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臨人間三千年。林荒,你已經徹底成魔,這是一條不歸路。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易子看着自己心血來潮佈下的一卦,有些失神,低喃一句,眺望人界,沒有想到林荒竟然會做到這一步。竟然真的會走到這一步。
如果只是之前的林荒,易子不會畏懼,因爲林荒在與全世界爲敵,哪怕林荒天上地下無敵,也不可能是全世界的對手,但此刻的林荒依然在與全世界爲敵,但他是魔,不是神。
那些可以反噬林荒,可以制裁林荒,可以阻止林荒的一切手段都顯得如此荒謬而可笑,諸神的詛咒又如何,那不但不能阻止徹底成魔的林荒,反而只會成爲林荒的資糧,衆生的怨念又如何,諸天萬界的天意都在反對林荒又如何?天命排斥林荒又如何?
那所有反對林荒的,到最後只會成爲林荒的力量。
因爲林荒這一刻走得如此極端,走上了一條萬劫不復的不歸路,再沒有回頭的機會,他就是罪,他就是怨,他就是惡。
諸天萬界所有對罪孽的描述都可以冠在林荒的頭上,那不但不能讓林荒受傷,反噬,反而會成爲座下累累白骨魔座上璀璨的明珠。
“毀滅大魔神。好,此後的林荒,纔是真正的毀滅大魔神,舍他其誰。”
帝天長長嘆息一聲,知道林荒已經徹底掙脫了一切桎梏,此後的林荒真正成魔,再也沒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林荒了。
連自己的道都不要了的人,還能用什麼去阻止他。
道消魔漲,此刻的林荒消了大道,徹底成魔,這一場戰,已經不只是林荒一念與諸天爲敵的戰鬥。而是天地規則的碰撞,此刻的林荒代表了天地陰暗的一面,而諸天衆生則代表了天地陽光的一面。
諸天衆生是善,則林荒就是惡,諸天衆生是生,那林荒就是死。諸天衆生是陽,那林荒就是陰,諸天衆生是光,那林荒就是暗。
從來沒有過這樣的人,沒有過這樣的魔。徹底的站在了諸天衆生的對立面。林荒這樣的魔,此前不會有,此後也不會有了。因爲以後不會再有同樣的一個人,能夠純粹到這種地步,直接走到全世界的對立面。
轟轟轟!
黑暗深淵中的漩渦越來越大,好像一個黑洞一般吞噬着深淵中的黑色怨氣,永無止境,就好像一個無底洞一般,黑暗深淵中的怨氣就漸漸變得稀薄。一千三百萬億人界衆生的怨氣都被那漩渦徹底吸納了進去。
但黑暗深淵依然漆黑一片,不見半點光亮,當那黑色的漩渦終於停止,吸納了最後一縷黑色怨氣。一道身影緩緩從黑色的漩渦中走了出來,極致純粹的黑暗,看不清面孔,就好像一個人在午夜夢迴時候。看着黑暗能夠想象的一切恐怖與絕望。
那是林荒,徹底容納了一千三百萬億人界衆生怨念後的林荒,籠罩在絕對的黑暗中。身上充斥着罪與惡,彷彿與整個世界都格格不入,有無盡的雷霆呼嘯而起,但徘徊在九天之上,不敢落下。
林荒面無表情,目光漠漠,此刻的他黑髮黑衣黑色眼眸,冷冷擡頭看了眼天空中呼嘯而起的雷霆,只是一眼,那些雷霆就寸寸湮滅,徹底破碎,消散。
林荒揹負雙手,腳步一踏,已經出了黑暗深淵,腳步走得極慢,所過之處,大地與天空瞬間變得一片漆黑,而林荒就是這黑暗的主宰,哪怕在無盡的黑暗中,也依然可以一眼就能看到黑髮黑衣黑色眼眸的林荒。
無聲無息,林荒走過一座大山,那座大山便徹底染上了一層墨色,漆黑顏色落在林荒身後的黑色天地中,再也看不清楚。
“天黑了。”
有人突然發現天空的突兀黑暗,驚疑不定。很快更多人發現了這詭異的狀況,人心便開始慌亂起來,哪怕是誅魔會與神廟戰鬥的最前線,也開始受到了波及,到了後面,乾脆停下了戰鬥,所有人都驚惶的回頭去看那突然變得黑暗如墨一般的遠處天空。
“難道太陽被打爆了嗎?”
離黑暗深淵最近的一座城市,有人驚駭發問,很快就有人跑上了城頭,一眼看下去,頓時心驚,那濃郁如墨一般的黑暗緩緩而來,所過之處,一切都被籠罩在黑暗中,看不清楚,有種種絕望,恐怖,罪惡,詛咒,怨毒……世間一切罪惡的化身都在那黑暗之中,看不到盡頭。
“有個人。”
有人大喊出聲,看見了黑髮黑衣黑色眼眸的林荒。
“好可怕的人。他是誰?!”
