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潤良道:“少爺,您喝了不少吧?”
蘇樂嘿嘿笑道:“怎麼?當我說得是酒話,我蘇樂說話從來都是一言九鼎。”
“那是,那是……”
“你剛說什麼來着?”龐潤良被他那麼一打岔,還真有點糊塗,差點把自己前來的主要目的給忘了,被蘇樂這麼一問方纔想起:“少爺,燕蓉剛剛找我了?”
蘇樂笑了起來,然後用手指點着龐潤良:“行啊你,老龐,這麼快就把她給勾上手了。”
龐潤良尷尬笑道:“少爺,我不是那種人,她找我是讓我幫忙的。”他附在蘇樂耳邊,壓低聲音道:“她妹妹,也就是昨晚襲擊你那個燕舞,失蹤了!”
蘇樂道:“好啊,活該她失蹤,居然敢找我的晦氣。”
龐潤良真是有些無可奈何,蘇樂的酒意不像是裝出來的。他低聲道:“少爺,燕蓉找我幫忙是假,把這事懷疑到我們身上是真。”
蘇樂道:“理她幹什麼?”
龐潤良道:“失蹤的那個人是她妹妹燕舞,上官雄霸還是燕舞的乾爹!”
蘇樂道:“上官雄霸我都不怕,還怕一個過氣的媽媽桑?老龐,你幫我盯着那幫人,如果他們膽敢犯到我的頭上,這次要讓他們吃不了兜着走。”
蘇樂雖然喝了不少,頭腦也暈乎乎的,但是他的意識非常清醒。劫持燕舞只是他逼着上官雄霸配合自己演出的一場戲。即便是上官雄霸目前擁有和他共同的敵人,但是這隻老狐狸爲了自身的利益隨時都可能將他人出賣。反目爲仇是上官雄霸的提議,蘇樂樂於配合。藉着這個機會剛好試探一下上官雄霸的誠意。
劫持上官雄霸的這個乾女兒應該是給上官雄霸出了一個難題,可上官雄霸最終還是決定配合。
如今的江湖雖然早已不是過去的江湖,但是很多的規則仍然延續下來,比如說他們輕易不去借用警方的力量。燕蓉之所以去找龐潤良,而不是去找蘇樂,也是因爲江湖規矩,兵對兵將對將,以她的身份和地位是不能輕易越級的。她找龐潤良的目的是爲了向蘇樂傳達信息。一是明確告訴蘇樂,自己清楚這件事是他幹得,二是要通過龐潤良告訴蘇樂,如果妹妹受到絲毫的傷害,自己絕對會不惜一切討回這個公道。
燕蓉在上官雄霸面前表現的惶恐無助,沒有人比她更瞭解上官雄霸,這位花都皇帝真正在乎的人只有他自己。爲了他的利益他不惜犧牲任何人的性命。
燕蓉含着淚水將妹妹從清晨到現在失去聯絡的信息告訴了上官雄霸,她雖然爲妹妹的命運惶恐緊張,但是還沒到流淚的地步,淚水是軟弱的表現,軟弱只是表演給上官雄霸看,越是這種時刻。越是需要內心冷靜,燕蓉一直都明白這個道理。
上官雄霸皺了皺眉頭道:“你能確定?”
燕蓉點了點頭道:“小舞根本就沒登上那班飛機,她一定還在申海。”
上官雄霸倒吸了一口冷氣,臉上的表情顯得非常凝重,可心中卻對整件事的過程清楚得很。燕舞一定在蘇樂的手中。
“燕舞肯定是被蘇樂劫持了!”
上官雄霸道:“很有可能……”他停頓了一下又道:“如果他抓住燕舞只是想提條件迫使我讓步,燕舞應該沒事。可如果他是爲了昨晚的事情報復,這件事只怕就麻煩了。”
燕蓉的眼圈紅了起來,嘴脣顫抖着,雖然她韶華逝去,但是仍然擁有着擋不住的風情,她善於表演,即便是內心古井不波,表面上也能夠隨時拿捏出大喜大悲的神情:“大哥……你一定要救她……”她稱呼上官雄霸大哥,上官雄霸卻又是她妹妹的乾爹,稱呼上多少顯得有些亂。
上官雄霸道:“你放心,我會盡快找到燕舞!”
