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還是被打破了,但不是用語言而是行動。
誰也沒看清楚發生了什麼,只看到楚方的胸口上猛然出現了一個拳頭大的黑洞。正站在楚方前面的繆離皺了皺眉,明知所有人的眼睛卻都在望着他,卻還是不發一言。
“你幹嘛這麼急着動手啊?還有很多事情都沒有問清楚呢!”易道有點急了,雖然他已經基本認定自己確實是那個下了十三咒的人,但所謂“凡事畢有因”,把事情問問清楚至少能讓百福消消火氣吧?可現在……
易道看着逐漸透明的楚方,焦急地說道:“喂!不是吧,原來他只不過剩下兩縷魂魄而已,現在被你這一打……還不魂飛魄散嗎?”
發完牢騷,易道連忙拿出自己的定魂幡,想將楚方的幾近消散的魂魄改進定魂幡裡。任誰也沒想到的是,繆離再次出手了,那縷帶着快意微笑的魂魄一下子就被他抓進了掌中。
易道終於急了:“你到底在幹什麼?!”
“他早該消失了。”繆離回視着易道,不屑地將那縷力量揉進手心,“如果不是那人皮手卷上殘留了一點力量被他利用了,他哪有機會搞這麼多的事情?”
繆離的聲音裡透出些許恨意,看來他也和易道一樣,很在乎楚方將這個殘酷的現實過早地揭露出來。換做是誰都會在意吧?一個曾經的戰友、一位知心的夥伴,突然之間變成了對手,敵人,兇手,甚至……這讓繆離與易道情何心堪?只怕他們比百福更加難以承受。
“你是怎麼知道的?”獵人忽然提出了一個其他人都沒有想起的問題。如今有人挑頭,大家不由得用疑惑的目光望向繆離,除了百福和凌浩之外。因爲,百福還是那樣低着頭,而凌浩也是那樣憂慮地望着她。
繆離眼皮也沒擡一下,只是看着自己隱隱帶點黑跡的手心,掛着一絲俊俏而又冰冷的笑意:“你不是也知道嗎?難道我說錯了?”
獵人自己倒怔住了,沒錯,他是知道。獵人很清楚地知道上一世的易道下了十三咒,另有一個人從中協助他。可獵人不曾知道協助易道就是冷冰冰的繆離,而在這千年之後,這三個人又莫名其妙地成了朋友。真是荒謬的人生!
楚方如此不堪一擊着實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一時間大家都關注楚方去了,左手被人忘得乾乾淨淨。他擡起頭來,看看面前的一大團人,有些無聊地說道:“怎麼,你們忙完了?”
還有一個咒魂!
大家的精神回到了左手的身上,他的力量遠比楚方可怕得多。看到那堆積如山的屍骨,就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傢伙了。
努力拋去雜念,易道、獵人和張楊再次握緊了自己身上的法器,畢竟他們商量了很久的作戰計劃以及角色隨時還是會用到的。
看着如臨大敵的人羣,左手慢悠悠地伸了一個懶腰,然後仍舊蹲在地上,托起下巴來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好像眼前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與他無關。
“這是個不錯的地方,如果不是楚方,我還真沒本事找到這樣的極陰之地來呢。”左手一面說,一面戀戀不捨地打量着自己種了一地的“戰利品”,因爲實驗一直不成功,它們又明顯地腐壞了一些。
“唉,罷了!”左手自己搖了搖頭站起身,面無表情地對着衆人講道:“雖然你們很厲害,可我左手也不是個喜歡坐束手就擒的人,來吧……”
一陣狂風大作,又一陣金光沖天。
“其實,我覺得這樣挺好。”這是左手留下的最後一句話。
百福無力地靠在木籠上,終於擡起了頭。而擡頭的那一瞬間,迎向她的剛好是左手帶着些許解脫的目光。其實,左手真的很寂寞,或者他真的想要這種結果吧?可是這也由不得左手選,至少繆離不會讓他跑掉。何況還有那麼多的人做幫手,就算目前有些分裂,但各自目的卻都是一致的。
說實話,百福看到左手被繆離收入瓶中時,心裡居然有些不忍。不忍之後,她又覺得自己十分可笑。
“我是不是真的太容易相信別人了?”百福問着自己。那個左手可是殺人無數的殺人狂,自己竟然會去憐憫他?這對無數枉死的人豈不是極不公道?自己那所謂的善良會不會也是一種無知的僞善?
眼前的一切突然變得極其難以理解。百福想得頭都有些痛了,卻還是沒有理出個頭緒來。混亂至極,到了最後百福弄不清楚自己究竟在想些什麼了。
這一切就在百福的昏昏沉沉中過去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