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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密道上山,果真不費吹灰之力,早知道如此,就不急着和師兄一同上山了。應該先摸清門路,這樣也輕鬆一些。
溫以笙歇了一口氣,坐在牀榻上,看着窗外歪鬆幾棵,這地方倒是與世隔絕,老前輩找到這一處煉丹的地方,倒也不錯。
“丫頭?丫頭?”像是老前輩的聲音?但這時候怎麼可能,溫以笙連忙收拾着出去一瞧。
老前輩竟——竟四腳朝天地跌倒在樓梯間,嗷嗷叫疼。她愣在原地半響,連忙去扶他。
“前輩,你沒事吧?”溫以笙倒是頭一次見過如此狼狽不堪的前輩。
白眉一吹,他撐着一旁的柱子,顫顫巍巍站起身子,咳了兩聲笑道,“一把老骨頭,眼神不好使,腳底一踩空,就給摔了。見笑了,見笑了。”
溫以笙禮貌微笑着,豈料那白眉前輩竟又直接撞到了一旁的木柱之上。
嗡得一聲呻吟,看來把前輩撞的不輕,額頭都快起個包了。
“前輩!”好在溫以笙急忙拉住,否則,便要頭破血流。這前輩,也太不堪了。
白眉一路上同她說教着,“想當初,你師父還是靈山中的一普通少年,只因身手了得,被高人看中,纔有如今的成就。你可知,那高人是誰?”
溫以笙搖頭,但這語氣,彷彿就是在說他自己。
溫以笙嘗試問道,“這高人難道就是……”
“不才,正是我這老頭。”白眉仰天朗聲一笑,高人,果真是高人。溫以笙埋着頭苦笑着,一旁迎合着點頭……
老頭接着講道,“當初我見那少年骨骼不凡,便傳授了自己的一些功法於他,誰料他在其中參悟了更多,反倒青出於藍,勝我許多。只不過,當時他也只有八九歲的年紀,這孩子本也開朗,真不知,練功對於他而言,算不算好事?”
溫以笙心中也想起當初來,想起第一次見到師父的時候,師父是一襲白衣,小孩的衣服能夠如此白而整潔的很少,因此第一眼,她便知道這少年不凡。
只不過,久而久之,這種不凡,在她眼中,成了孤獨。白色下孤獨,衆人只當他是一個奇才。
因爲,少年每日每夜都鑽研功法,除了吃飯睡覺,幾乎不與人交談。久而久之,少年也忘了如何與人相處。
眼眸中暗淡許多,這山上的秘府倒是大得很,走了這麼久還沒到。估摸着該有世卿門的好幾倍了。
溫以笙眼眸一深道,“前輩,那倘若師父從小不學武會如何?”
老頭自然聽出她心中所擔憂,朗聲一笑道,“你是覺得,你師父這樣活着並不歡樂,反倒有些不太像這年紀的人了,是嗎?”溫以笙緩緩點頭。
老頭卻好似不那般認爲,“我仍舊記得,我第一次見他時,盯着劍的那雙眼睛,是多麼清澈。那是一個孩子對於劍法的單純喜歡,不摻加任何的虛假,我知道——這孩子只想學習劍法。”
“所以,師父是百年難遇的練武奇才?”
“練武奇才自然不是因爲這個,想當初——來我這學藝的人不少,但都不能狠下心堅持下去。”老頭莞爾指了指一旁的水缸,“就是這兒,以前這水缸是空的。但每日辰時,這水缸便滿了。”
溫以笙講道,“是師父挑的水?”
