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端木家已經是到了開飯的時間,我一進門就看到了端木枕與幾位中年男子談笑正歡,從衣裝上來看,很顯然與枕老爺穿一條褲子的。
他老人家一看到我進來就拉下了臉,不過他爸倒是笑着迎了上來,將我一把抱到手上,然後對着曾經同爲國安戰線的同志們介紹起我的生平,說到目前的情況時這位還不忘加上一句:目前依然是我心目中最有影響力的準曾孫女婿。
幾位同志一時之間似乎也都認出了曾經是南方週刊金牌寫手的我,讚譽之聲不絕於耳,其中有一位還說出一句差點讓我吐血的話。
“真是不簡單,小小年紀就能寫出這麼好的小說,不止是我的女兒喜歡看,你上個月剛剛開始連載的六人行第三部更是連我也喜歡上了,真不錯,讓我這把老骨頭都回憶起了當初的感動。”
好不容易從準岳丈的爺爺手上下來,我還沒有回過神來,望就已經把我手給牽住了,在各位同志的眼裡自然是典型的東方女性,老妻少夫恩愛一生,女大三抱金磚之類的話題又是層出不窮。
端木格自然是喜歡聽這些,於是又是一陣互相吹捧,倒是端木枕的臉色跟我有的一拼。
“你們要切磋我不反對,年青人要的是互相理解我也認爲沒有錯,但是如果再弄壞家裡的東西,親愛的女兒,你的明年零花就此成爲我帳本上的過眼雲煙。”
到了廚房,熙萊阿姨口頭警告了自己的女兒,很顯然在她的心裡已經先入爲主,不過她也沒有錯,的確是她的寶貝女兒先動的手。
端木望很乖巧的承認了錯誤,同時也保證不會再欺負我,然後就從熙萊阿姨……應該是說她的母親那兒得到了一張百元大鈔。
“我已經通知過小醫的爺爺跟外公,他們都說沒有問題——小醫,你的四嬸已經進了醫院,聽醫生說今天晚上就要生了。最近幾天你外公家會很忙,所以我就擅自決定你就在我家多住兩天。”說到這兒,這位慈祥的母親兼準岳母大人轉而看着自己的女兒:“這一百塊是你跟小醫的零花。”
“熙萊阿姨,你說枕爺爺歡迎我嗎。”我用很假很天真的表情看着熙萊阿姨,後者笑着捏了我的鼻尖:“你的格爺爺跟我們討厭你嗎,你這小滑頭,快去跟你的望姐姐盛飯,配菜是香腸跟油悶筍,都是你們倆最愛吃的,晚上還有一些客人,你們就端上去吃吧。”
“聽到了嗎,飯盤你端,我來端菜。”
望家大小姐一聲令下,我跟着她就這麼有驚無險的出了廚房。
路過客廳,客人又多了兩位,一見到我們就投來了善意的微笑,格老爺子爲老不尊的從自己曾孫女的菜盤香腸碗裡拿了一根,邊吃還邊說便宜了我這小傢伙,話外之音誰人不知,自然又是一陣鬨笑。
望無視自己爺爺鐵青的臉色,看了一眼就帶我往三樓走,路過小趙同志身邊的時候,這位警衛員很顯然是得到了什麼指示,大腳一伸就想將我絆死在樓梯上。
我自然不會讓他如願,將飯盤丟給他的同時還回敬了一腿,只不過沒用上任何力道的側踢並沒有對他造成什麼傷害,反而是他一個黑虎掏心將我逼到了牆邊。不過他也沒有使上力,原因是我從他的腰間順了一把五四,打開保險的大傢伙正頂在他的腦門上。
端木枕手中的茶杯蓋掉在了地上,格老爺子嘴上的菸灰落在手中,一客廳的國安同志面如死灰。倒是我面無表情的關上保險,然後用它從他原來主人的手中贖回了飯盤。
“小趙同志,古羅馬有一句諺語……倘若運氣沒有了,再大的傢伙也沒用。”
覺得有必要緩和一下氣氛的我借用了一句諺語,語中之意自然是**無比,格老爺子第一個反應過來,然後就是全客廳的男人發出足以讓端木家小姐羞紅着小臉將我拖上三樓的笑聲。
