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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東方國的第二日,藍衣沒有早早叫醒她,她很喜歡自己的這張牀,那樣軟而柔。
她緩緩起身,一縷光從窗戶縫間穿過,她知道已經日上三竿,卻仍舊可以不慌不忙。
藍衣打着水,同她說起大臣們今日上奏之事。的確,相比那個玉都皇帝,她所要乾的活,太過清閒。
“就是這樣,聽聞昨日的國婚,出了差錯,林舒婉沒嫁成。”
她喝了半口茶,饒有興致聽藍衣說着,“然後呢?”
“雖沒行國婚之禮,但她也算是住進後宮了,只不過,倒是沒有聖上的迴應。”
他做事向來奇怪,這突如其來的差錯,倒是有些他的風格。他不想娶林舒婉,確實有些鬧騰。
“對了君主,聽聞您回來,不少王子官少爺等着求見,你到底見與不見?”
她險些嗆着,“見,見,就挑一些長相好看的見我就是。”
“嗯——”
“怎麼?是他們的樣貌都——”都難以啓齒?
藍衣連忙搖頭,“倒也不是。”
她匆匆退下,清淺也就沒多問下去。只是看今個天氣好,在這宮中多走動了一會兒,宮人們向她行了禮,卻是一副奇怪的神色看着她。
“我臉上有光?”
藍衣搖頭,“實話同您說了,外頭都說您貪戀男色,想要找這世上的美男來充盈後宮。”
“我?”她立刻明白了藍衣方纔的猶豫,“怪不得,你這餿主意,倒讓我成了放蕩之人。”
“藍衣不敢,也不知是何人傳出去的,這眼下,各國之間知道您的癖好,更是送了不少男子過來。”藍衣爲難道,“方纔不敢說,那些王子官少爺都辭退了不少,還是不斷。”
她真是哭笑不得,“他們,還真是投其所好?”
隨後的半月內,她見了不少奇男子,但唯一相同的特點是,各個都長得極爲好看。
直到一天,藍衣又帶她去見官少爺們——
“女君,這都多少回了,您就不考慮一下他們?”
她拂袖託着頭,雖都是極爲好看的男子,但有的沉默不語,有的暴躁不安,有的開口便……也罷也罷,就是走個過場。
“藍衣,去安排吧。記住,別讓上次那瘋子找上門了。”她口中的瘋子,一身青衣嫵媚如嬌娘,她一見,渾身起疙瘩。
……
合歡樹下,她才能稍作歇息,想必今日也不能有所收穫了。不過,這茶點倒是合她的心意,只可惜,這合歡樹,並沒到開花的時節,沒有好看的景色與樂聲,像是少了些什麼。
“你你你——你怎麼吃了我家公子的糕點!”忽而出來一書童指着她說道,“那是我家公子的軟榻!”
她不知所措站起身子,藍衣也不曾說過,這裡有過別人,難不成,是來參選的男子。到也爲是自家的別院有些放肆了,吃了別人的糕點和茶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她半遮着臉,恭敬說道,“擾了公子清淨,我會派人賠你們的糕點,還請不要見諒。”
“跑什麼?”
她剛一轉身,埋到一軟軟的地方,擡頭一望,那人鬢角分明,也是個美男子。
只不過,這美男子,長得絲毫不順眼。
“你?……你來此處幹嘛?”
面對她的質疑,他倒是先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姑娘喝了我的茶,吃了我的茶點,我還沒問原由,你倒先問起我來?”
先不說此處怎麼見着他,他身邊的人爲何不是風塵,是這個傻頭傻腦的書童。難不成,是玉都出了事?想起藍衣之前所說的,國婚之日出了差錯,究竟是什麼差錯。
“你到底出了什麼事,來此處,又是幹嘛?”
他半臥在軟榻上,顯然自在清閒得很,“聽聞你近日找了不少男子入宮,全是處於好奇,便來看看。”
“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她癟着嘴,“你看也看過,還留在此處幹嘛?”
