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李傕一臉呆滯的被拖了出去,帳中衆人這纔回過神,太尉楊彪轉頭進言道:“陛下,李傕既然已經投降,何不饒其一命?如此也許可叫那郭汜主動投降。”至於誅其九族的問題可以先不談,就算劉軒要殺了李傕全族,也得等大戰結束後。
至於楊彪這般心思倒也不能說錯,因爲若在此時就殺了李傕,難免會叫郭汜有一種:投降也是個死,還不如拼死一戰!的念頭,那對於朝廷似乎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楊彪認爲,即便要殺,也當等到郭汜那一部亂軍也被解決了之後,再下殺手,眼下完全可以先安撫下去,同時李傕之罪被赦免的話,也可以更快的穩定住那些降卒。
李傕手下兵馬數萬,這些兵卒對於朝廷如何處理自己也很是關注,若朝廷饒李傕不死,這些兵卒也等於吃了一顆定心丸,知曉自己絕對不會有事情了;可皇帝二話不說就把李傕砍了,這些兵士難免會犯嘀咕:‘天子震怒,我等還能否得活?’
若是再被有心人利用煽動,少不得又會起些波折,這對於朝廷軍大大不利,所以楊彪覺得殺李傕並不急於一時,完全可以緩緩,等將西北之地完全控制住了,再談如何處置。
劉軒轉頭瞧了瞧,這楊彪一番進言,的確是爲了朝廷着想,所以劉軒也沒擺什麼臉色,客客氣氣的解釋道:“今天下大亂,朝廷威望蕩然無存,若不行雷霆處置,恐叫天下諸侯看輕,那時候朝廷詔令發出,恐怕……”
“如今誅殺李傕九族,就是叫世人知道,這漢室江山還沒徹底衰敗,朝廷依舊有實力維護權威,若誰想要挑戰一下,最好仔細掂量掂量。”
楊彪聽了,立刻就明白了皇帝的意思,不外呼就是藉着李傕這事情和天下那些擁兵自重的諸侯透個消息:別看朝廷虛弱,但你要真做的過分了,朝廷一樣可以派出大軍征討,那時候會如何,可就不一定了。
但是楊彪不認爲那些諸侯就會因此而恢復對朝廷的效忠,當今天下的局勢他也已經看的明白,朝廷據住了雍涼,然後關東諸侯各自爲政,除此之外益州和荊州也是各自過各自的,朝廷的詔令到了地方上基本上沒有多少作用。
這個樣子就和春秋戰國時代一般,天下已經形成了事實上的羣雄割據,朝廷想要重新恢復對天下的統治……
“難道天下真的要大亂一場嗎?”
楊彪是不希望這樣的,因爲一旦大亂,這漢王朝究竟還能否延續下去都還是個疑問。就像那周朝,最後不就徹底消亡了嗎?也許如今朝廷比那周朝幸運在於,劉軒這個年輕的天子還算有些能力,而且朝廷手中也有自己的勢力,穩當當發展的話,完全可以憑藉武力重新收復天下。
轉頭瞧了瞧劉軒,這年輕的天子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切,只瞧他主動放棄雒陽,帶着文武百官逃奔長安,然後卡住潼關坐看董卓與關東羣雄爭鬥,同時派人安撫李傕、郭汜,自己則是趁機發展軍備。
等到時機成熟,立刻就將李傕除去,重新掌控西北,若再給皇帝幾十年時間,也保不準可以真的重新恢復漢室江山的統治。
“只可惜我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更重要的一點,楊彪看出來天子並不是甘心受人擺佈,天子是想靠自己來將江山恢復,而不是說依靠強勢的臣子來完成這一切。
那麼想要在這位天子手下做事情,就得把自己那點野心收起來,不能逾越過那條底線。
楊彪做官也做了很久,看天子總覺得是在看名孩童,不自覺的就想以長輩的姿態與其說話,一時半會兒難以改變這種態度,雖然他有太尉之身護佑,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如今天子不動他,誰能保證以後天子手中權利更大了後還能容忍自己?
“也許,這次回去,就辭官養老比較好。”
他原本想和王允也通個氣,不過想起王允那老頭權力慾挺重,自己一番好心恐怕還會被其誤解,所以那話不說也罷。大不了以後王允真的和天子鬧翻了,自己寧可丟了這張臉面求求皇上,把王允性命保下來就是。
胡思亂想了一陣,連劉軒隨後的一陣安排都沒有聽到,還是荀彧在旁偷偷的捅了他一下,他纔回過神。
一轉頭,就見皇帝笑着問自己:“侯成已經送來書信,已經與楊定一同控制住了剩下的李傕軍兵卒,要大軍前往接手,太尉可要親自走一趟?”
