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昏君等人連忙順着曹變蛟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見爲首一個人高馬大、面龐稚嫩身着大紅袍的“小男孩”拉着一根長長的紅帶,紅帶中央繫着一顆大紅球,而紅帶的另一端則是一位緩緩而行、頭戴紅蓋的美嬌娘。
再後面則是龐大的迎親隊伍在吹拉彈唱,院落裡的人羣也開始分並兩排,用最熱烈的心情起着哄,門口的鞭炮又開始噼裡啪啦的響成了一片。
不多時,王二狗便拉着新娘到了廳房,而在廳房裡,上座上正端坐着一位“慈祥老太太”,這便是王二狗的母親了,從她花白的頭髮、憔悴而喜慶的臉龐、一雙粗糙而有力的手便可以看得出這位老太太是個勤儉持家的好母親。
另外顯然這王二狗是個“單親”孩子,因爲大昏君等人沒有看到他老爺子,而且從這名字上來看,他一定有一個哥哥叫大狗的,只是不知道在不在這裡?
一個柔弱女子,將至少兩個孩子拉扯這麼大,且成人了,必然是位偉大的母親了,所以大昏君看着這位堂上的老太太,心中無限佩服之情。
這時,王輝老爺子的聲音響了起來:“新郎新娘入堂~”
圍觀的羣衆立馬安靜了下來,都目光炯炯地盯着王二狗兩人,只見此時王二狗已經和自己的“準夫人”並排而立,同時他看到堂上喜極而泣的老母親......
王輝老爺子滿意地看了看兩人,又看向了王二狗的母親——王常氏,後者輕輕一點頭,王輝這才頓了頓道:
“一拜天地~”
有點傻乎乎的王二狗先是左轉,又看到新娘子再右轉,自己這才連忙倒過來,又跟着新娘向右轉,引得衆人一陣鬨笑,不過王二狗卻沒有在意什麼,而是憨笑着看向了自己蓋着紅蓋的新娘子。
那意思自然就是自己不懂,但是我可以學我媳婦啊。
兩人對着門口的天就是深深一拜。
“二拜高堂~”
兩人回身便對着王母再次一拜,而王母不似上天那般無情,看到兩人在拜自己,抹了一把眼角幸福的淚,微微張手迴應着他們。
大概是王輝老爺子也被這一幕感動了吧,平時不苟言笑的他,此刻眼角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欣慰之笑,隨即再次大聲道:
“夫妻對拜!”
可惜,這次王二狗又出錯了,兩人剛剛一轉身,便因爲二狗太急切而撞在了一起,二狗憨笑着摸了摸腦袋,然後又覺得對不住新娘,便又要打算去摸摸新娘的腦袋,結果王老爺子眼明手快,重重地哼了一聲,二狗這才連忙將伸出的左手立即拉了回來。
一陣手忙腳亂後,兩人終於站立好了,相互深深一拜。
而在外面看戲的大昏君則是輕笑着搖了搖頭,然後扭頭向左右老王三人看去,只見三人都是樂哈哈的樣子。
二狗還是太年輕啊。
不過第一次嘛,下次就......
這時王輝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二狗子,然後道:“送入洞房~”
然後兩邊的婦人便帶着二狗子和他的新娘朝着新房走去,後面則跟着亂哄哄打算鬧洞房的年輕人......
大昏君自然不會跟着他們去鬧洞房了,而是帶着三人又回到了自己的桌位,剛想拿起筷子的時候,王輝便笑吟吟地走了過來。
“老小兒對不住啦,剛剛一直在忙活,也沒有顧得上照應幾位!”
說着他便再次歉意的拱了拱手,大昏君自然也是拱手回禮:
“老先生哪裡的話......”
他說着便看了一眼院落,又對着王輝道:“不知老先生還忙否?”
王輝一愣,道:“老小兒已經忙完了,不知公子有事嗎?”
大昏君看了一眼左右,親自將一個椅子從桌子下搬了出來,單手扶着椅子,另一隻手做了個請的手勢:
“是有些事情,打算問問老先生的,請~”
王輝被大昏君這般作態嚇得不輕,這等“紈絝子”給自己看座......
“哎呀,朱公子客氣了,老小兒如何擔當得起,只是朱公子想問什麼呢?老小兒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王輝最終也沒有敢坐上去,而是直接開口道;大昏君也不矯情,便也直接開口道:
“聽老先生和這裡多數人的口音都不是本地人吧?來這裡多久了?”
王輝聽到這話,臉上本來喜慶的神色,突然暗淡了下來,朝着西邊望了一眼,久久之後便道:
“我們這些人都是從山西大同逃難而來的,來這裡已經快一年半了......”
這顯然是個傷心事!
大昏君連忙擺了擺手,打算放過這個問題,說道:
“能問問這二狗是做什麼的,家中還有什麼人?這娶親的花用肯定不少了吧?”
這回王老爺子眼眸中滿是欣賞的神情,額,不是對大昏君欣賞,而是對二狗......
“且容老小兒慢慢道來~”老頭的話匣子打開了,繼續道:
“想當初,我們這些人都是一個村子的,我們那個村就叫王家坪,在逃荒之前總也有100多戶人家.....可是現在只有區區30多戶逃到了這裡,這其中便有二狗一家子,家裡還有個哥哥大狗子,早年就成家了,是小老兒族中遠支.....本來那次逃荒,老小兒便不想動的,畢竟故土難離嘛,再說這副賤骨頭,死也就死了吧,反正也沒有多少好活的了,只是二狗兄弟兩說什麼也不讓,非要拉着我走......哎”
他說着便是長長一嘆,也不知道是劫後餘生呢,還是真的故土難離,都說落葉歸根,也不知道他有生之年還能不能回得去了。
大昏君聽的仔細,用手輕輕叩擊着桌子,追問道:
“後來呢?”
王輝道:“後來啊,我們到了通州,當地的官府也不管我們的死活,只是恰巧啊,陛下他老人家知道俺們這些窮苦人命苦,於是特意下旨天道教施以援手,俺們這才度過了那個可怕的冬天!”
雖然王輝說了半天,還是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但是剛剛這話卻說得他有點臉紅了,只是長久練就的厚臉皮,很好地掩飾了這一切......
王輝說到這裡,便低頭閉眼雙手緊握在桌前,用堅定的聲音道:
“天佑吾皇!太一保佑......”