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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兒聽了萊恩的話語,望着漫天的風雪,心中又是感動,又是擔憂,竟是一刻也等不下去了,非要去迎一迎阿布和車隊。
若婭勸說未果下,不得不讓步,前提是必須讓她陪着過去。以安兒路癡的程度,沒有人陪伴的話,別說暴風雪中,就是平時天氣好的時候,也難以在大草原上辨識方向。
雪,越下越大。一塊塊嬰兒拳頭大小的雪球,劈頭蓋臉地砸過來。地上的積雪也越來越厚,踩上去幾乎能沒過小腿肚。這樣的雪,馬兒走在上面都很難前行,更別說那些木頭輪子的馬車了。
安兒咬着嘴脣想了想,道:“葉,你去把護衛隊隊員的馬兒全都集合起來,帶過去迎接車隊。把那些麪粉、大米之類的物資,放在馬背上馱着,空車的話也能行進得快一些。我怕這時候,車隊困在茫茫大雪中寸步難行,到晚上也別想抵達莊子。”
鷹葉沒有任何遲疑,飛快地朝着馬棚走去。安兒一轉身,看到叼着小雪狼走過來的虎爸爸,眼睛骨碌碌一轉,嘴角勾起一朵笑意。她輕輕吹響掛在胸前的哨子,不一會兒,劍齒虎小喵便出現在她的面前,拿身子蹭她的肩膀,差點把她給撞倒在雪地裡。
哨子聲,是跟小喵約好的信號,只要它在附近,聽到哨子聲就知道安兒在呼喚它,儘自己最快的速度趕過來。
若婭趕忙扶住安兒。道:“你把這傢伙叫過來做什麼?這麼個大傢伙,也沒個輕重,差點把你給撞飛出去……”
安兒額角垂下幾條黑線——哪有那麼誇張?不過。小喵現在的體型,哪怕只是微微一點力氣。也不是她這個弱不禁風的小女人能夠承受的。
她拍了拍小喵的腿,示意它趴下來,自己笨拙地爬到劍齒虎的背上,指了個方向問道:“萊恩,車隊是從那個方向來的吧?”
萊恩看了看她手指的方向,用力搖搖頭,道:“從部落過來。不是這個方向嗎?怎麼會是從那個方向?”
若婭知道安兒這個方向感極差的傢伙,又弄錯了方向,憋不住很無良地笑出聲來。安兒看着萊恩指着的方向,跟自己指的不過差了六十度角而已。這次錯得並不是太離譜,便白了若婭一眼,用力拽了一下小喵頸子上的毛,朝着萊恩指着的方向,很帥氣地下了命令:“小喵。走!去迎接咱們的阿布族長去!”
小喵對她的命令向來言聽計從,輕輕低吼一聲,馱着安兒飛快地消失在風雪之中。
若婭一瞧,朝着她的背影大聲喊着:“你怎麼自己跑了?不是說好要讓我陪着的嗎?你要是迷路了,我和你家男人到哪找你去?”
風雪中隱隱傳來安兒破碎的聲音:“小喵認得路……你。跟葉一起……帶着馬隊……過來……”
若婭氣急敗壞地在門前來回轉了幾圈,視線剛好跟虎爸爸的目光碰撞在一起。她眼睛猛地一亮,臉上綻放出的笑意,讓虎爸爸的身子忍不住抖了抖——這個女人的眼神好可怕,它感覺自己這是待宰的節奏啊。
一愣神的功夫,它覺得自己背上突然一重,下意識地想要把人給甩下來。開玩笑,它堂堂萬獸之王,豈是隨便什麼人都能騎的?
不料,若婭彷彿用萬能膠粘在它身上似的,無論它怎麼抖身子,跳蹦飛躍,都不能把她給甩下來,它就差在地上打滾,把背上的傢伙給碾壓掉。
若婭手中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一條繩子,用力箍在虎爸爸的脖子上,一使勁兒……虎爸爸頓時覺得自己脖子一緊,呼吸不過來。它像一條離開水的魚一般,張開嘴巴大口大口的呼吸,嘴裡叼着的小雪狼,這時候也掉落在雪堆裡,拼命地掙扎。
虎爸爸還在不服輸地蹦躂着,還妄圖用身子撞牆,把背部往大樹上蹭……任憑它使盡所有的辦法,脖子上的繩子越來越緊,眼睛漸漸充血,腦袋一陣發懵。
最終爲了自己的小命,虎爸爸不得不服從於若婭的武力,老實地趴在雪地上。阿土看着若婭馴服劍齒虎的一幕,心中不住地咋舌——乖乖,安兒的朋友真是勇猛,就連劍齒虎都不得不臣服在她的腳下。幸好他後來沒有再去挑釁她,否則那個被打趴下的絕對是他。
他從雪地裡,把那個弄了一身雪,像個小雪球的雪狼,從雪窟窿裡拎起來,抱在懷中,爲它撣去身上的雪,小聲道:“咱們離遠點兒,免得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小雪狼再聰明也不可能聽得懂什麼神仙什麼凡人的,它看着被若婭壓制着,趴在地上直喘氣的虎爸爸,心中一凜——以後可得離那個暴力女人遠一點,惹誰都不要惹它。小雪狼覺得自己的脖子,好像也勒了根繩子,有些喘不過氣的感覺。
若婭見虎爸爸老實了,便朝着安兒消失的方向一指,大聲道:“快!往那個方向追。追上你兒子的話,晚上讓安兒給你加餐!!”
