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氏動心的原因很簡單。
鐘行廉一心想任軍需官正管,只可惜鐘行儼不同意,也不知道他和鐘行奇說了什麼,原本鍾府最不對付的兄弟二人卻難得的達成一致,都不肯讓鐘行廉任正職。
原本方氏尋思跟着楊懷柳一同去公主府,藉機會與敬文公主遞個小話求幫忙,裡裡外外都是鍾家的事,敬文公主總不會只偏頗一個鐘行儼。
可誰知道楊懷柳居然能裝聾子壓根兒不搭理她,這簡直是欺人太甚了!
昨日鐘行廉被鐘行儼擠兌一通,鐘行奇卻一言不發,反而嘴邊滿是嘲諷的笑。
鐘行廉回來便與方氏發了火,更是問起了鶯兒的事,方氏早已經把鶯兒給折騰的奄奄一息,只差一口氣還吊的嗓子眼兒裡沒死掉,鐘行廉趾高氣揚的問起來,方氏便藉機把她勾搭楊懷柳姨娘和用醃}r} n}物件的事說了,更說不處置鶯兒,楊懷柳誓不罷休,若是鬧到了衆人皆知,鍾府也是丟臉云云。終歸一切的事,方氏都推了楊懷柳的身上。
鐘行廉起初不信,覺得這是方氏妒忌之心,故意的整治鶯兒,方氏大吵一通,更是讓鐘行廉直接去見了鶯兒。
鶯兒奄奄一息,卻也點頭認了自己的錯,鐘行廉羞憤、氣惱、失望極於一身甩袖離去,他卻不知道鶯兒的父母都在方氏的身上,鶯兒除卻自認錯以外,一句方氏的惡言都不敢說。
事終歸是方氏佔了上風,鐘行廉昨兒一也歇在方氏的屋中,可話裡話外一也說了如今想任軍需官的難處,方氏便揣了心思,一早上就來截楊懷柳想去敬文公主府。
只可惜,楊懷柳根本就不給她這個機會,若是知道這個死丫頭這樣狠,她就直接攔在鍾府的大門口了!
方氏的腦中想着昨兒的事,也在懊悔自己手太軟,可是硬跟着楊懷柳去公主府,她雖動心卻心中沒底,因爲敬文公主可不是一般的皇親,她的性子是出了名的古怪……
可是若她能夠攀上敬文公主爲鐘行廉說幾句話,哪怕沒有爲鐘行廉辦成軍需官的事,爲她的女兒選一個好人家,二爺往後恐怕再也不會對她沒有生兒子的事耿耿於懷。
心裡想着攀上敬文公主的好,方氏也徹底的不想要這張臉了,坐好身子吩咐車伕啓程,“……儘量追上四奶奶的馬車,即便追不上了,也要去公主府,一定要快!”
梵音的馬車到了公主府,門口早已經有個小公公在這裡迎着,翠巧貼在梵音耳旁道:“昨兒來傳話的就是這位公公。”
“賞人的繡包裡給他多添點兒。”梵音說罷這句便下了馬車。
小公公躬身扶着她,隨即才請安道:“給鍾四奶奶請安了,公主殿下一早就讓奴才在這兒候着您了,昨兒前去給您請安沒能得見您的面兒,今兒能榮幸的第一個見您,實在是奴才的福氣了!”
梵音笑着道:“天兒這麼冷還等着我,真是辛苦公公了,怎麼稱呼?”
“奴才小郭子,鍾四奶奶有什麼話吩咐奴才就行,公主殿下吩咐了,今兒讓奴才一直伺候您,免得稍後人多,您再有臉兒不熟的、亦或是去什麼地方不認路的,奴才就有了活兒了。”小公公說話也格外的討喜利索。
梵音瞧着他歲數不大,身材幹瘦的,從宮中出來伺候敬文公主也都是最底層被擠出來的,不過這倒不是什麼壞事,敬文公主脾氣雖怪,但還沒有苛待下人的喜好,他們這些離開宮裡的除卻面子上沒有在宮裡的更厲害,其實油水着實不少。
“那就勞煩郭公公了!”梵音給翠巧使了個眼色,翠巧便把最大的那包銀子給了小郭子。
小郭子不用掂分量就已經看出實惠不少,這位四奶奶不但得公主殿下額外關照,出手一也大方,他還真是得了個好差事。小郭子欣喜之餘悄悄的把銀子揣了懷裡,一溜小跑的跟上了梵音的步子,伺候的更加虛心周到。
梵音讓小郭子先引着她去爲敬文公主請安,何況她今兒雖來了,卻不知道公主還邀請了哪些夫人小姐的,她問一問一也心裡有個譜。
何況梵音最在意的是敬文公主爲何把她也要找來。
如今鍾家雖然有意復起,但終歸要鐘行儼和鐘行奇等人出征勝仗在握,如今雖然關注的人很多,真想與鍾家交好的人並不多,即便有一也多數是奔着伯夫人來的,而非單純的鐘家。
難道敬文公主是想讓她從現在開始就接觸各府夫人,融入她們的圈子?
