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夏夜站在樹下看着席幕山漸行漸遠的身影,喉嚨裡忽然抑制不住的浮起一道酸澀,了好大的力氣,她纔將這般滋味壓制了下去
低頭看着手中的禮物,幾乎不用拆開,她便已經知道席幕山送的是什麼禮物桃花簪!
沈文娜對桃花簪情有獨鍾,抽屜裡收集了幾十支桃花簪,不過她從來沒有讓她看過,她是有一次幫她收拾東西的時候意中發現的
她也知道,那些桃花簪,大多都是父親送給母親的禮物
靜默了很久很久,她纔拿着東西轉身朝樓裡走了去,回到房中的時候,飯菜已經準備好了,都在等着她一起吃飯。
“幹什麼去了?”
慕煜塵將手帕遞了過來。
席夏夜微微收緊手中的紙袋,掃了慕煜塵一眼,繼而纔看向一旁的沈文娜,遲疑了一下,纔將禮物給她遞了過去
“父親給你的怕你不高興,所以沒有上來”
沈文娜驀然一怔,擡起目光定定的看着席夏夜許久,才漠然的看着跟前的禮物,語氣淡淡的,“我記得我有說過讓你不要再拿他送過來的東西。”
“母親,我是”
“再有下次,你就自己給他送回去。”
沈文娜冷然落下這麼一句,一手拿了過來,隨手往一旁擱了去,“吃飯吧。”
席夏夜倒也不在意,上一次好像她也是這麼說的,所以
“坐吧。”
慕煜塵也沒有說什麼,徑自給席夏夜拉開了椅子,一邊低着頭在她耳邊低低道,“下次乾脆點,直接把人弄上來。”
席夏夜白了他一眼,懶得跟他說,伸手拿碗盛湯。
一餐飯下來,沈文娜有些食不知味,沒吃上幾口便說吃不下了,早早離席去了房,神色有些落寞寂寥。
聽到房的關門聲傳來,席夏夜纔有些悵然的嘆了口氣,看向慕煜塵,“別見怪,母親每次攤上這樣的時候,就會如此。”
一邊說着,便擱下了手中的筷子,盯着一旁的紙袋看了一下,終是伸手拿了過來,徑自的翻開,很便從裡面掏出了一個精緻的錦盒,隨手打開
裡面果然躺着一支精緻的緋色桃花簪,淺色的花瓣,淺淡的流蘇,很漂亮,也很耐看
“我去看看她,你先吃吧。”
說着,便深深的吸了口氣,握緊那支桃花簪,霍然起身朝房走了去。
而此時,房內的沈文娜,正靜靜的坐在桌前,默默的看着對面紗簾搖曳的外,一聲不吭的。
“母親”
席夏夜幾個腳步便來到了沈文娜的身旁,將手中的簪子遞給她,“今年的這支簪子比去年的那支似乎好看些”
沈文娜偏過頭看向席夏夜,許久,目光才淡然下移,看着她遞在她跟前的簪子,吸了口氣,緩緩的接了過來
“都過去了,還送這些東西來有什麼用?”
沈文娜略微沙啞的聲音傳來,隱隱能聽出幾分酸澀的味道,“他永遠都是這麼自以爲是還以爲我跟當初一樣”
“母親,若是你當真放不下父親,你們能不能”
“誰說我放不下他?他就是吃定我放不下他是不是?他席幕山就吃定我沈文娜這輩子就非他不可嗎?”
不等席夏夜說完,沈文娜臉色忽然繃緊起來,微微握緊手中的簪子,“曾經的海誓山盟如今都因爲他的背叛變成了一場荒誕的笑話,他以爲這樣我就能原諒他嗎?不可能!夏夜,我告訴你,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他!”
沈文娜忽然有些激動了起來,渾身一陣輕顫,清眸裡也抑制不住的泛出些許隱忍的晶瑩,心裡沉寂了許久的傷疤又是被這麼掀起,疼得讓她有種痛苦的窒息感。
“我當初放棄一切,爲了他甚至甘願跟你外公斷絕父女關係愛得放縱不羈果然到頭來,還是需要爲這場不羈的放逐付出慘重的代價夏夜,我一直不願意跟你說起母親這些不堪的過往,就是希望你都不要知道這些不美好的事情因爲你不需要承擔這些,我也不希望因爲我的不幸,對你造成心裡影響,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跟你父親雖然已經離婚,但是我們仍然在乎你,一如從前,如此而已,你明白嗎?”
說到這裡,沈文娜忽然吸了口氣,壓制下心頭即將宣泄而出的情緒,緩和了一下,才繼續道,“我跟你父親恐怕這輩子再也回不去了我知道你心裡一直對我們都心存希翼,但是我告訴你這是不可能的”
“爲什麼不可能?嶽翎思能從你手裡搶走父親,你就不能把父親搶回來嗎?憑什麼她席心怡可以理所當然的霸佔父親的愛,霸佔爺爺奶奶的喜歡,而我卻什麼也沒有?”
席夏夜忽然有些控制不住的自嘲道,“你知不知道,每一次,每一次席心怡往我身上潑髒水的時候,我都在問,爲什麼?被欺負的時候,別人可以找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可是我呢?我能找誰?”
席夏夜這話一出,沈文娜當下臉色蒼白起來,抓着簪子的手也是微微一顫
“對不起,算我失言”
見沈文娜神色黯淡,席夏夜心底也有些微疼,淺淡的吸了口氣,將喉嚨裡的苦澀盡數逼了回去,才緩和道,“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反正這些年來我也習慣了看到別人一家和睦,心裡有些羨慕而已”
“我一直都是敬重你的,母親也一直因爲有你這樣的母親而感到驕傲自豪,但是,我希望你也能勇敢一點,該爭取的東西,就要去爭取你跟父親都不年輕了”
席夏夜有些悵然道。
其實,很久了,她一直不敢跟沈文娜說,希望她能幫她奪回父親,她也想給沈文娜勇氣,可是,那時候這東西,連她自己都沒有,她又怎麼可能給得了沈文娜呢?
沈文娜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席夏夜,手裡的簪子握得緊緊的,席夏夜從她的眼睛裡似乎可以看到一絲掙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