虎爸爸一聽,頓時來勁兒了。有安兒的美食誘惑,是它留在莊子上的最主要的原因之一。一想到吃的,它心中對背上人牴觸怨恨的情緒,頓時消散了不少。威風凜凜地猛吼一聲,向前猛地一竄——悲劇了,它的後腿一滑,整個龐大的身子,瞬間砸向雪地,在厚厚的積雪上留下了一個虎形的雪洞。
周圍的泰雅族人,一愣之下,爆發出一陣轟然的笑聲——尼瑪,太好笑了。劍齒虎也有馬失前蹄的時候啊!虎爸爸的表情,實在是太搞笑了。
若婭頭上黑線連連,心中對選擇這隻劍齒虎是不是正確而產生了懷疑。虎爸爸鬧了個大烏龍,如果臉上沒有毛遮着,絕對大紅臉一張。它惱羞成怒地朝着衆人猛吼一聲,衆人的笑聲更大了。
虎爸爸羞窘地不要若婭的命令,就朝着剛剛兒子消失的方向追去,好在剛剛那樣的大烏龍,再也沒出現過。
話說安兒,騎在劍齒虎上飛快地朝前疾馳。雪花砸在臉上,冰冷刺骨,她把外套上的帽子,壓得低低的,自己抱着劍齒虎的脖子,臉埋進小喵溫暖柔軟的皮毛中。身子伏得很低,減輕了風的阻力,人也暖和了不少。
她出來的時候匆忙,忘記帶手套了。緊緊抓着劍齒虎毛髮的手,凍得通紅通紅的。一開始的時候,還覺得刺骨的寒冷,到後來就麻木了,覺得整個手都不是自己的了。
一向畏寒的她,卻沒有叫一聲苦。她緊咬牙關,心中只想着:早點找到阿布,她就心安了……
風,呼呼地吹,冰冷刺骨;雪,瘋狂地落,鋪天蓋地。一人一虎疾馳在茫茫雪地之中,周圍除了風聲,一派沉寂,劍齒虎的爪子踏在雪地上的聲音,都顯得那麼清晰,那麼明顯。
“小……小喵……你看看……周圍是不是……有……有人類的氣息?”安兒說話的時候,上牙跟下牙猛烈地撞擊着,聲音抖得斷斷續續,幾乎要說不出話來。
小喵放慢了腳步,輕輕聳了聳鼻子。風雪太大,即使有人類的氣息,也被掩蓋住了。小喵頹然地搖了搖頭。
安兒咬着嘴村,哆哆嗦嗦地道:“去泰雅的路,你應該知道吧?沿着那個方向前行,一定能夠找到阿布他們的。”
小喵繼續邁動着四條腿,冒着風雪向前飛奔。好像顧慮到安兒的身體,它的速度悄悄放慢了許多。
安兒低頭看到了用線串在胸前的哨子,旁邊點綴着打磨得十分光滑的紅翡珠子。這個哨子,是阿布親手幫她做的。剛做好的時候,她興奮地吹了一整天,阿布都說他的耳朵,都被吵得轟轟直響——對,吹響哨子,即使方向有一定的偏差,阿布也一定能夠聽到。
她抖着手把哨子塞到嘴裡,憋足一口氣,用力吹響了哨子。小喵的耳朵動了動,哨子聲離它太近,還真有些刺耳呢!
跟在後面追過來的若婭,一路循着劍齒虎淺淺的腳印過來。風,把哨子的聲音送了過來,她微微一笑,心道:這小妮子什麼時候變聰明瞭,知道留下聲音,讓她能夠準確地找到她……
“加把勁兒!就要追上了,等成功追上安兒,晚餐讓她給你做烤全羊,兩百多斤的黃羊,烤熟了只給你自己吃!”若婭用力朝着虎爸爸身上拍了一掌。
虎爸爸也不生氣,本來有些疲憊的精神爲之一振。一頭烤黃羊,只他一個人吃……哈哈,美味的烤全羊,撐破肚子也心甘!一股力氣油然而生,它的速度有了明顯的提升。
……
“族長,前面那輛車,輪子陷進雪地中,一步也走不動了,怎麼辦?”一名泰雅勇士,從隊伍的最前方小跑過來,口中哈着霧氣,喘着粗氣道。
本來只有半天的路,到現在每走一步都非常艱難。泰雅族人們都下了馬,把馬拴在車前面。本來兩匹馬拉着的馬車,現在變成了三匹馬,族人們還在後面推着車,即便這樣,馬車還是一步一挪地向前走着,一不小心就有陷進雪堆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