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牀，素問從櫃子中拿出一套大紅袈裟。
在成爲主持之後，他穿這套衣服的次數屈指可數，這還是老和尚留下來的。不過今天有****，總是要隆重一些。
早上仍然是正常做早課，其他人也都換上新衣服出來，院子裡掛滿了紅燈籠，一派節日氣氛。
今天沒什麼人上香，早課後就開始準備下午後要用的水果蔬菜和麪食了。
大早上就開始灑灑洋洋的飄落雪花，也是一個好兆頭。瑞雪兆豐年，來年的收成想來會是不錯。
燈籠上面都罩上一層白色，地上走過就是一排腳印。
素問拎着梯子，領着德衍和德普去貼對聯，兩條狗搖着尾巴跟在身後。
先是正殿，隨後是山門。
素問站在山門前看着剛剛貼上去的對聯，位置很正。
正要繼續去貼齋房的，轉身的時候看到山下有人向上行走，遠遠看去有七八個人，而且都是男人。
這個時候來上香，還是七八個男人，素問臉上陰沉下來。
大過節的日子誰要是來找麻煩，給我添堵，可別怪我手狠了。
隨着人越來越大，也漸漸看的清楚了些，素問臉上緩和下來。打頭的人素問認識，還打過兩次交道，雖然每次都是對方受傷。
劉在山。
素問對此人的印象還是不錯的，行事算的上知進退，說話也比較爽快。
劉在山老遠就看到素問站在山門前。
等上來後看素問一身大紅袈裟的打扮，看錶情有些想笑。
劉在山一身嶄新的西服，皮鞋擦的很亮，爽利打個招呼：“大和尚過年好。歡迎不？”
素問微微點頭：“阿彌陀佛，來者是客。”
劉在山又笑着說：“哥兒幾個大過年的沒什麼地方去，上這來叨擾一頓，不能把我們趕出去吧？”
素問笑笑，伸手向裡面一引：“只有素食齋飯，不嫌棄就好。”
“啊，壞人。”德衍突然想起來劉在山是誰了，指着大喊。
“哈哈，小和尚還記得呢。”劉在山大笑。“我們可是沒地方去，來過年的，不是來搗亂的。再說你們主持我可打不過。”
劉在山回頭又衝幾人喊道：“你們進去了都老實點啊，佛門淨地，佛祖的地盤，少把平時那些亂七八糟的習慣帶進來。”
“知道了，山哥。”幾人連忙答應。
素問看看這幫人，身上的衣服算不上高檔，但也整齊合體。別的不說，這幾個月這審美眼光是進步多了。
劉在山進了寺門，先四處打量一下，看到院子裡上方都掛的燈籠，又隨素問走進正殿。
先到佛像前站着不知道想些什麼，隨後大聲說了一句：“希望我們來年大吉大利。”
身後的小弟也有樣學樣喊了一句。
素問只是輕笑。雖然沒有跪拜，看似不恭敬，但像他這樣的人能在寺院說上這麼一句，已經不易了。起碼心裡面還是多少有些想法的，不然何必說上這麼一句。
之後劉在山等人每人上了三炷香。雖然沒人說，但還是挺有順序，前一人上完纔到後面的人。
若是以前的素問說不得要罵一句矯情，現在只是一臉笑容看着衆人的做派。明明心裡多少是有點念頭的，面上還要裝作天老大我老二的樣子。心裡面拜了，行動上卻不肯。
上完香劉在山又拿出一疊厚厚的紅包塞到素問手裡。“哥兒幾個什麼也沒買，還是拿錢來的實惠。”
素問笑着接過，單手豎掌宣了個佛號，走進正殿將紅包放入功德箱中。
接着領衆人來到後院。
半路上劉在山嘴上客套一下：“用幫忙嗎？”
沒想到素問毫不客氣：“那就先多謝了。”
隨後將人帶到齋房。“看能幫上什麼就幫着做點吧。”
劉在山斜着眼睛看看素問，抹了把下巴，衝着身後的人：“在家都幹過活吧？都幫把手。”
將這些人安排好，出門貼齋堂外的對聯。劉在山也跟了出來，就站在一邊看着，不時告訴素問哪裡歪了。
去藏經閣的時候，劉在山突然問道：“樑晨的事是怎麼回事？”
“褻瀆佛像，被天懲罰。”素問頭也不回的回答。
劉在山不語，也不知心裡信不信，過會兒又問：“賊爺呢？聽說他手下大將小六被你重傷了。”
“他手下有兩人要落髮出家，消減以前的罪孽。他們找上門來要斷人一隻手，被我打跑了。”
劉在山嘖嘖有聲道：“沒見過你這樣的和尚，天天打人，到處惹麻煩。”
素問苦笑。算算自己來這幾個月跟人動了好幾次手了，連警察局都進過兩次。
“不過你這消息也挺靈通的。”
劉在山哈哈大笑：“道上這麼大的事我再不知道，也不用混了。”
素問將對聯貼上，站在地上拍拍手上沾的東西擡頭觀看，嘴上說着話：“你家離這也不算遠，怎麼不回去。”
劉在山雙手插兜沉默一下說道：“還沒混出個人樣，哪有臉回去。何況帶出來十幾個兄弟，沒兩個月就散了，讓人看笑話。沒地方去，在市裡呆着也沒意思，乾脆來你這溜達看看。”
素問扭頭看看他，輕聲說了句：“物隨心轉，境由心造，煩惱皆心生。”
“切。”劉在山撇嘴。“要是都像你們這樣，世界早和平了。再說，你不也天天惹事？”
素問啞然。
不管是不是因他而起，可在這點上他還真沒什麼資格說別人。
說不動，便不再管他，任由他在寺裡溜達。
中午開始，漸漸有些定好的俗家居士開始上山，都帶着不少東西。
有的帶着水果，有的帶着做好的菜，還有的帶着乾果。
見了素問都合十施禮。
這些居士一來，寺院裡立刻擁擠起來，不少人都先在外面討論對聯上的字。
畢竟懷素的字實在太出衆了。
天上還飄着雪花，總不能讓人在院子裡呆着，就安排一部分到藏經閣去。二樓的佛經也任由他們觀看，雖然多是普通的佛經，但也有一些素問兌換出來的夾雜在裡面。
這一段時間素問又從功德殿兌換出幾十本佛經和秘籍，花了1000功德。這些可都是歷代高僧的註釋本，如果流傳到外面，恐怕會在佛教引起一場地震。
到了晚上5點，一部分居士在幫忙做飯，剩下的人在藏經閣開始一人一個節目表演。
不得不說，這些居士還挺多才多藝的。
而且同病相憐也讓他們分外親近。
有的誦讀佛經，有的講些佛經上的小故事，還有的唱起歌來。
站在院子裡，聽着藏經閣內笑語陣陣，素問心中也很欣慰。他們一起在這裡熱鬧一下，總比一兩個人在冷冷清清的房子裡好。只是心中難免想起前世的父母，有些悵然，不知道他們會怎麼樣。
不知道自己變成了素問，而素問有沒有變成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