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東方流雲也沒有再往下說,只是低下眼簾,端起酒,悠閒的給他們兩人倒上。
“裝備的事情,謝了!”
她端起酒杯敬他。
齊磊淡然笑了笑,也端起了酒杯,回敬她,“不客氣,那些本來就是你的,今天怎麼這麼晚?”
一杯酒下肚,東方流雲才應道,“跟一個朋友鑑定一個寶貝,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天都這麼晚了。你呢,這幾天很少見你上線。”
“哪有那心情。”
齊磊應了這麼一句,東方流雲目光才一閃,很快的就想起了剛剛參加完的葬禮,禁不住嘆息道,“我忘了你跟他們是很親的朋友,想必也是感同身受的,不過,人死如燈滅,再難過悲傷,人也回不來了,不如好好保重自己,讓亡者得以安息。”
“嗯,慕乃乃的事情確實突然,也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都能從這些y霾之中掙脫出來,這樣的感覺,我卻是感同身受。”
當初,王琴不是也這樣乍然離開的嗎?
所以,他是太清楚那樣的感受了,前一刻還是活生生的一個人,跟你講話對你笑,下一刻,就去了,誰能坦然接受這樣殘酷的事實?
“我可不是一個懂得安慰別人的人,如果你心情不好,那我只能勸你多喝幾杯吧!”
東方流雲是個酒量不錯的人,這麼說着,又給齊磊倒上了一杯。
聞言,齊磊忽然一笑,“我看別人都是勸我少喝一點,不說什麼酒不解真愁,藥不醫假病嗎?”
“對我來說,這酒可是個好東西,它真能解我的愁,還能給我壯膽。行了,你這個年紀,哪裡來的那麼多的感慨?這個世界上經歷過痛苦艱難的人,也不僅僅只是你這麼一個,心境能改變人的未來,你看看他們,是不是很懷念當初?”
東方流雲端着酒,胳膊支着桌面,用眼神掃了旁邊的那桌學生一眼,說道。
“難道你不懷念?”
齊磊反問道。
東方流雲微微一笑,“我很少去懷念從前的,有句話怎麼說來着,你唯一需要回頭去看的,就是爲了看看你身後你到底走了多遠。我之前在國外做我導師的助教的時候,我導師就很喜歡這句話,甚至奉爲他自己的經典。”
這下,齊磊纔有些苦笑道,搖了搖頭,很是謙虛的說道,“我要是有東方小姐這樣的心性,我也不至於變成這樣的一個小老頭了。”
語畢也下意識的擰緊了眉頭,看起來有些滑稽。
東方流雲聽着,這才輕笑出聲來,“你可以叫我東方,或者叫我流雲都可以,我就叫你齊磊吧,遊戲裡的稱呼都太酸。我也隨口說說而已。”
“這麼說,你好像都把我當成你的學生了?”
齊磊笑道。
“我可沒有你那麼老的學生。”
“扯吧,你們博士或者什麼碩士研究生的,大把三十多歲的,我聽說你打算在大任職?”
齊磊想起之前楊勝調查出來的資料,便忍不住問道。
東方流雲悠閒的執起筷子,夾了一塊魚,優雅的往自己嘴邊湊了去,吃下去,纔不緊不慢道,“這個事情還說不準,看看我店裡能不能忙得過來,過兩天看看我爸那邊能不能給我調一兩個人過來,如果可以,或許可能去看看,畢竟校園的氛圍感覺輕鬆些。”
“大挺不錯的,席夏夜她的父母現在就都在大那邊任職。”
齊磊很自然的便想到了席夏夜。
“席夏夜?”
聽到這個名字,東方流雲的目光倒是凝滯了一下,思量了一下,很快便想到那天參加追悼會的時候,第一次見到席夏夜跟慕煜塵的場景,這才忍不住點頭,“我想起來了,就是那天的慕煜塵跟席夏夜是吧?看着倒是挺合我眼緣的,想來應該也是不錯的人,嗯,席夏夜?席幕山就是她父親吧?”
齊磊點了點頭,“對,沒錯!大的副校長。”
弄半天,好像都成了自己熟悉的圈子裡的人了。
當初好像就是這個席幕山先給她發出了邀請函,讓她來大任職的,他們學校好像今年要申請考古博士點,前兩天大的校長還給她打來了一個電話,不過她回話說還在考慮之中。
兩人一直喝到晚上十點多,倒沒有像上一次一樣喝得醉醺醺的,酒大多都是進了東方流雲的肚子,齊磊反而是沒有多少,不過東方流雲卻絲毫不見醉意,依然清醒的很。
看着滿地扔下的空酒瓶,連齊磊都不得不佩服這東方流雲的酒量!
簡直就是女中豪傑!
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能喝的女人!
東方流雲將杯中最後的一口酒飲盡,看着一桌子狼藉,終於有些滿足的擱下了酒杯,一手拿起一旁的揹包,“我飽了,這次換你結賬吧,我得回家了,十點半是末班車。”
“你沒開車過來嗎?”
齊磊有些驚訝的望着她。
“今早上送修理店了,要過兩天才能去要回來。”
東方流雲說着,清瘦的身影已經越了過去,往前方的人行道走了去。
齊磊想了想,後面才從衣袋裡摸出了幾張鈔票往桌上放了去,跟老闆說了一聲結賬,然後也拿過自己的外套,往自己肩頭披了去,不緊不慢的追了上去。
“我送你吧!”
齊磊在距離東方流雲身後還有幾步遠的地方收住了腳步,對着她的背影喚道。
東方流雲聽着,腳步也停了下來,背對着他,好一會兒,她才轉過頭,淡然笑了笑,看着他,“不用了,車來了,再見!”
聲音落下,公交車已經緩緩的在站臺前停了下來,東方流雲也拉了拉肩頭的揹包,背對着齊磊揮了揮手,一邊上了車
齊磊看着那纖細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目光一移,便看到了她穿梭在車子的走道里,往後走了一下,才找到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東方流雲轉頭看向窗外,發現還站在原地的齊磊的時候,又淡然微笑的對他揮手再見
那明澈淡晴的笑容映入齊磊的眼簾,齊磊在一瞬間卻忽然覺得有些恍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