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秋終於回過神,看了顏宋一眼,便張開雙臂抱住了她。
“姐,姐……”
雖然只剩一個字,但是,她的確是想顏宋了,大概是孩子思念母親的情感吧!
“素秋,這樣,姐姐晚上給你講這個故事好嗎?”
素秋低頭看着書,仔細一個字一個字念道,“山……海……經……”
“是啊,這裡頭可有很多有趣的故事,素秋會喜歡的,對嗎?”
素秋搖頭,“孃親,那是孃親喜歡的書,素秋不會喜歡的!”
她從未聽她提及自己的身世,或是說她只不過把素秋當成個孩子,而事實上,她的心智也不過是個孩子。
可她怎麼會對孃親有如此多的埋怨?
“素秋,到這兒來!”
“玄七哥哥!”素秋竟不顧禮數地就這樣跑過去,抱住玉乾,而且,還說着,說着……玄七?
“殿下怎麼出來了?”
他看了眼外頭的光,依舊有些不適應,“你不是說我畏懼這光嘛!現在,相信了?”
她更是哭笑不得,“信了,信了。”
“玄七哥哥,要給素秋講故事嗎?素秋不想聽姐姐講山海經。”
他任憑素秋在他身邊撒嬌,一句怨言也沒有,只是溫柔看着那孩子,“好——玄七哥哥給你講北斗星的故事,好嗎?”
往常也沒有留意,素秋竟和玉乾的關係那般親暱,如今在素秋心中,不會那太子已超過了她吧!
她立即將素秋拉了回來,說道,“姐姐給你講,素秋,你聽着,那不是什麼玄七哥哥,他是玉都的太子,我們都得尊敬,知道嗎?”
素秋嘟着嘴,搖頭,“爲什麼!玄七哥哥,爲什麼就不能給素秋講故事!”
玉乾在一旁,倒是看出了什麼,“阿綺。”
“幹嘛?”她忙着哄小素秋。
“我說——你是不是又管多了?”
先不說又字從何而來,她管多什麼了?素秋是她的丫頭,自然是歸她管。
“殿下才是奇怪,爲何要對素秋那般好?是不是——另有圖謀?”
他一笑,“是是是,我覬覦九弟那公主的美色,也想要將素秋納爲妃。我對所有女人都心懷不軌,唯獨對你真心實意,可滿意?”
“沒正經。”
她自然習慣了他的調侃,拉着素秋離開了。
還沒走到房間,便遇到了玉恆。
自上次玉清公主一事過後,他們已經好久沒見。
“阿恆。”
玉恆站在原地,看着她同素秋,像是在想着什麼事情。
“阿恆?”
他回過神,走近,“大概是這幾日公務有些重,總是恍惚。”
她笑着,“這樣,過幾日給你做個提神的香包可好?”
“不必麻煩了,你在風吟殿的日子也不容易。”
他能如此想,顏宋自然開心,只是那香包,其實她早就備好了。
她從袖中找到那香包,一邊想給他個驚喜,“其實……”
“阿綺?”
“嗯?”
玉恆的眼眸暗了下去,想要開口說什麼,卻又止住了。
“你想說什麼,直說便可。”
他雖然難以開口,但還是說出口,“我今日,去皇后那兒想給你個名分……對不起,可能,我不能應諾我之前的話了。”
那香包在她手裡沒有被揉搓,卻像是被凍結了一般,停在遠處,最終落下。
“什麼,什麼意思?”
“中秋宴會上,父皇欲將儲君之位給我,可,可一旦我得到這儲君之位,要是娶了你,必會找來不必要的口舌。”
“你也在意那些坊間的流言?”顏宋的眼眶泛紅。
“怎麼會!”他拉着她的手,“我絕不會在乎這些,只是,皇后安排你在風吟殿,倘若之後再娶了你……”
“我知道了。”她抽出手,“你若娶了我,他們又會說我是你安插在太子身邊的奸細,這麼一來,那儲君之位就不保了。對嗎?”
玉恆攥着手,他自然也不願她受這委屈,畢竟當初他也算默許了她進風吟殿一事,如今,像是將她拋棄了。
“阿綺,你等我。等到父皇老了,等到我儲君之位足夠牢靠,我定會娶你。”
等……她不是不願意等,她已經等了十年了,也不在乎這一時半會兒。
只是,在玉恆的心中,那儲君之位,就真的那麼重要嗎?重要到可以將之前所有的承諾全部拋棄?
那麼她如今,又能不能相信這個承諾呢?
她的心很亂,“你讓我想想……”
“阿綺。”
“食言了,總得給人接受的時間吧!”她苦笑,並不是怪責的語氣,或許,她需要自己想通這些事。
“阿綺,你要相信。此生,你等的人是我;而我等的,是你。上天,絕不會騙我們的。”
上天,絕不會騙我們的……
她沒有繼續說下去,真是奇怪,方纔那個好心情,就算再怎麼想要找回,也消失不見了。
她看着手裡的香包,那味道特別好聞,卻有些刺激,讓她的眼眶紅得發疼。
她告訴過自己,決不能輕易地哭,決不能讓眼淚輕易地落下。就算是嚥下去,也不能露出軟肋。
“回來了,素秋睡了,你可不知道,她今日有多黏我。”玉乾站在燭光下,翻看着一本書,依舊是側臥的姿勢。
他見她持久未迴應,坐起身子,瞥見她手裡的東西。
“喲?送給情郎的,倒是精緻。”
她緩緩擡起頭,看着玉乾,那雙眼又像一隻兔子。但凡她帶上那兔眼,他的心中總會有不忍。
“怎麼了,做功不好,被退回來了。”
她搖頭,“被退回來的或許不是東西,而是人。”
他自然聽得出那話的意思,難不成,是玉恆拋棄了她,她纔會如此傷心。
“我倒覺得這香包不錯。”他拿過來,嗅了嗅,“味道也不錯。這樣,算是我收了。”
“殿下,還我。”
“怎麼了,不過是一個香包,他不要,難不成,還不能送給別人?”
“不管他要不要,這個香包是我做的,我不想它送人。”
她很是不給面子這次,一下將那香包搶了回來。
玉乾有些生氣了,這女人怎麼就那麼不開竅,一棵樹上吊死的結局,她沒有聽說過嗎?
他上前,正想要理論什麼,可頭卻又突然劇烈地疼痛。
從一處,到另一處,然後,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