“哦。”他拿起她方纔喝過的茶喝了半口,“你在下逐客令。”
她強笑着,委婉說道,“自然不是,您想待多久就多久。”
他吩咐着身邊書童拿來披風,是要起身了,“嗯,在你宮中給我安排個住處。”
“宮中?”他該不會要死皮賴臉留下來,即便她同意,文武百官也定不會答應的。
“恕我不能答應,聖上乃一國之君,即便是東方國都需聖上照拂,還是快快請回。”
他搖頭,朝着一旁的書童有些委屈說道,“你瞧,她在逐我出去,多狠心。”書童點頭。
東方清淺倒是不知如何說起,青絲一甩,“你究竟想怎樣!?”
他忽而沉下眼眸來,朝着她緩緩走來,可腳上還沒穿上靴子,“在你宮中給我安排一個住處,就這樣。”
“就這樣?”她反問,“是國婚出了事,你要來避風頭?”
“算是。”他已經淡然笑道,這種笑同她第一回見他是那樣,不怎麼招人喜歡。
藍衣匆匆跑來,見兩人已經站在一塊,本想着躲,卻被她一下叫住。
“出什麼事,不妨直說。”
藍衣低着頭,小心瞧着玉乾那臉色,說道,“玉都傳來消息,今日新皇登位。”
眼眸忽而一轉,她盯着他那眼神,“什麼叫新皇登位,你做了什麼?”
他收起袖子背過身,“新皇登位,你還是發帖祝賀爲好,君臣之禮不能忘。”
“你將皇位給了誰?”
他雙手一鬆,拉住她的衣袖,“給了一信得過的人,放心,衆人不會有猜疑。再者,林將軍之女也能夠嫁入後宮爲後,豈不是很好?”
她險些被他繞暈,他之前答應林將軍讓林舒婉爲後的話,並未食言。但只要想起林舒婉當初那般篤定的眼神,便覺得林舒婉這次被耍還真有些可憐了。
“林舒婉爲後,若是知道當今聖上已不是你,她定不會罷休?”
“我本就沒答應娶她,向來只是以後位相許,談不上騙婚。”他又喝了半口茶,“再者她如今得償所願,若自生事端,只會被他人說是被夫所棄,討不到好處。”
“你還真是——”他還真是——手段高明,對付林舒婉竟用得這一招。
“你分明當得好好的皇帝,爲何忽而退位?”
他委屈地看向一旁那書童,“你瞧,她連我爲了誰都不知道。”
書童很是同情地點頭,“公子所言甚是,果真有些無情。”
清淺忍着怒氣,笑道,“那你想如何?”
“在你宮中給我安排一個住處。”他眼眸暗下去,“世間便沒有玉乾,只有玄七。”
“你……想明白了?”
“不,在等你想明白。”
她不知如何答,她或許不明白千年前阿宋與玄七最後的結局,但好似,那個結局是好的,比任何一個人都要好。
是啊,世上本就沒有玉乾,只有玄七。
VIP卷 番外一 我家有個小和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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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院前有一片空地,空地上常有雜草,父親時常找人來修剪,卻依舊茂密如初。
春兒說,那裡本該有一片油菜花田的,早些年的時候被父親全給弄走了。
我本是喜歡這樣的花田,畢竟,我從沒見過成片的花田,我想,應該會很美。
“小姐,門外有個老和尚帶着個小和尚。”
我沒有驚訝,父親時常佈施,有幾個和尚很常見。
門前,那兩個和尚,果真一個老,一個少。
“施主,我們從東邊而來禮佛,不小心迷了路,可否在貴府借宿一宿。”
我本是不想答應,但父親從房中走出,答應了他們。自從母親走後,父親變得異常信佛,凡事也小心翼翼,不忍去揭穿他,只是隨着他的心意來。
這一天下午,我依舊坐在那片空地上,無聊地扒着土。
“喂!你在幹嘛?”
