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青垣吩咐下人把方夫人給擡到方家破損不重的屋子內,並吩咐了專人照看。對外只稱夫人暈倒過去而已,其餘一句話都不再多提。
方家的下人沒有一個人敢吭聲,因爲她們的契約都捏在方青垣的手中,哪怕是想要告狀爲夫人申冤也要去京衙擊鼓,可京衙的縣令就是自家老爺,還有什麼可告的?
何況方夫人這陣子鬧騰的所有人心都不安,她能閉上嘴靜靜的體息,所有人都跟着長舒口氣,一也沒人樂意去八卦她是死是活。
方青垣的心底很清楚,他即便是心底再恨宇文傑,這件事一也只能吃個悶虧,做出一副遭了天災的模樣,搏上幾分同情,爭取讓宇文侯看在他委屈的情分上,再拉他一把,扭虧爲盈,讓自己不要持續陷入在泥潭之中。
心底已經把所有的步驟計劃好,方青垣倒覺得這是一個大好的契機,召喚心腹下人過來吩咐了幾句,方青垣便開始痛哭起來,待到晌午之時,陸陸續續有宇文侯的人來試探,方青垣將早已想好的說辭托盤而出,反倒是搏了幾份同情。
方家的事都依照方青垣的操持在發展着,而方靜之醒過來時早已經離開了京城。
叫停了馬車,立即有婆子上前爲他遞上水和擦臉的毛巾,方靜之四處望去,卻發現沒有一個是他認識的人……
護衛送上了信,方靜之看到鐘行儼簡略的幾行字,整張臉抽搐的異常難看!
鐘行儼表達的很清楚,人都是他派的,而且也期望方靜之能夠徹底的脫離方家,所以纔給他灌醉了派上自己早已選好的人護送他去任職……
如今已經離京幾十裡地,方靜之也知道自己沒法吩咐人再回去,即便他吩咐了,這些護衛一也不會聽他的吧?長嘆口氣,方靜之知道自己只能咬牙認了,爹孃應該不會怪罪他的吧?
無奈的上了馬車繼續前行,方靜之尋思半晌還是寫信回家向爹孃賠罪……
宇文傑被宇文侯好一通怒罵,若不是他的身子剛剛養好一點,仍舊虛弱,宇文侯真想一頓鞭子將他打死!
宇文勝也好、宇文信一也好,這一大一小兩個兒子都沒有宇文傑這樣驕奢跋扈,堂堂的京衙縣令府他居然就敢去放火燒了?若不是方青垣一直都是他麾下的人,若不是派去的人軟硬兼施,方青垣一紙訴狀遞到都察院,宇文侯府就別想再痛痛快快的過日子了!
宇文信對此事除卻嘲諷的笑之外,一句話都沒有說,即便是宇文勝譏諷他幾句,他也淡然的聳聳肩,做出一副完全無辜的模樣。
他的心底的確是高興的,因爲宇文傑現在已經開始瀕臨瘋癲的狀態,亦或過不了多久,他的死期就到了。
宇文信長吸口氣,看來他還真要叮囑溫熙雲幾句了,免得在他大喜日子之前,她再鬧出人命來。
對於這個女人,宇文信也很頭疼,他雖不在意女人對自己的癡迷,可溫熙雲已經接近瘋狂的狀態,她和宇文傑陰差陽錯的成爲了夫妻還真沒錯。
宇文侯最終把安撫方青垣的事交給了宇文信,也是因爲他們之前打過交道,何況他再有些時日便要大婚了,這陣子朝事顯然再找宇文信商議,這等瑣事做一些倒不妨礙他籌備大婚的各項事宜。
宇文信很痛快的點頭答應下來,待看到宇文勝對他咬牙切齒僧J限的模樣,宇文信心底格外的爽快。
這日子過的真好……
只是,若楊懷柳能在他的身邊,就更好了。
梵音等了鐘行儼一宿,聽他說完爲方靜之安排的人手、也等候了護衛的傳信以及方家被燒燬後的現狀,她便倒頭就睡,無論鐘行儼怎麼晃悠她、逗弄她,她都不肯醒來。
這一晚上實在困死了,何況提心吊膽一整晚,勞心費神不說,眼睛都疼的厲害。
她要睡,一定要睡個痛快。
鐘行儼瞧着她這副耍賴的模樣忍不住笑,想起當初剛認識她時,她是那麼勤快犀利的一個丫頭,如今娶回了家卻給嬌慣成一個J懶媳婦兒,而且每次都懶的這樣別出心裁。
爲她蓋好了被子,鐘行儼便離開了寢房的內間,到門口召喚來護衛,吩咐道:“去告訴張文擎,方靜之恐怕會寫信給方家,讓他盯住了,不能讓方青垣把家被燒了的原因告訴給方靜之,否則那小子心底一定愧疚難耐,做出什麼傻事就不一定了。”
“屬下明白。”
“另外方青垣估計會趁着這件事情再有起復,盯着些,別讓他再把目光對準楊家。”鐘行儼的目光露出幾分狠,“別人會覺得家被燒了天都會塌下來,方青垣恐怕會覺得這是個大喜事,他那個人,心機深沉如魔,已經不正常了。”
護衛領了命便下去辦事,鐘行儼思忖半晌,便去找了鐘行奇。
他要與鐘行奇商議下是否可以在這件事上下手做出點兒文章,縱使不能比越王退後一步,哪怕是噁心噁心他一也行。
只要他的情緒上出現了慌亂和暴躁,在決策上出現問題的機率便會增大。
對於他們現在來說,這是一個難能可貴的機會。
鐘行儼嘲諷的笑起來,各府中總得有那麼一兩個搗亂的混蛋,宇文傑就是典型的範例,看來方青垣的家燒的還真是不錯呢!
