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笑了,說的正是,常人而已,她又不是。
只是,知道她不害怕,卻有一絲小確信。其實,他本不用在意她的感覺的。
“到了,徐家村。”
空中依舊盤旋着那隻海東青,一直在打圈,不停下,似乎在傳遞什麼信息。
“海大人,爲何一直在那兒打轉?”
玉乾的表情凝重,“這裡有死人。”
她心一緊,難不成,真如同他們所說的那樣,徐家人在許多年前就已經葬身於此。就突然覺得四周的空氣變得陰冷起來,或許也是深秋的緣故,異常覺得這個徐家村不簡單。
“你要不要抓緊我?”
“什麼?”
“要不然,就放了海大人。”
她低頭一看,本以爲抱着的是自己的包袱,原來是海大人在她懷裡掙扎,嚇得鬆手退後好幾步。
海大人在她懷裡也極乖,可能是吃夠了玉乾給它的肉,想要打個盹,沒想到差點被掐死。
“這裡,陰氣有些重。”
玉乾的表情從踏入徐家村那一刻便開始變得凝重,這裡曾經被人滅過村,不會真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走了一段路,路兩邊的草屋門一直一開一合,發出難聽的聲響。今日的天氣有些陰沉,加上這妖風陣陣,氣氛詭異極了。
“等等!”他一把拉住顏宋,看着腳下的石頭縫中隱約露出的白色。
“什麼東西?”
“白骨。這人死了很久了。”他蹲下身子,將石頭翻開,一塊類似手骨的部分。
他又翻開了一些石頭,果真,那些石頭下面,都是——都是人的骨頭,而且從白骨的顏色看,已經死去多時。
看來,這些都是徐家村的村民,沒想到,真的全部遇害了。
玉乾再一回頭,顏宋的眼神中全是恐慌,閃爍不定的眼神,左右搖晃,像是極度的恐懼。只記住了張嘴,卻忘記如何出聲。
“別看了。”他擋在她神情,蒙着她的雙眼。
可他不知道,那一瞬間的白骨,讓她的腦海裡閃過一副畫面,畫面好像很恐怖,卻很真實。就好像她親身經歷過死亡一樣。
之後的長久時間,她都一個人坐在地上發呆,一句話也不說。
他們找了一個暫時安置的地方,怕她對徐家村心有餘悸,就選擇了稍遠地方的客棧住下。
“老闆,給我兩間上等的廂房。”
“誒,好嘞!”
他看了顏宋一眼,還是有些不放心,“一間吧!改一間。”
店家有些不開心,但也只能說着,“也行,也行!”緊接着,盯着兩個人看。
顏宋依舊沒有反應,不會真被那些白骨給嚇住了,然後嚇傻了吧?
他扶着她走到上面,卻突然感覺到有一絲不對勁,身後,身後背脊發涼。
他猛地回頭,卻未見到有哪個人正看着他。難不成,是錯覺?
“喝點水,定定神。”
她接過水,悠悠點頭,喝了幾口,終於眼神中的恐懼開始散去。
“殿,殿下……”
“怎麼了,還要喝嗎?”
“不是。”她搖頭,“剛纔,剛纔那裡……”
“剛纔的事就別去想它了,當年徐家滅門確實恐怖。”
她這次很是堅定地搖頭,“我不是怕,而是,而是那個場景,好熟悉,就好像,曾經發生過……”
曾經發生過……
她不是害怕,而是那些白骨讓她想起了什麼。
這徐家村的命案,她是不是知道什麼?可時間不對,這些人起碼死了幾十年,那個時候,顏宋還沒有出生。那就不是這樣……
“你小時候,是不是來過這裡?”
“不會的。”這些她還記得,“自打我一出生,就是在玉都長大,就連江南我也不曾去過。”
他嘗試着另一種推斷,“那你有沒有見過像今天這樣的白骨?”
她還是記不起,那個記憶,只是一瞬間經過,她根本來不及抓住它,就消失不見。
“我的記憶裡沒有,但我不確定。”
“爲什麼說是不確定?”
“因爲——”她遲疑了好久,還是止住,那段記不得的事裡,會有答案嗎?
她出了一口氣,“沒什麼了,我回房休息了。”她站起身子,推門正想要離開。
玉乾在她身後就只說了一句,“我就定了一間房。”
“什麼?”不知爲何,感覺陳國的事情還歷歷在目,他爲了住宿的事坑蒙拐騙的事……他分明是玉都的太子,而且這次還是奉命行事,連這些錢他都要省?!
“你要是想自己睡一間,自己下去訂便好,反正有的是空房。”
他分明知道她身無分文,簡直就是逼迫!
而且,有一種更是不祥的感覺……
“對了,去讓老闆拿些軟被子來。”
“這牀已經夠軟了。”
她本以爲是他挑剔睡的毛病犯了,誰知他來上一句。
“軟被子是給你用的。”他指着案前那塊空地,“那兒空些,我不喜歡別人睡得離我近,就睡那兒。”
她站在原地,果真玉乾還是那個坑人的玉乾,不祥的事情也還是發生了。
她下樓準備問老闆要被子,卻沿路聽到店裡的小二在嘟囔着什麼,但卻每每在她經過時,又不繼續說了。
“你們!”她拉住了其中一個,別的都跑走了,“到底在說什麼?”
手裡那小二喊冤,雙手合十,“姑娘,姑娘你放了我吧!”
顏宋更是一頭霧水,“究竟怎麼回事?”
“你和裡頭那位爺是不是雌雄殺手?”
這話更是無厘頭,他們難不成臉露兇光?纔會造成這樣的誤解。
“你究竟——是怎麼以爲的?”
“裡頭的那位爺可吩咐了,他那鳥要每頓喂肉,要是不然,便要我的性命。”
雖不知他們這邏輯是如何形成的,但雌雄大盜和海大人沒什麼關聯吧!
“你就按着他的吩咐來,錢,是不會少你們的。”
小二更是爲難,“不是我們不肯做這生意,只是,咱們這客棧裡沒肉,都是吃素食。”
“素食?爲何,你們是僧人,還是這附近的人都禮佛?”
“這個小鎮離那個離地很近,幾十年前,離地有一家子逃到這裡到,安頓下來,並定下了這個規矩。”
“離地來的?”她突然一閃念,“是徐家村的人?”
小二的表情凝滯,緊接着像是說出了什麼不該說的事,捂着嘴,離開了。
來到這個小鎮安定的一家子,是徐家村僅活下來的人,那麼他們一定會知道當年徐家村的那樁命案,說不定,也會知道宮鱗玉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