黃昏中的西虹遊樂場顯得荒蕪而寂寥,鏽蝕的摩天輪孤零零的佇立在這片荒地上,西北風掠過,摩天輪隨風微微晃動着,緊接着產生了刺耳的金屬鳴響聲。
這刺耳的聲音讓燕舞從睡夢中醒來,她躺在狹窄的座艙裡,透過座艙周邊的玻璃窗,能夠看到自己正處於百米摩天輪的最頂端,從她的位置可以看到整個申海南城的全貌,夕陽即將墜入地平線的位置,申江在她的視野中蜿蜒曲折,半邊江水映射出晚霞絢爛多姿的顏色。當燕舞意識到自己處境的時候,她驚恐地睜大了雙目,然後發出一聲尖叫,可惜她並沒有發出聲音,因爲她的嘴脣已經被膠帶蒙上,她的雙手被反剪着捆綁在一起。
燕舞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發現自己的衣服還齊齊整整,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
座艙隨着冷風產生了輕微的擺動,這如同拉鋸般的聲音不停折磨着燕舞的耳朵和她的心臟,她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度日如年。
在孤獨和恐懼中觀賞了一幕她終生難忘的日落情景,見證了白晝和黑夜交替的全過程,夕陽終於徹底沉入黑暗中,燕舞有些疲憊地閉上了雙目,此時她感覺到摩天輪轉動了起來,被風雨鏽蝕的摩天輪如同老人僵硬的關節般緩慢地舒展,在這一過程中發出刺耳的摩擦聲,這聲音可以直擊到人的心靈深處,激發出一個人潛在的恐懼。
燕舞在驚恐和等待中渡過了十多分鐘,然後看到座艙的玻璃門打開,一股酒氣從外面隨風撲了進來,然後燕舞就看到腳步虛浮的蘇樂堂而皇之地走了進來,他笑眯眯打量了燕舞一眼,然後在她的身邊坐下。
燕舞狠狠瞪了他一眼,心中卻不像剛纔那般恐懼,她忽然發現,孤獨比敵人還要可怕。她挪動了一下身子,拉開和蘇樂之間的距離,卻因爲這個動作而觸痛了臀部的傷勢,眉頭因爲痛苦而皺起。
蘇樂因爲她的這個神情而笑了起來,他猜到燕舞是因爲什麼而痛苦,得意忘形的時候,自己的屁股不慎全都落在座椅上,痛得這廝呲牙咧嘴。
燕舞看到他的樣子,也明白是什麼緣故,想起昨晚在他屁股上很射了三針,心中頓時大感爽快,俏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多數人都存在着幸災樂禍的心思,人性使然。
蘇樂伸出手去,燕舞誤會了他的意思,以爲這廝想摸自己的臉,用力將臉扭向一邊,蘇樂用手指揭起了膠帶的一角,然後很粗魯很用力地一把將膠帶扯了下來。燕舞感覺嘴脣連帶着半邊面龐有種撕裂般的劇痛,然後剛纔膠帶粘住的地方全都火辣辣的。
燕舞的嘴巴重獲自由之後,所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卑鄙小……”人還沒說出來,蘇樂啪!的一巴掌又把膠帶給封上了,這貨畢竟帶着酒意,出手實在是有點重,如同在燕舞的嘴上抽了一巴掌似的,打得燕舞好不疼痛,這兩下幾乎沒把她的眼淚給打出來。
燕舞的美眸悲傷且憤怒,長這麼大都沒受過這樣的委屈,這貨實在是鐵石心腸,面對一天仙般的大美女居然沒有半點憐香惜玉的愛心。
蘇樂道:“什麼時候想通了,不罵人了,我就幫你揭開!”
燕舞望着他,恨不能衝上去一口將他給吞了。
蘇樂道:“要是答應不罵我了,就眨眨眼睛。”
燕舞眨了眨眼睛。
蘇樂笑道:‘這才差不多,聽話纔是好孩子。“他一伸手又把膠帶給扯了下來,這次膠帶粘性顯然比剛纔弱了許多,揭掉時候燕舞也沒感到太多的痛苦,只是嘴上仍然火辣辣的,櫻脣周圈的皮膚都紅了起來。
夜幕已經完全降臨,濃重的夜色將他們包圍,燕舞感覺座艙重新開始上升,摩天輪正在轉動。雖然他們兩人距離很近,但是因爲夜色濃郁的緣故,彼此的面容都顯得有些模糊。
整個座艙內充斥着濃烈的酒氣,燕舞推測出蘇樂喝了不少的酒,望着他那雙半睜半閉的眼睛,總覺得這貨十足像個淫賊,一臉色迷迷的表情,內心中不由得警惕起來,酒能亂性,這廝該不會對自己抱有什麼非分之想吧。
蘇樂道:“爲什麼要追殺我?”
燕舞道:“誰讓你侮辱我在先?”
蘇樂呵呵笑了起來:“爲了那麼點小事就要置我於死地,你這女人還真是夠狠,他緩緩抽出一把彎刀,燕舞認出正是自己隨身攜帶的那把。
蘇樂將彎刀在她面前晃了晃:“誰讓你這麼幹的?老老實實交代清楚,不然我就……”
“你敢怎樣?”燕舞心中雖然害怕,可是嘴上卻仍然非常得強硬,向前湊近了一些道:“我乾爹一定能夠查出你抓了我,他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蘇樂笑道:“上官雄霸?呵呵,就憑他?”蘇樂將彎刀向她粉頸前靠近了一些:“爲什麼要追殺我?究竟是你的意思還是上官雄霸的意思?”
燕舞道:“要殺就殺,何必廢話?”
蘇樂道:“你騙得過別人,騙不過我,昨晚你明明有殺死我的機會,爲什麼又要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