我擡眸,那雙烏黑的眼珠正盯着我奇怪的姿勢,更像是一隻如廁的狗。
我連忙起身,個頭還比他高半個頭,“你這小和尚好不懂規矩,這是內院!”
小和尚那雙眼靈動在這院子裡掃了一圈,“哦,內院。”絲毫沒有歉意,依舊站在原地。
我問他,“你不走嗎?要是被你師父瞧見,可要打斷你的腿的!”
小和尚嘴角一彎,賴在原地,“你說的真奇怪,只是站在這裡,爲何要打我的腿?”
我有些惱,卻很難將箇中原委同他說明白。分明,我和他差不多年紀,卻顯然,他比我笨上好多。難道禮佛的人都這麼呆頭呆腦?我想不是,他師父很聰明。
“喂!你還沒說,你在幹嘛?”
我無力指了指面前的雜草,“看它們。”
“哦,看他們作甚?”
我更是不想搭理他,喃喃道,“就看它們什麼時候開出花?”
小和尚面露疑色盯着我,“你說的真奇怪,這些是草開不出花的。”
我有些失望,雖然早就知道那片雜草上不會開出小黃花,但還是這麼說了。
小和尚見我有些失落,從袖子中掏出一個布包,手掌大小,“給你這個。”
我接了過來,布包裡頭有些發黑的東西,很是嫌棄丟了回去,“噁心!”
顯然,小和尚笑了,他當真以爲我是個傻子,會期待一片草長出花,會說一包菜籽噁心。
“我們寺院裡有一大片的油菜花,這是師兄們收來的種子,只要種下去,就能長出花來。”
我開始對他所說的花田好奇,便問,“那些花,好看嗎?”
小和尚答,“不好看,但師父師兄喜歡。”
我總覺得那是他在炫耀,那樣一片的花田該有多麼好看,多麼引人注目。
“你,爲何要種花?”他指着那片草,“我覺得這片草挺好看的,不會生蟲,更不會讓人發癢。”
原來,小和尚怕蟲,原來,小和尚會過敏。
我笑了,蹲坐在地上,“春兒說,這裡本有一片花田,我很想看看那樣的景象。”
“哦。”小和尚點頭,自顧自從布包裡抓了幾把種子,隨手灑到地上。
我連忙喊道,“你別灑!別灑!”顯然,他手快,一包種子已經落地。
小和尚擡眸問我,“你不是想看花田嗎?明年春天,會開出一樣的黃花來。”
我站在原地,不該拒絕小和尚的好意,只是看着這一地的黑色種子,有些起疙瘩。
小和尚告訴我,明年春天他會同師父來禮佛,到時候,會回來看看這一片花田的。
我點頭,從未這樣期待過一個人來。從孃親去世後,爹爹不讓她出門,她也只能在院中和阿春他們玩。
小和尚啊小和尚,明年開春,我們就可以看到這一地的花了。
第二日,小和尚同他的師父離開了,我沒有不捨,拉着爹爹的衣角同他揮手再見。
我知道,只要還有多期待的事情,便不用去感傷。
我沒有告訴阿春,小和尚做了什麼,只是每天還是呆在這個院子裡,同阿春閒聊。
“小姐,這一地的草真有那麼好看?”
我沒答她,只是點頭,想着那些種子發芽,想着所有的一切,想着小和尚……
可是,第二年的春天,我沒有看見那一地的小黃花,甚至連半點蟲子的影子都沒瞧見。
我有些失落,小和尚說的來年春天會開出一片花,可卻食言了。
春兒問我,這一片草地就有那麼好看?
這一次,我告訴了她,這一片草地再也沒有那麼好看了。
而小和尚,也不會再來了。
……
那年春天,我的兩個期待都隨着夏日暖風來至的那刻破滅了。
佛說:一切有爲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是小和尚懂了這個道理,還是我忽而懂了呢?
