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想不到,路人甲竟然會是與我同齡。”
“我也沒有想過,那個時候見過你的照片,還以爲是編輯故意拿你小時候的照片騙人呢。”
坐在莫家的客廳裡,我與這位路人甲是一見如故。
姓文,名幼晴。
文家幼字輩排行小九。
莫仇的介紹很負責,不過我更好奇的是如此的家世,文幼晴的筆鋒爲什麼會如此憂鬱。
“說實話,文小九,你這丫頭片子續寫的真不錯。”莫仇與文家相熟,因此叫着幼晴的小名。
“莫叔叔,這是那裡的話,我只是覺得如果是陸仁醫來寫的話,應該會比我寫的要好。”
“不,如果讓我來寫,我不一定能達到現在這個水平。”我誠實的回答道:“幼晴,我想續寫六人行第四部,你能說說你第三部後半篇的情節嗎?”
文幼晴的臉上閃過一絲紅暈:“我總覺得,如果讓單婉與黃秦,那麼青雨就太可憐了。”
“跟我想的一樣。”
“但是,單婉的心意也不能白廢啊。”
“那你說怎麼辦?”
“單婉與青雨是最好的朋友,犧牲誰都不是一個好辦法,除非是……其中有一個人因爲意外而死亡,只有這個你在第一章就用過的辦法,纔不會在最大程度上傷害到另外兩個人。”
“……也許吧,但是,說不定會有更好的辦法呢。”
“什麼辦法?”
文幼晴追問,而我動着小指在茶几上寫了兩個字。
“緣份。”
我想文幼晴的小腦袋,怎麼說也得思考一下。
我個人認爲,感情最講究的既不是門當戶對也不是兩小無猜,而是對於彼此的信任。
“好了,小傢伙們,吃飯了。”
莫言莫言出去玩了,於是午間的飯局也只有我與文幼晴這兩個吃客,身爲主人的莫仇給我們兩個小傢伙開了小竈,這位新時代的好男人的一手廚藝令人叫絕,由其是那紅燒獅子頭,那個中的滋味用白老爺家的生薑丸子來做對比真是再恰當不過了。
吃過飯,莫仇去車庫準備車,我與文幼晴站在院子的草地上等他。
“陸仁醫,你剛剛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以後你會知道的,在這之前,我們還是先去參加那個聚會吧。”
“是嗎,你可不要騙我,說好了,下一部的大綱寫出來一定要給我看看。”
“沒問題……對了,幼晴,一會兒到了編輯部,見到那些老牌的作家們,我們怎麼辦?”
“……是啊,我們要怎麼辦呢?”
“你們兩小傢伙,上車。”
莫仇已經把車子停在了我們的面前。
“莫叔叔,你說我跟陸仁醫一會兒到了編輯部,要怎麼跟其他人打招呼啊?”上了車,文幼晴將自己的心裡的疑問提了出來。
“隨便你們,而且他們也不會這麼早到,見面會是下午一點半纔開始,我們這兒過去,最遲也就一點鐘,倒是你們兩個小傢伙,如果要寫第四部,可得寫好一些。”。
“嗯。”
南方週刊的編輯部就在L市的城南繼光街七里巷,而一說到L市,人們首先想到的就是橋多。
L市建在一條小河所分出的三條支流之上,自古就是標準以上的江南水鄉,三條分支小河上有着二十七座早在明清時代就已存在的石橋,因此自古也有着廿七星宿耀河府的美稱。
那些橋如今早已成了古蹟,只允許行人通過,而在它們的附近,都會有一座新橋供車輛通行。
“小醫,你現在往外看到的橋是L市最古老的廿七宿中的張橋,於元初新建,重建於明初,全橋在前幾年剛剛翻修過。”
聽着介紹,我透過窗外看着滿載着歷史的古橋上的行人,心裡想起以前與鄭少曼在L市的遊玩經歷,那個晚上與她告白的場所,就是這座古石橋。
如今再一次的看見此橋,大有恍如隔世之感。
“陸仁醫,石橋上的小獅子很好看吧。”
“是啊。”
還記得鄭少曼的問題,也記得我的回答,當過去的事情與未來的事情混合在一起的時候,我想,我還有很多的時間要在寂寞中渡過吧。
“在看什麼呢?”
