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再次幽幽轉醒時,發現自己已經醒在了醫院裡,手心裡傳來另一人的溫暖,艱難的轉個頭,卻不是夢中的少青——文幼晴握着我還插着輸液針頭的左手的拇指,就這麼半坐半躺在牀頭睡着了。
心中一陣莫名的哀怨,卻也有大量的感動在涌動,牀頭上的小鬧鐘顯示的是3時19分,窗外一片漆黑,這麼說起來文幼晴是在這兒陪我過夜的看護。
伸手探了探胸口,幾處骨折都處理過了,頭腦的意識也算清楚,沒想到我竟然回覆的這麼快,白爺最近一段時間給我吃的那些強身健骨的藥粉似乎還真有些功效。
想到這兒,我將目光落在文幼晴的臉上……我不護着姐,還要姐來護我……想起來,我還真不是一個合格的弟弟,左手不自覺想從她的手中抽出,文幼晴即使在夢裡也依然警覺,一把抓的我直皺眉頭的同時,迷迷糊糊的人兒也睜開了眼。
看了我一眼,文幼晴傻笑着嗯了一聲,然後是很卡通的倒在牀頭妄圖再睡下去。
“姐,還睡啊。”
“……你醒了!太好了……”
一下子坐起身的文幼晴看着我又要哭,我連忙用手指點住了她的脣。
“姐,我不是說了嗎,我不護着你……”哽咽着的女孩握住我的手,看着她如此的傷心,我的心裡很不是滋味,多麼好的一個女孩子,季昕他有什麼資格辜負她。
“不要再叫我姐。”
“那叫什麼?”
“叫我的名字,我只比你大一天。”
“幼晴。”
“嗯……。”
“你陪我幾天了?”
“三天了,你睡了好久。”
“……這麼說起來,我連你外公的生日蛋糕都沒吃過呢……。”
三天,這三天她一定是下了課就直接來了吧,我看着文丫頭有些消瘦的笑容,心裡總是覺得像是對不起她。
“沒事,我外公也來看過你,他還說要我好好的謝謝你呢。”
“謝謝就不用了。”
在她的幫助下坐靠在大墊子上的我笑了笑,牀很大,於是我輕軾的拍了拍空空如也的另一半。
“上來躺一會兒……這麼坐着大半天,一定很累吧。”
“……嗯。”
坐到我的身邊,文幼晴拍了拍常穿的揹帶牛仔長褲,然後從口袋裡掏出一包巧克力豆。
“來,是我大哥出差之後帶回來的,很好吃的。”
“嗯。”
我乖乖的張開口,巧克力帶着牛奶的香甜與被服侍的幸福彈入了我的嘴,大概是因爲我醒了,大概是因爲太興奮,文幼晴把這幾天的事情都說了一遍,首先就是季昕,這傢伙這次是被打的夠嗆,腦袋上縫上十多針,到現在還在加護病房裡讓醫生們好好觀察。
打他的那些C市一高的學生似乎是二年七班的,這次打羣架的原因是因爲季昕上次叫人打了他們班的班長,估計跟爭風吃醋有關,C市一高前身甚至可是追訴到清末民國初的洋學堂,一高的學生從抗日戰爭起就團結的不像話,班長都被外人打了,C市一高的學生們不跟季昕急還會跟誰急。
參加羣架的諸葛竹也被學校計過,然後第二天這計過就被取消了,原因很簡單,因爲在場的絕大部份學生都指認她並沒有參與打架,說到這裡我不得不佩服竹姐的人脈,指鹿爲馬的事情一個人來說很簡單,但是要一羣人都這麼說,可就不是臉皮厚就能夠解決的了。
這次的事情可沒這麼簡單就不了了之,我的爺爺與外公難得意見一致,兩位老人在張爺擺的謝罪茶上是拍桌指着鼻子罵季家的老傢伙不是,搞的連文爺都擡不起頭來。
我其實是挺爲季老叫屈的,正所謂一樣米養百樣人,南桔北枳的道理在人類遺傳中並不少見,季常與季昕說起來都是季老的孫子,一個愛權勢一個卻愛文字,他怎麼就不多學文爺怎麼治家呢?