就是這段往事,快要埋葬到泥土之中,我都快忘了,曾幾何時,有那樣期待過一片花,一個人。
“鳶兒,明日同爹爹去茶樓,張公子也會來。”
爹爹這般說,便是說他找了個不錯的人,那個張公子我也曾見過,樣貌清秀,又飽讀詩書。
我想爹爹也覺得不錯,若是今後成了婚,也能生出長相不錯的孩子。
起碼,我對春兒是這般說的,雖她總說我不知羞。
那一日,我穿得很是紅豔,紅色的襦裙,紅色的朱釵,紅色的披肩,甚至有一刻我懷疑父親就要在茶樓把我嫁了。
隔着屏風,我聽着張公子的聲音,很是溫柔,很是動心。
“陳老爺能如此信任小生,是小生的福氣,倒是有些配不上陳小姐纔是。”
我同春兒說,那張公子這般欲拒還迎的,得到什麼時候,何不爽快些,說我要了這女人便是。
春兒,又說我不知羞了。
“張公子若是覺得這禮數可以,我們便把這婚定下。”
我的心有些慌了,本以爲嫁一個人是多麼容易的一件事,可如今要嫁給屏風那頭的那人,還是有些擔心起來。
忽而間,屏風那頭有了動靜,春兒說,是一個和尚帶着一個老和尚在化齋。
我聽見那頭那句聲音……
“施主,若是方便,可否給我們一些齋飯?”
我笑着對春兒說,和尚都是騙子。
VIP卷 番外一 我家有個小和尚(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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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風那頭,我聽見那個和尚的話,我不知道和尚爲何要化齋,但我第一反應,就覺得他是個騙子。
爹爹還如往常一般,給了那和尚兩碗齋飯,他們很是感激。
我看着他們下樓的背影,一個老,一個少。
春兒問我,“小姐好似不喜歡和尚?”
誰人會喜歡和尚?我笑着答,“很多和尚都是騙子,不能信。”
話音未落,那個背影忽而瞥過頭看向我,我對上了那雙黑色的眸子,有些難看地撇過頭。
“施主爲何說,和尚是騙子?”他倒來勁,本是不想同他糾纏,可不能讓爹爹知道。
趁着爹爹與張公子相談甚歡,我偷溜了出來,自然還帶着那和尚出來。
“施主真奇怪,在裡頭不好好說,非要出來說話?”
那和尚還當真伶牙俐齒的,想到這兒,我盯着他,從他手裡搶過那碗齋飯,他的眼神有些變化。
“爹爹信你們,可我不信。以別人的善意爲樂,這怎能爲論佛口口聲聲的論佛,根本不配吃這一碗齋飯!”
他並沒有生氣,好似也不太珍惜我手裡的齋飯,一直扶着他身邊的老僧。他這般不好面子,反倒讓我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爲何施主對僧人如此排斥?可否,講於小僧一聽?”
“佛語中有言,不可說。”我看着他身邊的老僧,勾着背,似乎看不清路,“看在你師父年邁,今日我不與你爭論,好自爲之。”
“小姐即如此說,那我也不便多問,告辭。”
和尚彷彿有些生氣了,他連我手中的齋飯都還沒要回,便走了。
春兒說,我做的有些過分,雖然這年頭騙吃騙喝的和尚很多,但他們二人應該不是。
手裡的齋飯有些冷了,還有那和尚化緣的鉢,我都來不及還給他。我開始勸服我自己去同那個和尚道歉,但不知爲何,總是對和尚喜歡不起來。
回到家,爹爹還是知道了這件事,看着我手裡的齋飯,訓了我一頓。
爹爹很相信這些,他或許期盼着若是時常佈施,能夠積德行善,爲母親祈福。
或許,我比他們都要聰明,不太相信這些;又或許,我比他們都要笨,連母親都快忘記了。
爲了彌補我的過錯,父親找到了那兩個僧人,春兒說那不難找,一個老僧,一個小僧,在這街上很是顯眼。
這些天,他們可以住在我家,不愁吃穿。
我路過這一片空地,本是無暇去理睬的,卻看見那一個人站在原地。
“喂!你在幹嘛?”我湊了過去,那和尚盯着那一片草地發呆。
和尚沒有答,而是看着那片草地,想要說,卻說不出話來。
我有些忍不住問,“我問你,在幹嗎?”