在二樓的拐角處,我聽到了他們的對話。
“老枕啊,這次你真是做了一件買櫝還珠的買賣了。”
“少煩我。”
“對了,格老,這小子的師承是那家。”
“白川教的,張夢平也準備收他爲徒。”
“想不到是白叔的徒弟,剛剛那小子肯定是先從小趙身上順的槍,連我竟然都沒注意到他的動作。”
“是顆好苗子,絕對是顆好苗子,這小子小小年紀基本功紮實了得,反應也很不錯。”
“……”
直到上了三樓,聲音才變的不大可聞。這時端木望放開我的後衣領,我還沒有想到她爲何大發慈悲的理由,少女的腿已經重重的踢在了我的小腿正面。
“不許你摻和進去。”
“……喔。”
跟隨着望進了房間,放下手裡碗盤的這位看着我:“我不想知道你是什麼人,但是在我的眼裡,你就是強盜。”
“少來,我用的是我自己的身體。”我聳聳肩回答道。
一陣沉默,我們兩個邊吃飯邊搶着碗裡的香腸與筍,直到兩對四支筷子同時夾住了一支香腸。
“我說……我們算是同類吧。”端木望突然的問道,我一楞,隨即點了點頭:“……這件事情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
“沒問題,我不可想年紀輕輕的就上解剖臺……”端木望說到這兒停了一下。
“不好意思,端木望,我想你再也見不到你所熟悉的陸仁醫了……我承認這一切是我的原因,雖然其中有一些不可抗因素……對了,你能說說你所認識的我嗎。”
“你啊,很調皮,很壞。”
“是嗎?”我無奈苦笑,小時候的確如此,印象不好也是活該。
“還笑!去死。”端木望有些生氣的踢了我的一腳。
“好了好了,說說你爲什麼喜歡我吧……當然,是以前的。”
“我記得三歲的時候,那個時候我見過你的照片,曾爺爺說照片上的人就是你……我當時還小,後來長大了,與你讀同一個幼兒園,你是班上最調皮搗蛋的一個。”說到這兒,端木望搖了搖頭:“現在對我來說,這一切都不重要了,因爲我認識的陸仁醫已經消失了……我挺羨慕你的,你可以再一次尋找自己的幸福……而我卻依然什麼也不能做。”
“你以爲我能找回我的幸福嗎。”我反問了一句。
“你這麼利害……一定可以吧。”
“也許能,也許不能,我並不是神仙。”我有些自嘲,當我以全新的身體去見少青時,她還會是我所熟悉的少青,還是那個笑着捏我肥肚腩的調皮丫頭嗎。
她的性格,她的脾氣,她的笑容,都是時光流逝而刻劃的獨一無二的存在。如今,已成歷史的時光再度成爲未來,這未來的十二年會給我,給她,給世上所有存活的世人以什麼驚人的改變,誰也不得而知。
“在你面前的我已不是你眼中的我,你確認當她出現在我的面前時,她會依然是我眼中的她嗎?”
“……我不知道,我想這本不是我應該知道的事情,夢平爺爺也沒有說什麼……。”
“那你以後準備怎麼辦?”看着她,我把香腸夾到她的碗裡。
“我……我連中學都沒畢業呢,能幹什麼。”看着我,她將香腸放回我的碗中。
“跟我一起幹一番大事業,怎麼樣。”
“……想拉我入夥,你就不怕我變心嗎。”
“你就能忍心捲了我這個小情人。”
“貧嘴,該打!”
說是要打,這手卻沒有打下來,反而是我伸出手擦拭着少女臉頰上的痕跡。
“女孩子,笑起來會比較好看。”我一臉的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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