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德,請讓我隨在左右!”
下午的時候,玄徹突然找到慧寂說了這樣的話,讓正在一邊的素問吃了一驚。
慧寂此時正與素問下五子棋,起因是素問不會下圍棋,便將這最簡單的五子棋教給慧寂,沒想到他見之欣喜,絲毫不認爲五子棋太過簡單。
“唔,你自己的路,自己決定。”慧寂頭也不擡說道。
“多謝大德。”玄徹對慧寂合十,又轉頭對素問道:“老僧也要打擾住持了。”
“無妨。不過長老真的不回去了?”素問走神的功夫,被慧寂連上了4個棋子,只得認輸。起身和玄徹說道。
慧寂可以頭也不擡,他卻不能。
“也是該放手了。時光荏苒,白馬過隙。老僧已六十有九,不知道還能活多久。趁着還有心力,應當再行精進,免得最後落爲枯骨。”玄徹笑道,語氣真摯,面容平和。看樣子是真的下定了決心。
“既然長老下定了主意,那貧僧也不多說什麼了。”素問點頭道。
“長老就不要叫了,日後叫我名字就好了。”玄徹說道。
下午素問再看到吾真寺衆人的時候,發現衆人面色沉重。
出來一趟,長老竟然要留人家這不走了,難怪他們覺得難以接受。
雖然不知道玄徹是怎麼和他們說的,不過玄徹是爲了追求大道,想來其他人也不能多說什麼。
何況玄徹這些年來爲寺中做的不少了。到了如今這個年紀,爲了更進一步而如此,其他人也唯有願他能得償所願。
第二天早上靜真就急匆匆趕到淨心寺,素問接到消息,頓時知道他恐怕是昨天接到消息後就急匆匆往這裡趕了。
在山門處見到靜真,只見他臉色頗爲沉重,見到素問後也只是苦笑一聲。
素問見他沒心思多談,便直接將他領到玄徹的房間前。
過了一個小時,靜真從房間中出來時臉色有些釋懷,比起來的時候要好不少。
看到素問也是抱歉道:“玄徹長老是上一任的住持。因此聽說他要留在這裡,我就有些失態了,還請住持勿要見怪。”
“無妨。”素問理解的點點頭。
“這些年確實是我們耽誤了他。若不是總牽掛寺中事物,以他的天賦本應該有更高成就纔是。如今他終於下定了決心,也是一件好事。
日後就勞煩住持了。”靜真對素問說道。
“師兄放心就是。”素問點頭應道。
“寺中事物繁忙,尤其玄徹長老離開,我更不能有絲毫輕慢。便不多留了,日後有機會再來與住持論法。”靜真說完便與素問告辭,在一個弟子的陪同下匆匆離開。
素問見他背影消失,才搖了搖頭回屋。
到了下午棲霞寺的僧人也到來了,素問再次出去迎接。
帶人到了山下,就看到十幾個僧人站在那裡,互相說話。而在後面有一輛大巴在那停着。
素問認出其中除了棲霞寺法相、兩個棲霞寺執事外,旁邊還站着一個老僧,竟然是草堂寺的宏願老法師。
“見過幾位師兄,一別一年,諸位一切可好?”素問笑着迎上去道。
“比不得你淨心寺,越發興旺了。“法相笑道,仔細打量了下素問:“住持的修爲也越發深厚了,實在讓人羨慕。”
“老法師身體可好?”素問又轉頭問宏願。
“還好,只是年紀大了,這身子骨也經不起折騰。不然早就想往貴寺一行了。這次也是勞煩法相師弟照顧我,不然昨天就能到了。”
“什麼時候都不晚。”素問笑道。
隨後將身後衆人與三論宗衆人互相介紹一番,三論宗衆人同樣對淨心寺的人才濟濟感到驚歎。
三論宗衆人過山門的時候與昨日玄徹等人差不多,都是嘖嘖稱奇。
普通人對這洗心門的感受還不是那麼深,可修行人走一次這門,能發現自己以往疏漏的地方,找回自己最初的本心,能少走許多彎路,意義極爲重大。
到了三層,正遇上幾個吾真寺的弟子,正在那裡看俗家弟子練武。
在知道是三論宗棲霞寺和草堂寺來人後,他們也有些意外。
竟然這麼巧,雙方前後腳到來。
幾人告罪一聲,連忙去稟告師門長輩。一路快步走到藏經閣,看到裡面坐着讀經書的玄徹、靜覺、靜永三人,略微猶豫一下還是跑到玄徹身邊稟報。
玄徹將經書放下,笑着道:“這些以後就不要告訴我了。我這老骨頭也該放下擔子了。”
隨後對靜覺靜永說道:“你們早就能挑起門樑了,以後就你們自己安排吧。”
“是!長老。”靜覺靜永二人紛紛合十,又朝他告罪一聲,方纔匆匆離去。
淨蓮踱步到玄徹身邊笑道:“後繼有人!讓老僧我羨煞。”
“法師莫要取笑我了,我還羨慕你清閒自在。”玄徹說道。
他並不知道前段日子自己看到的那捲《無量壽經》圓滿彙集就是出自此人之手,還以爲淨蓮是淨心寺中的法師,因此說出這番話。
卻不知淨蓮是真心實意,若不是素問將他帶來此處,恐怕他現在沒變成黃土一捧也不遠了。
轉身四顧,卻發現連個能傳下自己傳承的人都沒有。
唯一讓他慶幸的是自己一生的心血就在素問手中,還被刊印了出來,在這藏經閣中日日都能看到。如此哪怕哪天圓寂了,他也沒多少遺憾了。
到了淨心寺其他地方都好,就是總惦記着花街的那些人,惦記着破廟裡種的那些菜。
有時在夢裡回到花街,看他們一切都安好,自己也覺得開心。
……
另外一邊吾真寺靜覺靜永出去與法相、宏願見了面,互相見禮。
哪怕以前不認識宏願,但也都是佛門一脈,更聽說過宏願的名字,都是很尊敬。
“這裡人多吵鬧,不如到上面再閒談吧。”素問對衆人說道,衆人紛紛點頭。
上了四層立刻就感覺到這裡清淨許多。
普通香客只到三層,寺中僧人白天也多是要做各種事情,這裡就清淨下來。
到了晚上那些孩子回來,這裡也就變得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