說到文爺,就不得不說到他這一次的表態,對於季昕與文幼晴,文爺已經明確表示他跟她是既沒故事也無未來,這還不算,他老人家還把我給誇到了天上,我從文幼晴的平敘口氣裡甚至聽出了一些想收我做婿的話外音,不得不佩服文爺這一手禍水東移做的還真是不錯,不過我也不在乎,文爺既然肯定是不會再幫季家,那麼我敢肯定季家從遠親到近鄰都沒有能跟陸張兩家叫板的主。
至於那個叫賈世道的中年男人,竟然只有二十九歲而已,不愧是人不可貌像,此君打小就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進了軍隊又成了偵察兵,殺人的技藝是學的門門精,我覺得能踢他一腳已經是他放水的結果了,諸葛健雖然生氣,但是他的眼光肯定比我毒,既然知道是放水,那麼對於我收他做保安總管也是水到渠成,只是在這之前世道兄弟得在小黑屋裡住上一段日子,畢竟當着衆人的面毒打一個孩子,再要是逍遙法外,於情於理也是說不過去。
“對了,仁,這是我三姐給我的,說是他們公司做出來的小玩具。”說完這些,文幼晴從口袋裡拿出一個小球對着我炫耀起來:“我姐說這東西是電子寵物。”
我一聽就咧開了嘴,電子寵物是日本Bandai公司在97年後推出的一種隨身娛樂設備,有點類似於早年在國內流行的電子錶,內置了時鐘系統和一些隨機變化,還有一個外形成長系統。一種寵物幾種變化,你怎麼養它就變什麼樣,可以隨身攜帶,隨時玩。因爲省電省時省力又廉價,當時的年輕人爭相購買,我家的三丫頭光她一個人就買十二個回來養樂此不疲,我還記得有一段時間我每個星期就能在垃圾筒裡發現幾十顆小電池。
其實說液晶技術和芯片技術,這玩藝複雜程度不比當時滿大街小販人手一個的俄羅斯方塊機高多少,我讓何景國做這個的原因就是創意。
何景國跟他手下的一票技術員一直以來都是做着維護,用他的話來說就是天天灌DOS到眼疲勞,於是我給他支的這一招讓他與他手下的技術員們是揚眉吐氣,終於有一種我是技術員的感覺。
其實我也就是給了他們點子與創意,其它的本意也就是讓他們自己發揮,如今看着文幼晴手裡的小雞,我不得不佩服何景國跟他的師兄弟們的技術,想來也是,中國的外包技術力量並不差,差的也只有創意。
當然,這個只是第一代,RPG要素與成長,還有捕捉之類的創意還沒有加上去,但是羅馬不是一天就能夠建成的,我也不指望何景國能超躍他的應有能力。
看起來文家姐姐對我也是挺關心的,知道我這段時間不大可能來過問他們的事情,於是乾脆就將這件事情以如此的手段讓我知道……都是一些盡心盡力的好幫手啊,要不是他們,我現在大概也只能混成一個八十後吧。
“對了,這隻小狗就叫仁,我取的名字。”
“……呵,呵呵。”
我挺無奈的,屬狗還真是吃虧啊,不過有人說吃虧是福,我也覺得不假,便宜的姐姐,我從來就不會嫌多。
“對了,我姐叫我找個人拿着電子寵物拍張照,我就選你了。”
下了牀,文幼晴從包裡翻出一個傻瓜相機,我呆呆的看着她坐回我的身邊,將相機塞到我的手裡,然後靠到我的身上。
“你來拍。”
“嗯……你姐爲什麼要你拍照啊。”
“她說這是第一個電子寵物,很有記念意義。”
說完,我也就釋然的伸直了手反拿着相機按下快門。
世界上第一隻電子寵物與其擁有者文幼晴小姐與超遠房表弟陸仁醫的合影,聽起來還真是一個不錯的歷史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