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堂堂的睥睨天君也會一個人蹲在這裡哭呢。卻不知是什麼事竟能擾動天君的心緒。”
“是你。”趙盤擡起頭來,也不去看,只暗暗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袖。來人是誰他已明瞭了。如此衝的語氣,如此尖酸的話語,除了承君,還能有誰。他不想看,也不敢看。
“難爲天君你還記得有我這個人。承君真是受寵若驚!”
“你別說了。”趙盤輕嘆。
“憑什麼不說,你算我什麼人啊。睥睨天君又怎樣?天下所有人都怕你,我葉承君也不會怕你的,你叫我不說我偏要說!”
“趙盤,枉你自詡天下第一,原來不過是天下第一大白癡!”
“你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姐姐如此待你,不惜犧牲性命,你還不明白麼!”
“趙盤,你開啓輪盤,都只看你的那一部分,終究還不是枉然!你以爲你明白了。不!你根本不知道姐姐究竟爲你做了什麼!”
“承君。”趙盤的心一時慌亂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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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都知道?”思緒有些混亂,趙盤都不大清楚自己說了些什麼。是了,聽吧,忽然就覺得,自己一直以來,根本就沒做對過。
“趙盤,那把十三絃,你用了那麼久,帶了那麼久,你知道它是什麼麼?”
趙盤搖搖頭。
葉承君高舉手中的七絃琴。
“這便是天庭遺落的名琴——清響!”
“你分明看見了乾坤鏡昭示的那十六個字,可你卻一點也不反省自己。這把琴,當日陪在姐姐身邊,雖然只有一半。但當時只要你及時醒悟,也是完全可以救回姐姐的。趙盤,你自大妄爲,你以爲天界衆人真的就不會對你有看法麼。就算是當年有功,但那也不過是當年罷了,你憑什麼靠着多年前的事情頤養千年!”
“你是說——”
“沒錯!我姐姐就是一顆棋,枉我姐姐甘願爲你赴死!”
“芫君……”趙盤搖搖頭,有些難以置信。
“你的意思,難道……之前……”
“不錯!我姐姐爲了我,甘願做一顆棋子。你們的相遇,你們之後的事情,全都是預謀之中的事情!可笑你心高氣傲,從來不管這些問題,認爲自己天下第一。真不知道你哪來的這股子自信!姐姐被他們派來,說穿了,就是爲了殺了你。”
“魔道和天界……”
“哼,豈止他們!”承君冷笑:“三界六道全部聯手,就是要殺了你!”
“爲什麼會這樣,爲什麼會是芫君!”趙盤喃喃。他更願意相信這是一個夢。不敢相信,不可相信。
“玉帝,玉帝也不會這麼做。他們是仙人的,無憂無慮!”
“什麼無憂無慮,趙盤,你還真是天真。”承君笑:“你的狂傲自大,你以爲大家忍受得了麼?還要去爭什麼第一,第一都被你搶走了,他們還有何用。在這麼下去,已無人能夠勝你,那不是你又要奪帝位,渺蒼生?”
“你自己用腦子想想,你能忍受被一個人長期的壓在頭頂上麼?”
“原來是這樣……”趙盤深吸一口氣:“可是,爲什麼又是芫君呢?”
“芫君……”承君長嘆。“她是個癡人,也是個傻子。這也怪我,好死不死的居然在那時出事,正好撞在槍口之上。”
唸到此處,葉承君的語氣不由緩了下來,兩眶也不由眼淚盈盈。
“當時我意氣正盛,行事也莽莽撞撞的,結果得罪了魔君,差點命喪黃泉,幸好姐姐及時趕到。姐姐的性子你也知道。能引起你的注意的,正是需要這樣的性格。明的不好來,必要的時候只能來些暗的。於是便開出了這樣的條件。你道姐姐爲何一開始會找你借那乾坤鏡。倒也是爲了救我。不過是爲了拿它去跟魔君換我回來罷了!”
“魔君要乾坤鏡幹什麼?”
“何止乾坤鏡,就是那把碧霄劍,也是故意給你的。原因你也應該猜得到。輪盤受損,自然方便了某些事物的進出。到時候天地大亂,玉帝自然就有名正言順的理由可以殺你。然而,
姐姐卻幫了你。”
“幫了我?”
“不錯。那凌絕,凌玥,就是姐姐特意找來。他們都是天玄老人的得意弟子,最善五行八卦。碧霄劍亦是上古寶劍,只不過看怎麼利用罷了。芫君及時補上他們二人,將輪盤缺口重新封印。”
“她爲什麼要這樣做?”趙盤一愣:“難道……”
承君笑道:“天君可曾記得很久以前,你曾在西子湖畔救了一名老者。很久遠的事了,年份都記不清了,想來天君也忘了吧。”
“西子湖畔?老者?”
承君一副瞭然的神色:“我也是聽姐姐說的。姐姐說,那一次看見你救人她就覺得,睥睨天君並不像傳聞中的那樣暴戾狠毒。無非就是爭強好勝了一點。”
“姐姐不忍心害你。他覺得,稍稍懲戒即可,或者是能讓你改觀也是好的。總比害你一命的好。”
“竟有這樣的事……”
“可不是麼,所以說我姐姐是天底下第一大癡人。魔君玉帝都很憤怒,於是他們抓了我去。姐姐看見我,當時就慌了。哼,什麼帝座天人,無非還是爲了自己的私慾罷了!姐姐迫於無奈,只得答應不再幹涉。她說,她會想辦法讓你‘改邪歸正’,懇請寬限半年時日。”
“半年?”
“是啊,在你心裡,姐姐一直都只是跟在你的身後一聲不吭的嘛,那半年在你的眼裡看來有等於無。我不知道那半年姐姐究竟做了什麼,但你確實有所改觀了,不再沒事就找人去鬥。”
“那時,我只是……因爲有些厭倦了……”
“厭倦?”承君嗤笑:“你不就是覺得生活的太爲枯燥纔去爭來鬥去的呢?你居然也會厭倦?”
“那是……”那是因爲什麼呢?許多記憶因爲不曾在意,已漸漸的淡去,抓住的,也只剩下一絲輪廓了。只記得,有個人,不知不覺間的一舉一動已漸漸的牽動他的心了。
她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都已忘卻。原來,在那麼早的時候,就已經在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