梵音睡醒時已經是下晌,太陽已有落山之勢,馮媽媽瞧見她醒來,端上來的已經是晚飯了,“……四爺臨走時還說您或許要明兒一早才醒來,讓老漢連晚飯都不必準備了,沒想到四奶奶還是勤快的,沒睡到明兒早上。”
馮媽媽的調侃梵音哪裡能聽不出來,笑嘻嘻的道:
“都是媽媽您疼我,怕我餓着纔會提早爲我準備好飯菜,我心裡暖洋洋的呢。”
“真是不知羞!”馮媽媽指了指自己的臉,也真是拿這位四奶奶沒轍,翠巧和彩雲笑着進了門,爲梵音端來了水。
馮媽媽和四奶奶每日都要因晚起賴牀一斗上幾句嘴,她們都已經當成每日必看的戲,總是能讓人笑個痛快。
彩雲端了茶,翠巧去一旁拿來一個帖子道:
“您睡着的時候,公主府派人來傳了消息,是敬文公主讓您明兒去公主府見她,還特意拿了帖子,奴牌本來是要把您給叫醒,但來的小公公說不必把您吵起來,他也不過是傳個話,明兒您到了就行,他走時,奴脾塞了個荷包,裡面是二兩銀子。”
“這麼做對,那些人莫看客套得很,心裡都小氣着,咱們一也不歧視人家,但也別惹了他們。”梵音拿過帖子看了看,是敬文公主開的茶會。
聽鐘行儼提起,敬文公主已經很久很久不往家裡招人了,看來這是有什麼動作?
梵音想等鐘行儼回來時細細問一下,不過去是一定要去的,不然敬文公主若發了火,莫說她惹不起,連伯夫人都要忌憚三分。
與馮媽媽商議起明日的裝扮,終歸是一個正式的茶會,她若打扮的太過簡單,反而會被人嘲笑她寒酸。
梵音突然想到了一個問題,看着翠巧道:“咱們府裡只有我收到帖子了麼?二奶奶和三奶奶有麼?”
翠巧搖搖頭,“應該是沒有,因爲那個小太監在二門時是直接求見您的,奴掉出去應承話,也沒見二奶奶和三奶奶身邊人露面。”
梵音挑了眉,“這恐怕咱們單獨去了,二房和三房又會鬧出什麼話柄來,說咱們只顧着自行攀高枝,壓根兒不理親戚,妄稱是一家人了。”
“公主府可不是一般的地界,請誰不請誰都是公主殿下定的,何況您妄自帶了二奶奶或三奶奶同去,是否會給您自個兒添麻煩不說,也容易被人詬病和穿小鞋。”
馮媽媽的說辭雖是道理,不過她也知道二房和三房若想在嘴上給人添堵,也絕對是攔不住的,“那您看這事兒怎麼辦?”
梵音思忖片刻,與馮媽媽商議道:“我派人去問三嫂,把事兒告訴她,看她去不去,她若回了罵街的話,索性這個事就不了了之了,也怪不到我頭上。
“三奶奶?她若是去呢?”馮媽媽滿臉擔憂,就三奶奶那個脾氣以及田
家如今出的事,真去了茶會還不成了衆人嘲諷的話柄了?連帶着四奶奶也不會得公主的好臉色。
梵音狡黠的壞笑,“她一臉的傷痕,哪裡敢出門會客?原本田家就是鬧出了笑話,她再這幅模樣去公主府,不被人笑到地縫兒去纔怪,她一定會覺得我沒安什麼好心,會把派去問話的人罵回來,我索性走個過場,她們也沒去再下嘴挑我的毛病了
“派誰去合適?”
彩雲把這個棘手的問題說出口,這是個受氣活兒,何況也要會說話的,她去受氣倒無所謂,關鍵是嘴皮子不夠利索,反應也不夠快。
翠巧應下道:“還是奴婢去。”
“你別去,讓綠荷去。”馮媽媽一也不容幾人有顧慮,直接道:“她是府衛的家生子,不是四奶奶帶來的陪嫁丫鬟,三奶奶縱使發火一也要顧忌着些,何況,若是她真的跟綠荷也火爆脾氣,綠荷娘也不是那麼好相與的,背後鼓搗點兒事來,讓三奶奶和二奶奶都不閒着,四奶奶一也能舒心過些日子。”
梵音目瞪口呆的看着馮媽媽,翕了半晌嘴,才道:“姜果真是老的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