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信此時正拿着越王簽下名諱的冊子分發下去,前幾冊乃是越王相邀 重臣協助自己登基的文書,而其中夾雜了最重要的一冊、越王更是沒有注意 其中夾雜了兩句話的冊子纔是重中之中。
“大周無嗣,傳位於宇文侯府三子……”
拿出從陳澤瑞那裡奪得的龍印加蓋其上,縱使有不信的人又怎樣?
屠刀握於他的手中,在權勢富貴與死亡之間,宇文信更相信衆人會選擇 前者。
何況陳家自崇化帝一心修道不問國事之後,早已不得民心,又會有多少 人追捧?
換上那一身嶄新的龍袍,宇文信的笑容中有幾分變態的自得,他豁然想 起梵音,吩咐手下道:“楊懷柳在何處?把她帶來見朕。”
“是。”小太監哆嗦着回了話,立即小跑着離開去傳人。
宇文信等待之餘,一位宮嬤匆匆的趕來回話,“……郡主不肯更換朝服
“她不穿皇后朝服露面,朕如何與羣臣交待?大周皇族的郡主成爲母儀 天下的皇后,這乃是越王府的榮耀,她換也得換,不換就殺了她,套在屍體 上也必須穿。”
宇文信的話讓宮嬤心差點兒抖出來,“老奴再去勸一勸,娘娘只是暫且 心傷,應會懂得這個道理。”
“給她半個時辰的時間,朕沒有空閒多等。”
宇文信的興致被孝雅郡主的拒絕潑了一盆冷水,臉色陰沉下來,召喚侍 衛詢問外界的動態,侍衛回道:
“……一二品大員只來了幾位老臣,其餘之人都未趕到,想必是御林衛 首領的死引起了動盪,有些官員於路上匆匆回府。”
“鐘行儼,你倒是真夠硬氣。”宇文信的眉頭緊皺,“現在手下可用之 人有多少?”
“京中衙役、御林衛共計八百六十七人。”
“挨個府邸去請,每個府邸送上百兩白銀,如若不收便把朝官捆來,砍 十個家眷的腦袋,如若還不肯從,便全都殺了!”
宇文信急紅了眼,“朕就不信死上幾個府邸的人,其它人還敢不從。”
“嗜血太多,會不會引起衆人的反感? ”侍衛的提醒並未得到宇文信的 認可,也沒有回答他的提問,吩咐道:“把宇文侯府的衆人請進宮來,朕有 話要說。”
侍衛一怔,心中明白他是不肯同意自己的建議,只能拱手領命,當即去 辦。
宇文信的興致被徹底的打擾,而此時梵音也已經被帶到他的面前。
看着宇文信身着那一身明黃龍袍,梵音的恥笑分毫沒有遮掩,“換上這 套龍袍就是皇上了?你想的也實在太簡單了,幼稚。”
上下打量了宇文信一番,梵音的諷刺更烈了,“雖說沒有見過先帝,但 太子殿下與越王殿下都曾見過,不說二人的身份,單是身上那一份皇族的氣 度就不是你能比的,所以你這一套龍袍……好似唱戲的。”
“你就這麼盼着激怒我,然後讓我殺了你?”
宇文信被她諷刺的沒了心思,也不再自稱爲“朕”,“楊懷柳,你以爲 你是什麼善良之輩?冒充他人的女兒混到今日的成就,你的心機更似海深, 你我彼此彼此罷了。”
“別把你我二人相提並論,我早已把此事向父親稟明更得他的諒解,仍 舊以女兒待我,不似你這種卑鄙無恥的人,看似孝敬恭順,說不準何時便會 抽刀傷人。”
梵音想到孝雅郡主,“估計孝雅郡主怎麼也不會想到她的夫婿會親自殺 了自己的父親,讓她將來怎麼對待你?”
“她怎麼對待我,我根本不在意。”宇文信的笑容更淺淡,“她不過是 還有她身爲皇族郡主的用處,若是能助我一臂之力,我仍舊會尊她爲皇后, 怎麼?你已經開始思忖自己在宮中的身份了?”
“我是在等鐘行儼何時進來殺你。”梵音索性也不怕死了,站累了便自 己找個地界坐下,“我也好奇有多少人會爲了權勢、名利、地位來屈從你這 種畜生。”
“你隨意說,我不生氣。”宇文信看着她笑起來,“亦或許結果會嚇到 你,讓你甘心爲我所用3 ”
“宇文信,我不明白一件事,爲何你偏要挑我?”梵音指着自己,“就 因爲我能威脅到鐘行儼?”