這可是送上門的功勞,劉軒和他說這件事,也算是賣他這個太尉一個面子,只是楊彪剛纔尋思了一陣已經想通——自己已經是太尉了,加上皇帝有心改革,自己霸着這個位置難免讓皇帝煩心,若再多點功勞估計就更煩了。
所以楊彪幾乎沒有猶豫,直接就道:“臣許是年歲有點老了,近些日奔波一番,竟然覺得身體不適,還請陛下派他人前往。”
衆人聞言,都轉頭往他身上瞧了眼,納悶這楊太尉怎麼還把送上門的功勞往外推,就連劉軒都一陣驚訝,不過看了看楊彪,發現他一臉淡然,似乎是想通了什麼,心中大概就有了猜測,便不再糾結此事,轉頭對劉備道:“既然如此,雲長就跑這一趟,與侯成一同將那降卒接手過來。”
派將領去接手降卒,其中有很多說頭,甚至在某些時候,是主動讓帳下將領去挑選自己中意的兵源的一項福利。
劉軒竟然讓關羽前往,這等於是主動送好處給關羽,不但關羽自己驚訝,就連劉備也有點驚訝。
“莫非陛下要重用我兄弟?”
他正思考,就聽劉軒又是一陣安排,並且留下關羽、夏侯惇、曹性、高順四個人,與侯成、楊定一同就地整編降卒,從中挑選出適合禁軍標準的單獨成軍,餘部則另成一軍,等大戰結束後再行安排。
另外,昨日一戰衆人功勞都一一記錄下來,等班師回朝後再行封賞,劉軒倒是很乾脆,直接就許出了將軍名號來刺激這羣人。
一番話說完,突然又對劉備道:“皇叔昨天苦戰一夜,現下可需要休息?”
劉備雖然不曉得皇帝爲什麼這麼問,但他可不能說想去休息,只能道:“此是臣分內之事,談不上苦累,陛下可是有什麼吩咐?”
劉軒揮揮手,示意衆人各自散去忙自己的事情就是,然後對劉備道:“皇叔既然還不想歇息,就先陪我四處走走,我也能與皇叔說說話,親近親近。”
皇帝要與皇叔親近,這也算不上什麼稀罕的事情,畢竟都是皇室中人,難免會有些皇傢俬密要談。衆人見皇帝這麼說,誰也不敢插嘴,立刻低頭告辭,有多遠閃多遠——那皇家秘事不管好壞,你聽了就是罪過,所以還是不聽爲好。
劉軒和劉備一先一後出了大帳,此時衆人已經躲的遠遠,各自做着事情,張遼雖然在不遠處護衛,但是也拉開了距離,免得聽到什麼。
劉備不曉得皇帝要和自己說什麼,但是看到這般架勢,倒是有點緊張了起來,劉軒一回頭,發現劉備額頭上竟然隱約有汗漬流出,也不知道是昨晚累的還是因爲旁的什麼。
隨手對曹苞一招手,這小宦官就取出了一方乾淨的絹帕遞到劉備手上,劉備先是謝過,這才輕輕擦了擦汗,只是那汗水還是不停的流出來,不多會這臉頰就和一條小瀑布似地。
劉軒就當沒看到,一直和劉備將這營寨轉了一大圈,看了看各處之後,纔回到自己的大帳,對劉備道:“皇叔身上有一件東西,朕想要。”
聽到劉軒開口用朕自稱,劉備因爲走了一大圈稍微放鬆的心一下又提了起來:“不知陛下所指何物?”
劉軒也不明言,只是繼續道:“此物對皇叔倒是無甚大用,對朕……對這漢室江山卻是重要之極,朕也不瞞皇叔,這東西若一直在皇叔身上,朕寢食難安……”
一句話說的劉備整個人都是一陣暈眩,暗道:“難道皇帝要我性命?”可是怎麼也想不通,因爲自己也沒做出什麼值得讓皇帝關注的事情來啊?難不成天子容不得漢室宗親有過於出色之人,怕威脅到其的地位?可若是那樣,他又何必讓自己認祖歸宗?
百思不得其解,這驚懼倒是淡了些,恰好此時劉軒道:“皇叔也不必擔憂,此物朕取之後,於皇叔性命無礙,只是會叫皇叔虛弱一陣,就好似大病了一場般。”
這話一說,劉備就更迷糊了,甚至懷疑皇帝今天是不是中了邪,怎麼說的話都是這麼沒頭沒腦叫人聽不大懂?
等他想起皇帝懂得一些玄術,這纔想起一些神神鬼鬼的傳說,所以哪怕劉軒說不會傷其性命,劉備還是擔心了起來。
只是眼下的情況由不得他選擇,劉軒都已經明說:此物不取走,皇帝寢食難安!
他身爲臣子,讓皇上寢食難安,那還有他的好日子過?所以無論怎麼看,這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他還真就非得交出去不可。
“陛下但有吩咐,臣無有不從!既然微臣這裡有陛下所需之物,陛下只管取走就是。”
話才完,就見劉軒靠到近前,一手按在自己肩膀上,笑着道:“如此最好,皇叔且寬心,朕取了此物後,必然有所回報。”話才完,手掌輕輕一擡,劉備就看到隨着天子手掌擡起,那掌心與自己的肩膀之間竟然有一金色之物不停扭動,一眼瞧去,赫然是一金色龍身。
:可能是因爲寫到第一卷尾端的關係,最近寫的很慢,不過我會盡快將欠債還上的,努力在本月結束前還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