“看橋上的石獅子。”
面對身後女孩的提問,我脫口而出的回答差點讓莫仇將車子開下橋。
“你小子是第一次來L市吧。”
“對啊。”
“張橋的石獅還在修復中,沒安裝上去呢,你哪隻眼睛看的獅子。”
“……其實……”我看着後視鏡上一臉撞邪的莫仇微微一笑:“我在照片上看到過,今天正覺得奇怪,這石獅子怎麼都不見了。”
“原來是這樣,我都被你嚇了一跳。”
“莫仇叔叔又在自己嚇自己了。”文幼晴是咯咯笑的花枝亂顫,我也想不到莫仇竟然信這鬼神之事……不過話說回來,我自己就是一件讓我不得不信的事情。
車子在過橋之後的兩百米處的巷子口停下,一下車,文幼晴就牽着我的往編輯部所在的二層小樓走,莫仇自然也不甘示弱的跑到了前面。
進了大門,已經有十幾位青少年站在了那裡,一見到莫仇,其中一位就走了過來。
花襯衫,白牛仔褲,以我個人眼光來看絕對噴了幾兩定型水的惡俗之人跟莫仇打了一聲招呼。
“莫主編,你來晚了。”
“路上堵車,最近國道正在修,你也不是不知道。”莫仇對着這位的打扮笑了笑:“扮的不錯啊。”
“那裡……對了,小九,你牽着的這位是誰啊?”
跟莫仇打了打哈哈,這傢伙立碼轉身開始跟我跟前的文幼晴套起進乎。
“哼,季常,他就是陸人乙。”
文幼晴與姓季名常的這位似乎認識,而且當着我的面就對上了脾氣。
透過鼻樑上的小眼鏡看了看我,季常兄從鼻子裡哼出一個字節。
“你就是陸仁醫?寫的不錯啊。”
“不敢當,這裡面還有文姐姐的功勞。”
文幼晴竟然比我大一天,不過我這個樂得扮豬吃虎,而且這便宜的姐姐誰會嫌多。
“哼……小九,這兒好了我帶你去吃巧克力冰淇淋,羽林路那邊新開的雪緣分店,很不錯的口味呢。”
“不用了,這裡好了我要陪陸仁醫逛一下L市。”
我突然覺得季常看我的眼光好犀利,很顯然文幼晴也看出來了,但是在摩擦升級之前,莫仇已經帶着一打汽水從地下室光榮脫出。
“條件是艱苦的,人生是無奈的,各位,將就一點吧。”
“南方週刊經濟上有些問題?”
接過開了蓋的汽水,我看着莫仇,後者有些無奈的點了點頭,然後將手裡的汽水遞到了另一位。
“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轉型,南方週刊雖然還有扶持,但是現在有些心思的都下海了,你也看到了,若大的編輯部現在空的都快成什麼了。”說到這裡,莫仇非常瀟灑也非常無奈的一聲長嘆:“人心散了,隊伍難帶啊。”
想想也對,做個編輯一個月多少工資,現如今賣茶葉蛋的一個月賺的都比它多,有點門路的早就高飛了,誰還會做繭自縛。
“如果有人能夠理解文學就好了。”
莫仇有些寂寞的自言自語道,但是這話聽在我的耳裡,卻是另一番的滋味。
說是作者見面會,其實也只是少年寫手們互相認識的一次機會。
很快的各位老前輩小後輩們就被我一一記下,那位季常原來就是去年在週刊上連載了兩期的短篇的作者。
由於大部份少年作者都是L市人,因此很快的莫仇就被大喊無聊的他們拖去附近的少年宮打檯球,而季常也被莫仇拖下了水。
“陸仁醫,我帶你去橋上看看吧。”
“喔。”
轉過身,看到莫仇一臉的要是不同意就給你好看的意思,我已經接受被賣的現實。
還是乖乖的跟着文家姐姐走吧,要不然今天晚上只怕是得走上百里才能回家了。
從巷口到橋上,短短的兩百米下來文幼晴卻已經氣喘吁吁。
“怎麼了?”
“好久沒有跑出來玩了,今天好不容易出來一次,陸仁醫,陪我去玩好嗎?”
一臉的潮紅,文幼晴興奮的指着橋的另一頭。
“陪我去橋那裡的遊戲店,我們玩街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