“不單如此,”宇文信的笑容露出一股妖孽之色,“還有我喜歡你。”
“你喜歡我什麼?我改還不行麼……”
梵音的白眼望天,宇文信輕笑,“太晚了。”
“你才已經晚了,你覺得現在的皇宮還有皇宮的樣子?你覺得外面的侍 衛就甘心稱你爲聖上?你覺得把皇宮中所有人都殺了,天下百姓就會尊你爲 帝?簡直就是可笑至極。”
梵音的諷刺宇文信並沒有反駁,他沉了半晌,回道:“我並不是動手晚 了,而是動手急了,未想到陳澤瑞會突然提前登基,不過是一個月的時間而 已,若是他沒有突變,我的事會進行的更加順利。”
“不過現在也無關係,肯從我的,我便賞官賞銀子,不肯從的,便讓他 們去閻王殿找他們心中的皇上,就是這麼簡單。”
宇文信的話音剛落,門外進來了一個老太監,“啓稟聖上,登基大典時 辰已近,是否照章進行?”
“一切都按照預先安排的走,無論有多少人到場。”
宇文信收回剛剛的輕鬆,又繃緊了所有的精神準備應對稍後的事。
“還有一件事。”老太監說着,低聲道:“宮中人手不夠,是否要外招 些人?”
宇文信遲疑了下,“不夠?”
“的確不夠。”老太監抹抹額頭上的冷汗,“少了一大半兒的奴才,即 便奴才們腿兒跑斷了,事情也趕不及做出來啊。”
“那就再召進來一些,身份底細一定要查清楚。”宇文信說罷便大步流 星的離開了此地,一心準備登基大典。
梵音又被帶回了最初的那一間屋子,離開的這一會兒,裡面已經清掉了 血污,如同以往那般輝煌高貴。
可梵音卻覺得此地猶如冰窖,腦中回想着宇文信剛剛的話和歇斯底里的 模樣,她的後頸一陣發涼,口中喃喃道:“死傢伙兒,你到底什麼時候來救 我?”
鐘行儼此時已經與提前安排好的人匯合。
看到他受了這麼重的傷,手下之人不由擔憂道:“將軍,還是讓我們動 手吧,您只在此地指揮就好,待鍾副將的兵馬一到,我們立即想辦法衝破城 門放他們進來,一定會成功的。”
“不行,懷柳等不了我那麼久,待兵馬一到,我們立即衝破城門,能多 一分是一分。”鐘行儼的心格外的急,“其它的地方來信兒了嗎?”
“已經來信了,鍾副將已經將小殿下與王公公等人救出,據稱只差分毫 的功夫,小殿下便會遭毒手,如今跟隨鍾副將朝此地趕來。”
“讓他們想個辦法,看是否能與宮中聯絡上,我要知道宮中的消息。” 鐘行儼深提一口氣,“特別是懷柳的消息。”
鐘行奇得到城內的傳訊陷入了沉思之中。
陳金吾揉着哭紅的眼睛,追着鐘行奇問道:“京中到底怎麼樣了?我們 到底什麼時候回去?”
“回什麼?太子與太子妃早已經被越王砍死了,宇文信手刃越王,如今 正在進行登基大典。”鐘行奇心底沒好氣,“別在這裡瞎摻和耽誤時間,還 請小殿下回到馬車當中,你哭哭啼啼的樣子實在攪亂軍心。”
“我不哭了,我一定要爲所有人報仇。”
陳金吾攥緊了小拳頭,那一副堅韌的模樣讓鐘行奇無法再諷刺,一旁的 王公公趕了過來,爲陳金吾擦着小臉,口中罵道:“那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咱家早就看他不順眼,誰知道他真是個狼崽子養不熟,居然做出這樣大逆不 道的事來,若是讓咱家遇上,一定要好好的教訓他,居然險些要了咱家的命 ,絕對不能輕饒。”
“你的命?你的命有楊懷柳的命值錢嗎?她把大批的護衛都派去協助你 們逃了,一個人在素齋樓中與宇文信鬥心計,現在已經被抓入宮中等死!你 的命?你個死太監。”
鐘行奇初次發自內心的佩服起自己這個四弟妹,雖然旁日看她不太順眼 ,但這一股風範絕對不丟鍾家的臉。
陳金吾當即傻在那裡,“鍾夫人……鍾夫人她不會有事的。”
“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別在這裡添亂了,我正在想如何能得知宮中的消 息。”
鐘行奇說着便要走,王公公被謾罵了一句“死太監”是徹底不幹了,插 腰站在鐘行奇的面前攔着,“你不許走。”
“你個死太監,要幹什麼?”
鐘行奇的諷刺讓王公公更揚起了頭,“別以爲咱家這是爲了你,咱家是 爲了鍾夫人,咱家別的本事沒有,在宮中的人脈是無人能比,但凡宮中還有 一個沒死的,都會聽咱家的話!”
“你有什麼辦法快說。”鐘行奇懶得與他鬥嘴,王公公思忖後,道:“ 宮中若是出了這麼大的變故,想必一定要招新人去的,招的定會是太監宮女 ,不會有帶棍兒的,咱家這就親筆去信,您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咱家的門 徒成百上千,一定有法子帶入宮裡的。”
鐘行奇猶豫後看着他,“你真行?”
“少廢話。”
“那你就問一問宮中的情況,還有楊懷柳的安危,如若她能夠傳出訊息 就是更好了。”
王公公指着自己的鼻子,胸有成竹道:“您就瞧咱家的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