“是啊——”眉頭一舒,像是陷入那無盡回憶之中,“來我這兒學藝的人,大多是些達官顯貴之後。不缺錢,但就是嬌生慣養,難以伺候。我本是不在意這個孩子的,但就是此舉,每日的堅持,對武學的堅持,讓我看見了一個八九歲的孩子對武學的渴望。”
原來,從沒有天生的奇才,那時的師父,原也不過是個挑水的普通人。
老頭接着講道,“所以說,你師父現在並不會不快樂,他反而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是你們無法體會到的樂趣。所以自然,要犧牲一些,失去一些你們所認爲的快樂。”
溫以笙此刻倒是有些明白了,或許,師父根本就不喜歡火樹銀花。只不過,是因爲她喜歡,才刻意裝作一副喜歡的樣子。師父是真心喜歡劍法,與辰長老他們不同,不帶任何私慾,只想要鑽研。
果真,那纔是師父,纔是她溫以笙的師父。
轉了半天,在這秘府之中,還是沒有走到前輩的屋子。
“前輩,這秘府究竟有多大,看上去定有世卿門的五倍之大了!”溫以笙走得有些吃力。
老頭倒是淺笑着,搖頭,一副自然不帶情感的語氣說道,“其實,只有世卿門的五分之一而已。”
五分之一?溫以笙眼眸一瞪,笑道,“前輩莫要開玩笑了,五分之一,那怎可能走了半天還沒走到您的住處?”
老頭還沒說話,身旁又來了一個年輕人躬身站於他二人面前。
溫聲說道,“師父,您是不是又在拉着客人說以前的事了,您都已經在我房門前走過五遍了。”
走了……五遍……
溫以笙看着前輩尷尬的一笑,才明白,原來這老頭,是閒得無聊,找人說話!高人,果真是高人。
折騰了半日,她才感覺能夠輕鬆起來,在這靈山,連空氣中的味道都不一般。能嗅出一股人傑地靈的味道,但是人傑地靈,怎麼能夠嗅得出呢?溫以笙也覺得奇怪。
坐在桌案前,想着現在的師父,現在的世卿門,彷彿都已經和小時候不同了。不再是她打鬧闖禍的地方,收斂起那些溫存的回憶,只有面對,去面對將要發生的事情。
皇帝,在擔憂什麼呢?師父會對皇室造成的威脅,那皇帝完全不必在意這些,師父只是個愣頭武癡罷了。
但或許辰師兄說的對,獸類都會對產生威脅的動物進行攻擊,更何況是人類?
只是希望,所有的難題師父能夠迎刃而解,所有的一切,都能回到當初的平靜。
“丫頭!”窗前那一縷翹着的白髮,險些嚇了她一跳。原來,又是這個前輩。
語氣中多了些不耐煩,“前輩,這都入夜了,您還是回屋歇息去吧——”
前輩抖動着眉毛,笑道,“現在的年輕人,怎得睡得比我這個老人家還要早?”溫以笙尷尬一笑,這夜色,這美景,大概今晚也沒功夫去享受了。
給老頭泡了一壺茶,是她特意從世卿門中帶來的,據說珍貴的很。但喝起來倒是一股尋常的味道,反倒香味有些特殊。
老頭一飲而盡,而後翹着一條腿笑道,“這地方,從沒有過這樣的好茶,還是丫頭你懂事,懂得孝敬我。”說着,竟伸手將剩下的茶包放進了自己的口袋中。
這前輩,還真是不客氣……
溫以笙能怎麼說,只能以禮相待,“前輩您喜歡就好。”
白鬍子老頭眼睛微眯,“看和你如此有緣,不如,我再多說些你師父小時候的事?”
溫以笙連忙點頭,託着腮幫子,豎起了耳朵。
前輩清咳了幾聲,又拿起一壺茶走到窗邊,陷入無盡的回憶之中,“想當初,你師父還是靈山中的普通少年,只因身手了得,被高人看中,纔有如今的成就。你可知,那高人是誰?”
這話,怎麼聽着那麼耳熟?這傢伙不是纔講過?
溫以笙擠着笑,依舊恭敬問道,“我說——前輩,這話您你之前好像講過了?”
前輩倒是篤定了什麼,厲聲道,“你是在說我老糊塗了嗎!說過的話,我怎麼可能再說一遍!”
溫以笙不知該苦笑還是該面無表情相待,忙說道,“當然不是,當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