛拍打在臉上,可溪遲覺得今日的風比往常更溫柔了些,甚至還帶着幸福的氣息。
得到了一枚象徵性的徽章,如沐風開心得像個孩子一樣笑了,一如既往地陽光,趕走了冬日裡帶給溪遲的烈寒。
如沐風拿出戒指,將它緩緩套在溪遲的中指上。這一刻,兩個人的約定蓋章了。以後的路一起走。
如沐風忽地站起,抱住了眼前人。
“你等我,等我們畢業,我馬上向你家提親。”如沐風在溪遲耳邊溫柔道。
“嗯。我等你。”溪遲帶着點害羞和開心。
“對了,要是我今晚不來,你不是白忙活了嗎?”溪遲疑惑道。
“不會的,我知道你一定會來的。我就在你必經的路上,以後你有需要,我也會在你身旁。”溪遲突然沉默,差點感動得哭出來。
“怎麼不說話了?是不是不舒服?”如沐風擔心地問道。
溪遲搖搖頭,“沒什麼,你爲什麼突然想向我求婚?”
“我已經想這麼做很久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時機。可能會有點倉促。”
“原來是有預謀的啊?不過,我允許了。”溪遲微笑着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