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都城方圓百里外與城內風景不一,沒有喧譁的鬧市,更沒有來往的車輛,這裡的人們大多以種田務農爲生。再往北行,便是一個叫做冷風山的地方,海拔不高卻常年低溫,人們常說哪兒是出鬼怪的地方。也就是顏宋當日所經過的那個山頭,那條大道雖也有行人來往,但大多都不敢駐留,因爲老人們常說起,冷風山上的鬼怪是會勾魂的。
“想當初,大當家還未到冷風山時,那可是在江湖中數一數二的人物!”絡腮鬍上落着明顯的刀疤,大概一寸長,顏色微淡,看着有些時日了,那人胯下生風,一下跳到那石凳上說道,“大夥都知道,大當家的刀法出神入化,凡事大當家看上的獵物,沒有一個能夠逃脫的。”
“可我怎麼聽說,十年前,大當家的也失手過!”“是啊,好像有這麼一回事!”衆人唏噓不止。
“你們懂什麼!”那人烏髮蓬鬆,在髮絲間目露兇光,“十年前,那些小孩突然脫逃,我們連夜殺盡了所有人,纔沒將此事暴露出去。要是你們,有這能力將消息封鎖嗎?你們該知道,走漏風聲會是個什麼下場?”
衆人默不作聲,相互看着對方癟着嘴,這冷風山頭上都是聽命於大當家的,走漏風聲不禁自己會被當場身首異處,就連整個山頭也會被無辜牽連。他們犯的罪不會比殺人放火輕,因此,在這玉都的別的地方,他們一旦出去就可能被官府的人追殺。只有這裡,這個叫做冷風山的鬼山,能夠讓他們稍許安定。
“二當家!二當家!”山間小路上跑來一個矮個男子,神情緊張,“山下來了兩個人,看樣子不是我們冷風山的!”
二當家的眉間一皺,神情立刻不同,抄起身邊的大刀便朝着山下走去。他們,對於這些陌生的過路者總是有所顧忌的。
“二當家……”他們躲在樹叢內,矮個男子小聲說道,“應該是過路的書生,您看,我們要不要將他們給……”
“不許亂動!”二當家地看着樹叢中的二人,一個身着白衣,步下生風,看樣子就是練武之人,另一個手拿佩劍的下人也是有武功底子的,這二人武功深不可測,他自然不敢貿然行動。
白衣男子察覺到什麼,幾步之遙的地方突然起風,枯葉捲起,隨着一個順暢地拔劍刺劍,將遮於他二人面前的樹枝挑去,他二人才立刻反應過來,但爲時已晚,那劍已經落在他們脖頸處。
二當家面前的烏髮此時已經落在身後,這副狼狽的樣子和方纔不同,連忙求饒道,“大俠饒命,大俠饒命!”
“饒命?”白衣男子手一轉,那劍鋒就朝着那人的脖子更近一步,“我這把劍可從未放過一個人,你可知我是誰?!”
二當家地仔細一看,並未看出什麼端倪來,“不知……不知大俠是誰……但一定是個厲害人物……”
身旁的下人上前說道,“公子,此番是來找冷風山的大當家的,別誤了時辰,萬一這人還通知了官府的人,豈不是得不償失。此等小人一刀砍了便是。”
“說的也是!”白衣公子劍鋒從他的脖頸處刺入,血立刻流下,那人臉色煞白,連同着一旁看着的矮個也不敢作聲。
“公子饒命,不知公子是貴客,有失遠迎,我等,我等便是這冷風山的人。”二當家的氣勢立刻弱了下來,然後求饒道,“我,我正是這冷風山的二當家,願意引薦公子去見我大哥,請公子繞我一命。”
劍冰冷地在他脖頸靠了靠,隨即一下抽回,回到劍鞘,那人才像是鬆了全身氣力癱坐在地上。
下人還是有些擔憂,“我家公子可是朝廷通緝三年還未抓到的劍客書生,萬一你此番回去多嘴了怎麼辦?公子,我看還是將此人滅口了乾淨。”
“倒不用!”白衣公子嘴角向上微微一扯,隨即看着跪地那人說道,“你爲人直爽,身手反應也還不錯,只可惜這刀法苦練數年都未長進。”
“公子……公子怎麼知曉的?”
“我雖練得是劍法,但與刀法也有相通之處在。刀法注重的上身的協調以及力量的爆發,你的身材並不適合練刀法,倒是你腳步靈活,步履輕盈,要是改練劍術倒是會有所成就。你起來吧,我不會殺你……”
二當家起身謝道,“公子今日的恩德我一定牢記於心,只不過,公子說我適合練劍法,但這冷風山上的人都是用刀之人,我該如何練劍術呢?”
“這倒不用着急,等我見了你們大當家,這冷風山上便會有人教你劍術了。”二當家深信不疑,對這劍客書生的名號也深信不疑,立刻將二人領到了冷風山之上。
“公子,你方纔說的都是什麼?”
“瞎說的,唬那個傻子的……”果真,風塵不禁感嘆,他家公子忽悠人的本事倒是從未敗過,故弄玄虛把人說的迷迷糊糊,到讓這個本就一事無成的二當家的深信不疑,這手段還屬他們家公子最厲害。
冷風山上,風愈發地大了,幾乎沒往上走一點路,風就會更加刺骨一些。山下分明還是春末,但這山上卻透着秋末的涼風刺入骨髓。山路蜿蜒,這山間的樹木更是成了天然的屏障,倘若沒有人引路,一個人根本找不到這上山的道路。
不用多久,他們便到了冷風山的山頂,二當家貼心地爲他找來一件大襖披在肩上,很是恭敬地將他二人帶入裡屋。這寨子並不大,但裡頭蜿蜒小路衆多,通往大當家屋子的路也只有一條,很少人知道。終於,走過幾個岔道之後,他們來到了那屋子前,裡頭透着暖風,還有一股子艾草的香氣。
“大哥,今日我在山下遇上了兩個人,他們說是江湖上有名的劍客書生,前來拜訪大哥。”屋內依舊沒有動靜,正當二當家準備上前開門之際,門猛地被推開,裡頭的暖風夾雜着香草灰,迷得人眼睛難受。
迷霧之中,一把大刀白晃晃的光從他眼前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