“你看這有片草地,卻沒有一朵花。”
“是。”我點頭,朝他望去的方向看去,想起那日他的師父,支支吾吾,“忘了問,你師父的身體……”
他並未露出憂色,只是淡然告訴我,“師父年事已高,他曾算出自己的圓寂之日,就在臘月。”
我有些難過,他卻好似沒我那般難過。
“你師父就要圓寂,爲何不見你有半點難過?”大概,我覺得他鐵石心腸。
他說,“萬物有常,有生必有滅,施主不該執着於生死。”
“佛,都是這般鐵石心腸的嗎?”我問他,他沒答。
或許是因爲,無人敢說佛鐵石心腸。
他彎下身子,我下意識一躲,他忽而笑了,“只是菜籽。”
菜籽……黑色……小和尚……
我看着他,很認真地看着那張清秀的臉,那雙眼單純地眨着,像是不懂我的注視。
我忽而問他,“你們寺院門前可有一片油菜花田?”
他晃了半響神,“是,有一片油菜花田……”
我又着急問,“那你害怕蟲子?會起紅疹子?”
他不知道我爲何問這個問題,但還是如實回答了我,“是。”
那個小和尚的故事。
你不是想看花田嗎?明年春天,會開出一樣的黃花來……
明年春天我同師父來禮佛,到時候,會回來看看這一片花田的。
小和尚啊小和尚,明年開春,我們就可以看到這一地的花了……
人本不該有所期待,因爲期待會帶來失望。
“施主怎麼了?”他問我時,大致覺得我是個瘋子。
他好似都忘了,是,他修佛,而我說佛都是鐵石心腸。
“是不是修佛之人記性不好?”我迎着風,覺得有些涼意。
他遞過來那個布包,“施主說話高深,小僧不懂。”
他不懂,或許我在他們修佛人眼中,不過一過客。這些,我本該看淡的……
我忽而笑看着他,“我問你,你們修佛之人是不是該普渡衆生?”
他很是恭敬點頭。
“既然如此……”我盯着那雙依舊堅定的黑眸,“我要你幫我脫離苦海,幫我解脫!”
他的眼神忽而一閃,我覺得是我的眼神太過炙熱與急切,才嚇着他。
也是,他不過是個路過的和尚。
“施主所煩惱何事,小僧又有何可以爲您做的?若是能幫助施主,小僧定竭盡全力。”
我笑着,儘管這秋日的蕭條在這院子內一眼望穿,“爲我做三件事。”
“三件事?”
“第一件——”我指着面前的一片枯草,“我要一片花田,明年春日能開滿地黃花。”
和尚眼光微動,“好的。”
“第二件——”我看着他,遲疑了一會兒,“明年春日,無論發生什麼,你要陪我賞花。”
他盯着我看,似乎覺得我是個怪人,但一心向佛的他,還是答應了我的請求。
“小師父,你不會又食言吧?”我的笑意帶着一絲悲涼,若他再食言,我只會恨透全天下所有的和尚。
他低頭說,“出家人不打誑語。”
春兒說,爹爹和老和尚相談甚歡,一直在大廳內探討佛法,這一談便談上了好幾日。
那幾日,我不常去後院看他,只是時不時在出門時見他行色匆匆。
春兒說,他很規矩,每日除了在屋內打坐靜思,便是去後院翻土施肥。秋日漸冷起來,他也只穿一件薄衣裳。
“小姐不去看看,或是送些衣服過去?”
我低頭做着女工,心不在焉反倒弄傷了自己,“這些事爹爹會安排,他最喜歡和尚了。”
我不知最後一句在埋怨什麼,只是因爲,我不喜歡和尚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