梵音一路走一路想,小郭子很懂眼色,一也不在這時候隨意的巴結寒暄,只在前面引着路,時而向翠巧和彩雲說說夏日的景兒以及冬日的天氣。
公主府很大,梵音這一路走半晌纔到了公主府宴的廳堂,今兒似乎來的人會不少,宴席一也沒有擺在廳堂之內,而是在園子里長廊騰出了地界,圍上了擋風的氈子,立上了暖爐,桌席在長廊蜿蜒迴繞,正好圍了池塘整整一圈
池塘之中的亭子裡,便是敬文公主的席位,雖然有氈子圍着看不到人影,卻能夠聽到裡面傳出的嘻哈笑聲,顯然已有不少人到了,並不是公主殿下一人。
“鍾四奶奶您稍等,奴才過去享一聲再過來請您。”小郭子一溜小跑就去了主亭,梵音帶着彩雲和翠巧站在這邊等。
過了一會兒,就聽亭子內傳出敬文公主的聲音,“楊懷柳,過來吧,本宮不請你,就不知道來看看本宮,你個沒良心的,看本宮今兒怎麼罰你!”
梵音無奈的苦笑,小郭子從亭子裡跑了過來迎她,湊她低聲道:“裡面還有兩位客,其中一位是樑國公夫人,另外一位奴才沒見過。”
小郭子的話讓梵音心底有了數,笑着點頭記下他的好,梵音便簇步連忙朝着亭子內而去,一邊走一邊賠罪的笑着,“公主殿下這是排煊我呢,我哪能不想着您的?都是家裡事給糾纏的脫不開身子,今兒能來您這裡還是甩了好幾條大尾巴呢!”
話音落下,梵音也進了亭子瞧見了敬文公主,湊過去先給行了禮,隨後再給旁邊的兩位夫人請了安,瞧着年歲她最小,行禮也不吃虧。
“這丫頭牙尖嘴利的,還沒瞧見你影就已經開始找說辭讓自己脫身了?沒門,稍後罰你三杯,你是認還是不認?”敬文公主似很高興,笑的也比平時更歡暢。
梵音連連點頭,耍賴的道:“認,罰多少都認,醉了就賴在您這兒睡,您這可比我的院子好多了,我樂意享福還來不及呢,您正好也想留我,我巴不得的!”
“你這個臭丫頭,我是明白鐘行儼那小子怎麼會瞧上你了,·合着你比他還難纏!”敬文公主說着哈哈大笑,笑過之後指着旁邊的夫人道:“過來拜見一下吧,樑國公夫人,那位是刑部侍郎夫人錢夫人,剛剛我們還說到了你,你這小妮子,就不知道早點兒來?”
“我今兒可是起了好一個大早呢,不信您問我身邊兒的媽媽,今兒可是我起的最早的一日了。”梵音滿臉委屈的笑着,隨後給樑國公夫人和錢夫人都行了禮。
樑國公夫人就罷了,只是這位錢夫人卻讓梵音有些拿捏不定,她與越王府有着千絲萬縷的牽連,敬文公主怎麼會邀請她呢?
不過梵音也只在心底腹誹一番,面子上還當做壓根兒不認識那般拜見寒暄,一套話說出來好似背過的詞,背過之後便長舒一口氣坐在旁邊喝茶。
敬文公主瞧着她是又氣又笑,小郭子給梵音送上了茶,敬文公主指着道:
“喝兩口吧,說的口乾舌燥的,回頭鐘行儼再來埋怨本宮虐待了你。”
“他?他哪敢啊,來孝敬您是有心的,還敢來埋怨?除非他是不想好好
過日子了。”梵音端茶抿了一口,笑眯眯的說着話。
敬文公主指着她便笑罵道:“這丫頭,好似是在說鐘行儼那臭小子是個膽小鬼巴結奉承人的,其實是在說本宮厲害不講理是吧?你的這點兒花花心思,本宮一眼就看個明明白白。”
梵音笑眯眯的不吭聲,樑國公夫人笑着道:“剛剛公主殿下便說你是個性子跳脫的直爽人,我算是明白爲何公主殿下這麼喜歡你了,除了你啊,也沒人敢跟她這麼鬥嘴的。”
“本宮就喜歡她這股子耍賴的勁兒,沒了婆婆你就開始在家裡耍懶?往後隔上兩日就來給本宮請安,要一早就到,不然本宮就罰你。”敬文公主這般說,梵音瞪大眼睛,“那我乾脆頭一天晚上就到,免得第二天早上起不來。”
“哈哈哈。……這種法子你都想得出來,古靈精怪的丫頭啊!”
敬文公主的接連讚歎讓樑國公夫人和錢夫人都格外的吃驚,特別是錢夫人,她今兒能夠來公主府也是託了樑國公夫人的福,否則她是壓根兒進不來這個門的。
原本就好奇宇文信想要娶爲側室的楊懷柳是個什麼樣的女人,能連郡主都比不過她在宇文信心目中的地位。
如今看來,這個楊懷柳的確有幾把刷子,莫看她是在稀裡糊塗的逗敬文公主笑,卻已經是把在鍾家的委屈給訴個清楚。
田氏那個潑辣的性子恐怕是姚一不過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