有人在問,但這種問題很快就無人關心了,因爲林荒已經走到了城市的邊緣,腳步邁動只見,不緩也不急,有着奇異的韻味,以至於讓所有人都不自覺的將目光望向了林荒的雙腳。
看着那一腳落下,瞬間侵染開來的如墨一般的黑暗,頓時心驚膽戰,驚心動魄,有人忍不住對着林荒發動了攻擊,但不管是什麼樣的神通,什麼樣的術法,落在了那黑暗中,就瞬間湮滅,消失,不起半點波瀾。好像林荒身後的黑暗,就是終結一切的黑洞一般。
林荒的腳步繼續邁出,黑暗就呼嘯而起,如同墨水一般淹沒了一切,給一切都染上了褪不掉的黑色。
“他是魔!”
“他是荒魔!”
有人尖銳大叫起來,然後就再無聲息,黑暗之中不需要聲息,一座城市瞬間就淹沒在了黑暗中,被拋在了林荒的身後,籠罩在無盡的黑暗中,沒有一點聲息,沒有人知道那座城市裡的人是死了,還是怎麼了?
無聲,是最可怕的災難。未知,是最恐怖的恐懼。
林荒的腳下不停,就這麼一直走,走過高山,走過大河,走過一座座城市,走過終南郡,走過北海郡,在他身後的世界,全都變成了一片黑暗,那些城市中的一切生靈落入那黑暗之中,全都再也沒有了聲息。
恐懼蔓延,人界衆生看着那黑暗越來越近,終於再也無法保持淡定,誅魔會的人紛紛而起,停下對神廟的征戰,以嚴迪和陳堯爲首,數百尊這一甲子成長起來的強者飛上了天空,衝到了那最前方。
然後他們就都看見了那個人,那個黑髮黑衣黑色眼眸的人,不需要說明,甚至哪怕此刻的林荒跟以前已經有了很大的不同,但嚴迪等人還是第一時間就認出了林荒。
“林荒!”
陳堯顯然有些震驚,看着林荒,失聲驚呼。
而嚴迪的臉色變得嚴峻起來,看了眼林荒,又看了看此刻徹底淪陷在林荒身後,化作一片漆黑的人界,緩緩握緊了手中的劍,長嘯一聲,“林荒,你果然未死!來得正好,正要破滅了你的神話,看一看六十年後的你,到底還是不是依然無敵!”
嚴迪腳下一踏,身先士卒,知道林荒既然出現,那就算他們已經佔據了徹底的上風,將神廟的勢力近乎連根拔起,但只要林荒還在,那就算不上勝利。
嚴迪甚至可以感覺到誅魔會中的所有人在看到林荒的這一瞬間,都有些顫抖,那是恐懼,那是害怕。
林荒之名,哪怕六十年未出世,但只是一個名字,一個身影,就足以動搖軍心,所以嚴迪必須要出手,必須要打破林荒的神話,否則他這三十年的鐵血征伐,他這三十年的一切努力,都是笑話。
他要證明,他絕對不是一個笑話。
所以嚴迪出手了,一出手,便是暢快淋漓的一劍,這一劍,是自由之劍,斬卻一切枷鎖,成就自由的一劍,強橫偉大,煌煌劍光,瞬間而起,剎那間彷彿斬落了日月,斬落了星空,斬落了大道,斬落了一切束縛,落在那黑暗之中,要掙脫黑暗,自由翱翔。
這是絕世一劍,驚豔一劍,但一劍落下,滔滔劍光落入黑暗之中,卻是不起半點波瀾,嚴迪頓時臉色大變,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三十年修成的絕世一劍,竟然根本無法撼動林荒半點。
不止是嚴迪,誅魔會的其他強者也是同樣臉色大變,知道林荒果然還是那個林荒,哪怕六十年未出世,依然可怕到了極點,簡直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
“一起出手!”陳堯厲喝一聲,腳步一踏,與嚴迪並肩而立,打出一拳,一拳之間,衆生悲歡都在其中,竟然是整個人界的虛影,國泰民安,安居樂業,繁榮昌盛的舊時虛影,宛如一幅清明上河圖,種種美好讓人嚮往的東西都在陳堯的拳中。
而與此同時,誅魔會其他強者的神通手段紛紛施展出來,剎那間種種神光璀璨無雙,連大日的光芒都壓蓋了下去,轟然向着林荒鎮殺而下。
林荒面無表情,目光漠漠,看着前方,甚至都沒有去看這些人一眼,不管是嚴迪,還是陳堯,都不在他眼中,他只是繼續往前走,那無聲的黑暗便如同潮水一般蔓延而起,吞噬一切,湮滅一切。
那黑暗漫過了山川,漫過了人海,漫過了天空,嚴迪和陳堯厲喝一聲,打出無數絕學,但落入那黑暗中卻是波瀾不起,甚至都無法讓林荒停下一步。
絕望瞬間開始蔓延。恐懼在整個人界的上空猙獰咆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