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一切衆生。以及焰摩羅界。三惡道中。來生我剎。受我法化。悉成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不復更墮惡趣。得是願。乃作佛。不得是願。不取無上正覺。”
了塵的聲音愈加的飄渺,讓人尋無可尋,似天際飄來,又似耳邊迴盪。
了塵擡頭,看着頭頂的星光點點,他知道,這是她在爲了他而努力。他不曾達到的高度,其實,她總是伸手便可以觸及。只是,她從來都不曾努力,不曾站在那個高處。她只是,靜靜的看着他,等待他,等待他終於不在逃避的那一天。
也只有在此時,玉玲瓏才知道了塵的修爲究竟有多高。
她的佛性,並不比了凡少。她對佛法的領悟,只會比了凡高。只是,她同樣一直的,除了佛祖與衆生之外,她依然獨特的,深愛一個人。
“你的愛,纔是大愛。我多麼愚蠢,一直以爲自己被男女之情困擾,不肯面對,唯有逃避。不像你,你能將一切分得一清二楚。在愛着世人的時候,卻又偷偷的單獨愛着我。塵兒,原來如此……”
了凡喃喃着,眼中逐漸的平靜。
玉玲瓏看着這一切,才知道多年來了塵愛得多辛苦。然而,小和尚明白得太晚,太晚。
身體裡的那一股炙熱讓她痛不欲生,然而,卻比不得了塵的痛。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撐過烈火焚燒的時刻,她只知道,了塵支撐了那麼久,她定然也可以支撐。
然而,她的意識越來越淡,她的身上越來越熱,了塵的聲音,變得愈加的飄渺。
身上到處冒着熱氣,她的掌心所過之處,不無留下焦黑的痕跡。殿裡靜靜的,她仍然可以聽見了塵的輕聲呢喃,她也可以聽見亡靈的怒吼。然而,她卻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
時間好像過了好久好久,她的嘴脣乾裂,血絲流淌。她就好像乾涸的農田,到處都是龜裂的痕跡。
她的意識越來越沉,好像就此沉入無盡的黑暗中。
突然,她的眼前一亮,她站了起來。她看見了自己慘不忍睹的身體,看見了安然恬淡的了凡,她也看見了了塵。
在衆多亡
靈中間,了塵輕啓檀口,圍繞在一旁的亡靈始終不安分。有點仔細聆聽,張牙舞爪,有的面目猙獰。
面對這一切,了塵仿若未聞,她的聲音,在嘈雜的亡靈之聲中隱約。
“我作佛時。十方世界。所有衆生。令生我剎。皆具紫磨真金色身。”
玉玲瓏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了塵,莊嚴,陌生。
在她身旁的亡靈,漸漸的安靜了下來,圍繞着她而坐。他們的表情是那樣的認真,那樣的虔誠。在遠處,不斷的亡靈蜂擁而來,想要往了塵身上撲。她卻是不爲所動,儘管身上已經傷痕累累。
她帶起了了凡的位置,代替他獻出了自己的一切。
玉玲瓏也渴望了塵身上聖潔的光輝可照耀在自己的身上,所以她朝她飛了過去。
儘管緩慢,但是她確實在靠近,靠近。
往事前塵都過去了,她不用在爲任何事情煩憂,她要的,是寧靜祥和的世界。她要的,是安穩,沒有爭鬥,只有安穩。不管多困難,不管多遙遠,她知道,只要向前飛去,她就可以解脫。
“瓏兒……”
就在玉玲瓏奮力的往前飛的時候,身後,卻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那個聲音,透着久違的熟悉。
是誰,是誰的聲音,瓏兒是誰?
玉玲瓏遲疑着,等待着,卻不曾回頭。
“瓏兒,我的瓏兒……”
那個聲音再度傳來,帶着撩人的急切,帶着痛苦。
是誰,是誰那麼痛苦的呼喚,是誰?
她突然很想知道,究竟是誰,帶着如此沙啞的聲音呼喚。究竟是誰,讓他如此痛心,如此着急?
她回過頭,身後卻不知何時起了大霧,她只能依稀看見一個模糊的人影。
他在對着她招手。
瓏兒,他口中的瓏兒就是他。可是,他爲什麼那麼着急,爲什麼那麼擔憂?
他是誰?
看了看了塵的方向,又看向身後那個模糊卻始終在召喚的人影。
她沒有猶豫的往回飄去。
她要知道那個人是誰,她要知道他爲何那麼焦急那麼
痛心。終於近了,近了,撥開迷霧,她就可以看清他。
她急切着,急切着想要知道一切。
當她撥開最有一層迷霧,她終於看清了他的臉。
腦海深處的一個人影與之重疊,她終於知道這個一臉憔悴與憂心的男子。
君陌。
“小陌陌,你在這裡,你在這裡就好,我哪兒也不去……”
玉玲瓏興奮的飛身朝他撲去,卻感覺懷裡陡然一空。睜開雙眼,看到混亂的大殿,看到圍繞着了塵瘋狂撕咬的亡靈。
環視四肢,沒有發現任何一個傷口,身上卻仍然帶着一絲絲清涼之意。
此時的焰靈,安靜的呆在她的心田深處,比之先前茁壯了幾分。
帶着濃濃的殺意,一掌揮向了凡身後。
他的身上已經破爛不堪,綻開的血肉透着森森白骨。
玉玲瓏蹙眉,看着仍然徑自打坐的了凡,心中一股怒氣油然而生。
了凡爲了他們,甘願犧牲了自己,而他卻在這裡自暴自棄。如此,不如殺了他,也不能讓他踐踏了了塵的心意。
就在玉玲瓏舉起右手的時候,卻是突然一頓。
在了凡的身旁,不知何時竟然開了幾朵花。
“曼殊沙華,花開無葉,見葉無花,塵兒,你我也只有如此,纔可以永遠相伴了。”
玉玲瓏自嘲的笑了笑,看着了塵的摸樣,越看越覺得可憎。
他始終都不能像了塵一樣面對兩人之間的感情,到了此時此刻,他仍然在逃避。
“這,就是你的回答?”
玉玲瓏看着他,收回了手。
殺了他,他不配。髒了她的手,她還怕有朝一日因爲這一隻髒手而無法靠近了塵。
了凡的身邊,陸續的又開了更多的曼殊沙華,那些亡靈,只能遙望着被曼殊沙華包圍的了凡不得靠近。
玉玲瓏感覺自己已經接近了瘋狂,只有殺戮纔可以緩解她心中的怨。
帶着火熱的焰靈,玉玲瓏衝出了大殿,漫步在曼殊沙華中衝向猙獰的亡靈。
【作者題外話】:第二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